“我願意……”
乍一聽，肖磊兩眼一亮，臉上是欣喜的表情，但轉瞬之後，又變爲失望，因爲這一聲‘我願意’並不是雲楠說的，而是雲媽媽說的。
“楠楠，你倒是說話呀！”
眼見女兒還一直在猶豫，旁邊着急的雲媽媽忍不住替雲楠答應，她是以爲女兒太激動了，激動的口吃，然後忘記了回答，連點頭都不會。
“雲楠，你這丫頭，別傻愣着，快答應，說我願意，我願意啊……”
哎呦，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雲楠轉頭看着媽媽，“媽媽，我……”
張口語言，卻被雲媽媽着急打斷，“哎呀，你這孩子，還猶豫什麼，磊兒人這麼好，對你又好，還猶豫什麼，快答應啊。”
“對啊，雲丫頭，你快答應吧，磊兒可是真心誠意的。”肖媽媽也按耐不住，開時幫腔。“雲丫頭，你要是覺得突然，先做磊兒女朋友也好啊，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而跪着的肖磊，雖然聽到兩位長輩焦急的話，心緒也有所受影響，但他卻始終保持姿勢不動，目光也一直停留在雲楠臉上。
兩位長輩的話，對肖磊的影響，並不足以讓他失望，但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雲楠臉上那種無措，還有明顯爲難的樣子，他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雲楠一臉爲難，擡眼看看周圍，已經聚集了路過的醫護人員，以及病人，大家都在拍手，似乎在祝福她和肖磊，也在鼓勵着肖磊，慫恿她答應肖磊的求婚。
望着衆人異口同聲的話語，再轉眼看肖磊，他那麼堅定執着的眼神，看的她好心虛。耳畔亂糟糟的，可她卻聽不見任何聲音，恍惚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只有她自己和眼前這個人的世界裡。
恍然間，雲楠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她擡眼看向面前的這個男人，一字一語的說：“肖磊，對不起。”
話音落地，世界彷彿也安靜了，周遭靜謐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雲楠手臂被旁邊的人拉了一下，轉頭看是雲媽媽在拽她手臂，一臉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
“楠楠，你說什麼啊，你這是不答應嗎？你爲什麼不答應啊，爲什麼呀？”
“媽媽……我，對不起，”被媽媽這逼問，雲楠也覺得無措，轉眼看向衆人，最後目光停留在肖磊身上，“肖磊，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雲楠慌慌張張的把花束往媽媽懷裡一塞，轉身飛快的走遠。
“哎，楠楠……楠楠。”雲媽媽追了幾步，最後也是停在原地，兀自出神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去，面對肖媽媽和肖爸爸，一時間尷尬的無地自容，看見還僵持着那個姿勢的肖磊，雲媽媽無奈的嘆了一聲，隨後走過去，扶他起來。
“磊兒，對不起，我替楠楠給你道歉。”
肖磊回過神來，苦笑道：“沒事，這對雲楠來說，太突然了，是我不好，沒有事先和她說。”
聽他這話，雲媽媽心裡更加的羞愧，而肖媽媽正想着抱怨一兩句的，聽到兒子這麼講，也只能無奈的嘆口氣。
衆人看好戲變笑話，也都紛紛散去，肖爸爸轉頭看了看周圍，聽見衆人唏噓的聲音，老臉也染了一絲窘迫
。
“哎，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雲媽媽一臉愧色的望着肖爸爸和肖媽媽，“真對不起，讓你們難做了，等楠楠回來，我一定好好教訓她一頓，太不像話了！”
聞言，肖磊連忙搖頭，“伯母，別，這不怪雲楠，是我自己，太一廂情願了。”
他沒說假話，事實就是他的一廂情願，剛剛看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就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哎，在她心裡，賀雲湛纔是那個人吧。
雲媽媽沉着臉，沒再說什麼，心裡卻開始在想着，如何數落雲楠。
……
雲楠不知道是怎麼逃離肖磊面前，這一步步跑的過程中，她感覺像在逃命一樣，慢一點點，似乎就會跌如萬劫不復的境地。
她不想和肖磊結婚，卻也不想傷害他，但是，拒絕就意味着一定有傷害。可她不可能爲了迎合他，而隱瞞自己真實的心意。
不知道跑到了哪兒，突然之間撞到了一個人。
雲楠慌忙轉身，正要道歉，卻聽那人先開了口。
“雲楠，你沒事吧。”
擡眼看去，竟然是向海川。
“你？”雲楠怔忪着，穩了穩心神，“不好意思。”
向海川搖頭，“沒事。”看雲楠這幅心神不寧的樣子，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怎麼了，看起來很慌張的樣子。”
