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兒不依不饒：“表哥，你說，她是哪家的小姐？你不是說她是我表嫂嗎？我不可能連表嫂的身家背景都不知道吧？我回去後，我母親要是問起我，我該怎麼回答？”
強森笑嘻嘻的：“米寶是古老東方的一位小公主……”
“小公主？印度公主？日本公主？或者是滿清的格格？”
“你猜？”
“我猜都不是。”
強森大喝一聲：“既然知道都不是，你還東問西問幹嘛？快走。小屁孩，不要胡言亂語。”
珊兒悻悻而去，走到門口，還自言自語：“真是小氣，連表嫂的身份都不肯說。我就不信了，以後你兩結婚的時候，你也不告訴我們嗎？哼。”
強森的父母送珊兒出去。
老兩口送走了外甥女，在外面沒有進來。
老夫人壓低聲音：“老頭，你聽到了嗎？這可是強森第一次在我們面前承認女孩子的身份。他可說了，等他好了，他兩要結婚的。”
老頭無所謂：“結婚就結婚唄。難道你還能阻止他們？”
“我並非要阻止。可是，就像珊兒所說，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米寶的身份。她得詳細情況，兒子一點也沒有透露過。難道就這樣不明不白就結婚嗎？”
“強森又不是小孩子，沒有分寸，你何必操那個閒心？”
“可是，他等了這許多年，難道就這麼草率地結婚？”
“那你說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畢竟，這女子學醫的，強森現在的身體條件下，她跟着照顧他是最好不過的。你總不能指望，一個千金小姐，什麼都不做，長年累月陪在兒子身邊，以他的喜好爲喜好，以他的快樂爲快樂，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吧？”
“這些工作，特護足以辦到。根本不需要妻子來處理。”
“可是，特護哪有妻子貼心？再說，強森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他並不是年輕人，做事情並不是跟我們商量。你看他這些天的態度，那就是早就決定了，只順便通知我們一聲而已。我說老太婆，你還真別把你的家長架子拿出來，現在，已經不時興你這一套了。”
老太婆長嘆一聲：“罷了，罷了，就像你所說，兒子這條命是撿來的，只要不跟男人結婚，已經算是萬幸了。”
病房裡，非常安靜。
米寶一直紅着臉，不知所措。
因爲，她根本沒想到強森會在這時候表明態度。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強森出自一個很古老的龐大家族，他的母親只是個四分之一混血的華人，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怎麼算華人了。
那個龐大的家族一直控制着歐美的金融系統，分支也十分發達，一兩百年來，很講究家族聯姻，經常是表兄妹或者堂兄妹內部通婚，據說，這樣才能保證家族資產的完整。
到了強森這一代，這樣的格局早就有了改觀，也開始和外面的大家族通婚了。可是，內部通婚還是最優選擇。
只有強森是個例外。
但是他的許多表妹們也對他虎視眈眈。
珊兒並不是個特例，他們無需愛情，只看是否合適，是否能最大程度保全家族的財產。
但是，在之前，他從未介紹過他的古老家族，米寶還是自己去查找得知的。
“小寶，這段時間你已經見過我不少家人了。我家裡是個大家族……”
這是他第一次談起他的身世。
“我還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但同父異母，不太親近，所以長大後不怎麼往來……”
原來，老爺子曾經有過三段婚姻，跟早前的兩個妻子前後孕育了四個孩子。而強森的母親，是他最後一個妻子。
那三個哥哥姐姐，分別都早已和各大家族聯姻，兒女也均快成人了，各自有各自的世界。
他靜靜凝視着她，看着她低着頭，扯着裙裾，就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珊兒是我小姨媽的女兒……”他解釋，“她是我們這一輩最小的女孩子，從小十分驕縱。唯獨在婚姻問題上做不了主，因爲這是家族早就規定好的。因爲她是獨生女，更加沒有選擇，否則，家族資產便有落入外人之手或者分裂的危險，所以，她能選擇的結婚對象便非常有限。就算是大家族，也沒法隨便挑選。”
“真的只剩下幾個表哥？”
“那可不止，起碼有十幾個試婚年齡的表哥，要是加上堂哥，那得有二十幾號人了。我們是一個很龐大的家族，而且除了她家之外，好些人家有五六個子女。最多的一家有幾個。”
米寶很狐疑：“按照優生優育的原理，不是說三代近親最好不要結婚嗎？”
