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在笑,說:“太子找我的,給了我一百萬解決這件事,我淨賺。”
“你真會賺錢。”
我打心眼裡敬佩他。
“你也不錯。”他笑道:“早點休息吧,別再喝酒了,人要愛自己。”
我躺在牀上,發呆到半夜,朦朧間聽到我的柯基在嗚咽。這個小崽子當初跟着我跑了,卻堅決要吃高檔狗糧,超市裡的他都不吃。
我上哪買?那都是從米國運過來的我上哪買!FCN的寵物商店裡都沒得賣!
我給它丟了一把狗糧,叫它自己去喂肚子,不愛吃就餓着。
第二天一早,我們終於接到了一個好消息。
上次是葉子說這種話,好消息來自我。這次正好相反,好消息來自葉子。
警方終於搞定了葉子一家的證人保護,這意味着他們家又重新過起了被警方二十四小時保護的日子。
雖然不那麼自由,但至少安全有保證了。
知道這件事,我跟葉子還有已經搞清狀況的子衿一起抱頭痛哭。
也許人生就像股市,利好消息可以染紅熊市。我在這天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傻叉:我跟溫勵這場婚姻,得到了兩箱子鑲鑽的禮服;兩箱子意大利設計師手工設計的日常服;兩箱子真絲睡裙;一個美好的初夜;一條biu它一下會打滾撞死的狗;治好了我弟弟的病;還清了所有的欠賬;淨賺五百萬。
我不該鬱悶不是麼?
我已經很幸運了不是麼?
我已經不那麼倒黴了不是麼?
他一點都沒虧待我不是麼?
我……
要愛自己。
三十週年校慶這幾天,學校辦了藝術節。
葉子是學生會副會長,忙得四腳朝天。我要幫忙,被她趕到展廳裡給前來參觀的人講解。
講解的內容包含了我們學校的歷史,我們學校歷代的名家,還有以我和葉子都在內的學生明星。
我最近已經很振作了,兩星期沒有喝酒,人開始變得精神。經常做運動,遛狗,訓練柯基啃我吃剩下的骨頭。
所以我今天的狀態很好,很熱心,積極又努力。
忽然看到了一個七八歲的小蘿莉,她穿得很哥特,一身黑,頭上戴着黑色貓耳朵髮卡。一個人坐在臺階上,棉花糖被扔在地上,懷裡抱着看起來很血腥的SD娃娃。
我承認,是因爲小蘿莉漂亮我纔會觀察她,發現她自己呆了很久。
我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她擡起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沒搭理。
“我是說……”我乾巴巴地解釋,“我看了你半個多小時了,都沒人跟你在一起。你是自己嗎?”
她好傲嬌,這次根本沒看我。
我說:“如果是找不到爸爸媽媽,姐姐可以幫你找。”
“你好老。”她的語氣很冰冷,但好在聲音依舊奶聲奶氣,抱着她的娃娃,說:“我媽媽在。”
我發誓我沒看到她身邊有大人,甚至好多人都特意繞開她,忙問:“你媽媽在哪?”
她鬆開了她的娃娃,轉頭看向我,認真地說:“這就是我媽媽。”
那個娃娃好像是被人故意弄成那樣子,胸口上塗着紅油漆,臉色發青,身上穿着婚紗。
她只給我看了一眼,立刻又緊緊地摟到了懷裡。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媽媽死了,是嗎?
我沒有問,
只笑着說:“你媽媽長得好漂亮。”
“當然。”她不屑地看着我時,樣子像只高冷得小黑貓:“你好醜。”
“我當然沒你好看啊。”她的確比我漂亮多了,長大肯定好看,“可醜也不至於吧,比我醜的還有好多呢。”
“嗯。”
“況且我媽媽很漂亮的,只是因爲我沒有像對地方。”我賣力地說:“你像對了,但也不能得意忘形,考慮下我們醜人的感受好不好?”
她繼續涼涼地睥睨我,“知道了,不怎麼漂亮的阿姨。”
好討厭有木有。
好想打她。
場面冷了,我繼續沒話找話,“你爲什麼把棉花糖放到地上?”
“難吃。”她看向我:“你想吃啊?”
