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楠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在響，“不好意思。”
賀雲湛磊落的眉宇，微不可聞的蹙緊，好事情被打擾，心情難免受影響。
“幫我拿一下。”
不等他開聲，雲楠已經把花塞到他懷裡，騰出手去翻手機。
翻到手機，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雲楠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了賀雲湛一眼，下意識後退一小步，按了接聽鍵。
“喂。”
賀雲湛看她似是心虛的小舉動，眉頭皺的更深，感覺心情相當的不愉快，更有點惱這通電話，什麼時候打來不好，偏要在這個時候。
電話是肖媽媽打來的，聽筒裡傳來她極其興奮的聲音，那股驚喜的感覺，震的雲楠耳膜有點發蒙，但卻是聽清了她的話。
“阿姨，你說的真的？……太好了，我馬上就過去！”
掛完電話，雲楠也興奮的快要跳起來，手裡抓着的氣球繩子在不知不覺中鬆開了，氣球飄上屋頂，她的心也因喜悅幾乎飛上天。
“賀雲湛，我好開心！呵呵，好開心，好突然噢，我……對了，對了，我現在要去醫院！我要去醫院”抓着賀雲湛的手臂蹦了兩下後，雲楠轉身去開防盜門。
她現在是驚喜過了頭，還有些語無倫次。
“你去哪兒？”賀雲湛皺着眉問。
“醫院。”
“我還沒說完話！”賀雲湛有些鬱悶的說明這個事實，提及醫院，不由的就想到了肖磊，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來再說，肖磊醒了！”雲楠頭也不回的跑出去。
“你說什麼？”賀雲湛渾身一震，手裡的花，悄然掉落地去，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他終於幡然醒悟，慌忙追出去，見到雲楠正在不停的按電梯，他提着的心倏然放鬆了不少。
“肖磊醒了？”他不確信的又問了一遍。
“對啊。”雲楠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見到他臉上的遲疑和緊張，不由的問：“你，不開心嗎？”
“我……”
沒等賀雲湛說完話，電梯來了，雲楠擡腳就了進去，這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雲楠鬆開了按電梯的手。
“你快進來呀。”催促了一聲之後，雲楠低頭去看手機，是肖爸爸打來的電話，想想也知道怎麼回事。
按了接聽，便聽到肖爸爸驚喜交加的聲音，仔細一聽，他喜悅的聲音裡還帶着點顫抖，大概是太高興了。
“我知道了，叔叔，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見到賀雲湛還站在門口，按着按鍵不進來，雲楠忍不住又催促他：“你愣着做什麼，還不進來？”
此刻，雲楠滿心滿眼都是興奮和驚喜，所以，賀雲湛眼裡的複雜和隱在深處的痛色，她並沒有留意到。
“你就這麼着急去見他嗎？我還沒說完話。”賀雲湛目光沉沉，壓抑的說着，此刻，他也知道不應該和她較真，但卻是忍不住，因爲她趕着去見的人是肖磊。
他忽然有種恐慌，害怕失去她，害怕再也抓不住她。
“回來再說好不好，我要趕去醫院。”
賀雲湛心痛無比，
雲楠卻沒留意到，她此刻就心急如焚的想去看肖磊，滿腦子都是他醒了，他醒了這三個字。
但是賀雲湛在外面按着電梯，她在裡面怎麼按也沒用，電梯壓根不會往下走。
“你要是不進來的話，就鬆手，電梯動不了。”她這話的時候，也沒去看賀雲湛的臉和眼，只是死命的按着按鍵，着急的快跺腳。
賀雲湛見狀，沉痛的問：“他比我重要嗎？”
也許是他的聲音裡太多情緒在裡面，讓人能聽的出他的痛心，雲楠愣了一下，驀地擡頭看他，“你說什麼？”
賀雲湛苦笑了一聲，“沒什麼，我送你過去。”說着，他便轉身走入了電梯，短短兩三步的距離，卻幾乎費了他全身的力氣。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他聽見雲楠低低的聲音響在電梯間裡。
“肖叔叔叫司機過來借我了。”
言下之意，他是多餘的了，是嗎？
賀雲湛苦笑，沒有轉頭看，微微眯着眼看電梯裡的反射鏡，她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是一點兒沒把他放進心裡去嗎？竟然如此忽略他的感受。
肖磊醒了，他當然高興，她是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去見他，連一點讓他說完話的時間都不給。
這個舉動，讓他好心寒。
沉默了許久，賀雲湛才冷冷說了一句：“他也是我朋友。”