“這原則不適合大家族。事實上，就算是中國，自古以來也是表親通婚的居多，比如，賈寶玉和林黛玉就是嫡親表兄妹，也沒人覺得他兩不該成婚，對吧？同樣，賈寶玉的母親和薛寶釵的母親也是姐妹，他們結婚不也沒啥？不過，這幾十年來，已經打破了這個傳統，許多人已經開始和外界的大族通婚了……”
米寶想，自己既不是什麼大族，也不是什麼公主，強森跟自己通婚――這，合適嗎？
可是，這問題，她沒有問出口。
她不會再不恰當的時候說傻話。
強森笑道：“你是在怕我父母反對嗎？”
她不答。
“傻瓜。你沒看到他們的神情嗎？自我死裡逃生以來，他們的最大願望，我猜測是隻要不和男人結婚就行了。”
米寶被逗得笑起來。
他神情嚴肅起來：“小寶，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我是像一個被父母左右的可憐蟲嗎？”
那當然不是。
事實上，強森是她所認識的人中最自我，最高傲，最具有那種唯我獨尊氣息之人。就連歐舒同也經常會因爲某些利益關係而妥協或者做出讓步。但是，強森從來不。
他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約束他。
“米寶，我會去一個地方，你願意跟我去嗎？”
她輕輕問：“什麼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會呆多久？”
“要是很久，你就不樂意嗎？”
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已經在瑞士呆了一個多月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其實並不喜歡，而且，每天人來人往，她也不善於交際應酬，往往都是把自己關在休息室裡。
可以說，除了和強森在一起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想露面。
這些日子，提心吊膽，憂心忡忡，就是怕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好不容易等他手術成功了，複查也沒什麼大礙了，她心中的大石頭也徹底落下了。
再繼續留在異國他鄉，真是不願意。
強森敏銳地看着她：“怎麼？小寶，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她低着頭。
“小寶，是不想長時間陪我了嗎？”
她還是不答。
他盯着她，半晌，忽然自言自語：“唉，看來人不能生病。久病牀前無孝子。也是，誰願意朝朝暮暮陪着一個人呢？而且又不能出去玩，也沒有自我的生活，更不要說社交工作什麼的了。米寶，看來你真是嫌棄我了。哎哎哎，我真是一個沒用的老頭子了……唉，好可憐啊……”
她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
那麼高大俊秀的男子，這樣說唱俱佳的扮悲情，看起來，真真是鱷魚掉眼淚一般。
“大叔，你別裝可憐了好嗎？你這樣子，扮可憐真是說不出的矯情。”
“唉，真不是我扮可憐，是本來就可憐。小寶，你不就是嫌棄我了嗎？想想看，一個又老又換了心臟的糟老頭……”
“嘿嘿，剛剛是哪個美少女還在爭着搶着想要嫁給你？大叔，你這樣說，不顯得虛僞嗎？”
要是他都是糟老頭的話，那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帥哥了。
“大叔，你就算是老頭，也是這世界上最帥最搶手的老頭。我敢保證，起碼一大半的少女排着隊想要嫁給你。”
他瞪着她：“既然知道我這麼搶手，你還不好好珍惜？”
她想說什麼，但不開口，只是呵呵地笑。
他也放柔了聲音，輕輕拉住她的手：“小寶，我們去一個美麗的地方住一段時間。這麼多年了，我也累了，想要放鬆一下。”
她沒有拒絕，因爲，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臨行前，強森和父母單獨談了一會兒。
和天下的母親一樣，老夫人有點憂心忡忡：“強森，你之前說的是真話嗎？”
“難道我曾經在你老人家面前撒謊？”強森笑道，“不過，我之前說了那麼多句，你問哪一句？”
“你真要和米寶結婚？”
強森頓了頓，才問：“你們會反對吧？”
老夫妻兩對視一眼，然後，還是老夫人唱紅臉：“強森，你也別生氣，我們才調查了這女孩的身世，她可真不是良配啊。孤兒出身也就罷了，最可疑的是，她居然是歐舒同的前妻。這樣的一個女人，你確信她真的適合你嗎？再說，她和歐舒同之間的關係還沒徹底解決，不清不楚的，如果中間還牽涉到什麼緋聞八卦，離婚爭產，鬧得天下皆知的話，更是難聽……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家族一直低調，並不是一個喜歡緋聞八卦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