雲楠搖了搖頭，擡起眼，看見不遠處站着的葉媛媛，她一身病服，看起來很孱弱的模樣，可眼神卻一點不孱弱，正憤憤看着這邊，顯然又誤會了什麼，在吃飛醋。
雲楠算是怕了這個醋罈子，看了一眼向海川，轉身離開。
“雲楠……”向海川喊了一聲，卻沒追上去，雖然見雲楠這幅慌張的樣子，挺想過問一下，但卻忍住了，不該他過問的，他還是懂得剋制自己的。
這麼想着，轉過身，見到一臉陰沉的葉媛媛就在幾步遠，向海川心裡咯噔一聲，壞了。
“媛媛，你做好了檢查啦。”
葉媛媛的目光，無比冷厲，狠狠剜了向海川一眼，然後轉過身，不理會他，徑自往前走。
她這眼神，讓向海川脊背一陣寒涼，心理面莫名的一陣慌張，他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媛媛，你別誤會了，我們沒什麼，就是突然撞見了，她跑過去，我走過去，所以……”
話到一半，葉媛媛幽幽的打斷：“我又沒說什麼，你解釋什麼。”
向海川臉色一僵，不自在道：“我只是不想你多想，怕你生氣，你剛剛小產，動氣對身體不好。”
葉媛媛冷笑，“知道了，不用你來提醒我小產的事實。”
“……”向海川語結，知道是有理說不清，也就沒再說。
葉媛媛轉頭看了他一眼，冷笑回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卻恨的牙癢癢。
好你個雲楠，上次的是事情還沒和你算賬，竟然又在我傷口上撒鹽，很好，總有一天，我要新仇舊賬和你算回來！
……
跑出來大門口，回頭看身後，沒有人追來，雲楠這才鬆了一口。
她就靠在門口的大柱子上，後背涼涼的觸感，讓她的心平靜了不少。
想到去看肖磊之前和賀雲湛通過電話，可到現在都沒見到他人影，雲楠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大概是被剛剛肖磊的求婚，給嚇到了吧。
想着，她忙掏出手機，撥通了賀雲湛的電話。
一串悅耳鈴音後，是語音提示，無人接聽。
雲楠有點失望的放下手機，然後，編輯了一條短信過去，也沒有及時回覆過來。
這樣等待着，總感覺心裡很不安，想來是剛剛的事情，衝擊太大了。雲楠在原地躊躇了一下，撥通了林燕的電話。
她心情還很激動，就想找個人說一說話，也想讓自己淡定一點。
也說不上爲什麼，肖磊求婚，她拒絕了，這應該是輕鬆的一件事纔對，可她心裡壓力卻瞬間增大了，加上看不到賀雲湛，更不安。
……
黑色幻影，不緊不慢的行駛在車道上，像極了車子主人的心情，不疾不徐，或者說，此刻車子主人的心情很糟糕，糟糕到，不知道要去那裡。
剛好是紅綠燈，車子停下來，擱在旁邊手機響了。
賀雲湛接起來，臉色沉沉，像一攤驚不起波瀾的死水，“喂，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放下手機，賀雲湛這才找到了一點兒方向，回家，小柔生病了。
綠燈亮，賀雲湛發動車子，不再猶豫，快速駛向回家的方向。
明明是要很專心的開車，但賀雲湛看着眼前的事物，腦袋忽然不聽使喚的蹦出來剛剛所看的。
那一幕，那一句話，那一道聲音，對他來說，就像一把又一把尖銳的刀子，毫不留情的的扎進他的胸口，他根本猝不及防，差點沒辦法承受。
多麼殘忍的事實。
可她卻讓他親眼看到了。
她讓他去醫院，就是爲了讓他去看，她是如何選擇的嗎？
知道不應該多想，可他真的忍不住。
剛剛他也是興高采烈的，心裡充滿着期待，還特意去花店買花，卻沒想到，這滿懷的喜悅，在看見那一幕之後，全都變成了諷刺。
他心愛的女孩兒，正在接受別人的求婚，大紅玫瑰，鑽戒，還有在場的雙方父母，人都齊全了，畫面也很美。
他就站在她的身後，十步遠的距離，只要他弄出一點兒聲音來，她就會知道他的存在。
可就在他想開口喊她的時候，卻聽到她說，我願意。
那一刻，賀雲湛感覺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下一瞬，他僵硬的轉過身，花束無聲的掉落在地上，他卻也顧不得，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走到最後，竟然是跑出了醫院。
腦海裡就只有一個聲音在迴響，肖磊向她求婚，而她答應了。
心愛的女人，答應了好兄弟的求婚，還在他面前親自上演，呵，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殘忍了。
渾渾噩噩的駕着車子離開，上了主車道，卻是漫無目的。
賀雲湛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就這麼開着，如同此刻一樣，雖然家裡打來電話，說小柔生病了，可他還是覺得不急迫。
意識渾噩中，忽然聽到一聲刺耳的鳴笛，接着便是一聲重物撞擊發出的轟轟聲。
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