聞言，雲楠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頭去看賀雲湛，但這是，電梯到了負一樓，門一開他就走出去了，她只來得及看見他的背影，和緊繃着的側臉。
恍然間，雲楠纔想起來，她剛剛高興過頭，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想要開口叫住他的時候，他已經走向他的車子，而眼前停着的車子，已經爲她打開門，就等着她上去。
雲楠猶豫了一下，終究先上了車，算了，先看了肖磊再說。
剛剛肖爸爸和肖媽媽電話裡都很着急，驚喜交加的，一着急就什麼也說不清，她只聽到說肖磊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所以，她不敢耽誤。
但現在想起來，好像無意中忽略了賀雲湛。
他好像等候在那兒好久了，還送了花，花……對了，他送的花到哪兒去了？
剛剛走的急，她也沒去注意，想起來，真是一團亂。
雲楠暗暗惱着自己，想着便掏出手機，發了信息給賀雲湛。轉念又想，他也跟着去的，要不然等會到醫院，當面和他說。
這麼想着，就沒發信息，放了手機，轉頭看窗外夜色，雲楠卻忽然覺得有點點的不安，至於爲什麼，卻說不出來。
……
還是雲楠先一步到了醫院，她剛下車，去坐電梯的時候，賀雲湛也趕上來。
見了他，雲楠張開想要和他說話，卻見他淡漠的掃過來一眼之後，就沒再看自己，接觸到這樣冷漠疏離的眼神，雲楠想說的話不自覺的卡在了嗓子眼，有種士氣被打落的感覺。
加上電梯裡又有其他人在，等電梯裡沒其他人的時候，她和他也該出來了。
這次是賀雲湛走在前頭，腳步又大又快，雲楠追不上，只
得在後面喊他，“賀雲湛，你等等我。”
賀雲湛身形一頓，雖然不是很情願，卻還是站定了，轉過身，看她向自己走近，他不自覺的向她伸出手。
雲楠氣喘吁吁的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伸出來的手，愣了一下，然後把小手放到他掌心裡。
一觸及她的小手，賀雲湛便轉過走，擡腳往前走。
雲楠看他一眼不發，想到他剛剛轉過身時，看着自己的眼眸裡，有隱隱的期冀，她忍不住問：“你剛剛……想說什麼。”
聞言，賀雲湛猛地頓足，眉宇一蹙，卻很快舒展開來，下意識的握緊她的手，隨後轉過頭去看她，“我說，我們複合吧。”
我們複合吧。
多麼好聽的話，意思就是我們重新來過。
雲楠呆了兩秒，咧嘴傻笑了一下，“我……”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卻被另外一個聲音打斷。
“哎呀，雲丫頭，你可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啊！”
兩人同時擡頭看過去，這才發現，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
雲楠下意識的擡頭看一眼賀雲湛，小手也忍不住握緊了他的，剛要說話，卻聽賀雲湛微微勾着脣角，“先進去吧。”
雲楠猶豫着，還沒表態，就被上前來的肖媽媽拉扯進了房間。
賀雲湛僵在那裡，感覺心在鈍痛，這麼看着她從自己手中一點點溜走，好像看着自己生命裡的一部分被剝奪了。
而他，再也沒能力去找她回來，甚至是擁有。
慌亂之中，雲楠回頭看了一眼，見到的是賀雲湛一臉的不捨，還有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落寞和孤獨，讓她心頭一震，幾乎是想立刻停下來，跑過去抱她。
但肖媽媽卻牢牢的摻着她的手，還邊走邊說着：“磊兒醒了，磊兒醒了！他一直含你的名字，你看，他一直在找你！”
“……”雲楠轉過頭來，稍稍平息惶亂的心。
房間裡的佈置和雲楠走的時候，差別不大，就是氣球相對少了一點。
走到牀前就看到肖磊躺在哪兒，燦若星辰的眼眸正在找尋着什麼，見到雲楠的那一刻，那雙眼睛像是看見了世間最珍貴的東西，兩眼亮晶晶的，微微泛白的薄脣顫顫巍巍的，沙啞的在念着兩個字：雲楠。
雲楠定在那裡，捂着嘴，掩不住驚訝，“你真的醒了！你真的醒了……”喜極而泣的淚水，再次涌上眼眶，同一個晚上，讓她兩次喜極而泣。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看見肖磊顫顫巍巍的向着自己伸出的手，雲楠不由伸手握住他的，就像先前和他說話那樣，緊緊的抓着，而肖磊也是一樣，很用力的抓着。
這樣的力道抓的雲楠手有點兒疼，但她卻掙開他，因爲他眼裡的期盼太深了，深的她一點兒都不敢拒絕，還有他所給予她的感覺，極其缺乏安全感，像是在茫茫大海里抓住一根浮木的樣子，那麼緊的拽着她這根浮木，生怕一丟了她，他的命也沒了。
“肖磊，不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雲楠輕聲說着，兩手握着他的，看見他嘴脣一張一合在說着什麼，她便湊過去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