“唔……”我說:“挺喜歡。”
她沒吭聲,轉身跑了,我連忙站起來追,卻看到她在棉花糖車的老爺爺那裡停了下來。那老爺爺年紀很大了,也很慈祥,笑着挑了一個最大的棉花糖給她。
小蘿莉又跑回來時,把棉花糖遞給我,賞賜一般:“吃吧。”
我受寵若驚地接過來,“你是給我買的啊?”
“吃完了就不要吵我。”她重新坐了下來。
我怎麼覺得這丫頭蠻可愛的?
也就沒客氣,大口地啃起來。
吃了一會兒,我覺得我倆已經挺熟了,都給我買吃的,便問:“你不喜歡爲什麼會有棉花糖?”
“我老爸買的。”她說,“他看上了一個比你還老的妞,去泡了,說一小時就回來。”
“噗……”我差點把棉花糖驚掉了。
她又看向我,催促:“快吃啊。”
“我吃東西慢……”
世道真是變了,蘿莉都這麼雄起。
“看你走路的樣子就不是淑女。”她冷哼一聲,說:“如果是擔心我會丟了,那你就去做智商測試吧。”
“呃……”我腦洞跟不上了。
就在這時,人羣裡走來一個人。
蘿莉站起身,說:“我老爸來了。”
那不是阿狸?
我正站起身,阿狸也走了過來,驚愕地看着我,忽然笑了:“溫小姐。”
蘿莉站在他旁邊,不屑地看看他,鄙夷地問我:“原來你跟我老爸有一腿?”
阿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按着她的頭,尷尬地對我笑,“我女兒,盛靈。她是不是纏着你陪她了?”
盛靈不悅地說:“是她纏着我,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纏着別人?”
眼看阿狸又要怒,我忙說:“沒錯,是我纏着他。”晃了晃手裡的棉花糖,“你女兒還給我買了棉花糖吃。”
阿狸揉了揉她的頭,樣子頗爲讚許,盛靈也就沒有再說話。
他問:“最近還好嗎?氣色好多了。”
“挺好的。”我說:“你說得對,人應該愛自己。”
“想開就好了。”他說着,擡起手腕看錶,說:“十二點了,要不要來一起吃個飯?”
盛靈在旁邊給他拆臺,“這老頭想泡你,我看你人不錯,才提醒你離他遠點。”
阿狸顯然被她虐酸爽了,看着她,眼神變得恐怖,陰森森地問:“禮貌又喂狗了?”
盛靈立刻就低下了小腦袋,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的腳尖。
我不知爲什麼,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起去吃吧。”阿狸也笑起來,扶着眼鏡框,說:“反正碰到了,你們
學生會是要吃食堂吧?給你改善下伙食。”
上次我和葉子無故被人用液態氰化鉀迷暈,萬幸的是量少,我倆又在醫院,撿了一條命。
但最要感謝的其實還是阿狸,因爲我手裡的電話突然掉了,他警覺我是出了事,立刻打給了樑正則。樑正則知道我們這天去醫院,才讓我們在最快的速度內得到了搶救。
再加上次那件事,我是真心覺得阿狸這個人能做個朋友。當然也有點私心,土豪朋友從來不嫌多。
我們學校門口最多的是小飯館,今天沒課,此時幾乎人滿爲患。
我介紹了幾家,盛靈都表現得不置可否,我只好對阿狸解釋:“我們學校附近沒有太好的。”
“沒事。”阿狸笑着說:“我們都沒關係,你挑你自己喜歡的。”
我便問:“燒麥吃嗎?這家挺好吃的。”因爲燒麥的價格略貴一點,裡面的人也比較少。
阿狸說:“好啊。”
盛靈仰起臉,看着他,問:“我還沒有答應呢!”
阿狸睥睨着她,涼涼地說:“你吃過燒麥嗎?”
盛靈又偏過頭,一副生氣的小表情:“沒。”
“那就吃過再吐槽。”阿狸揪了揪她的貓耳朵,無奈地看向了我,“我女兒不太懂事,不過她很乖。”
我點頭,“她很可愛。”不小心看到了蘿莉充滿鄙視的眼神。
我們進了燒麥館。
剛坐下,一羣人烏央烏央地走了進來,是我們系的同學,對我打招呼:“溫柔!”她們走過來,看看阿狸,看看我,開玩笑說:“喲,約會吶?”
“你好。”
“一個朋友。”
我和阿狸正分別打招呼解釋,盛靈就拿了一副筷子給我,摘下塑料套子,放在我面前,居然笑了:“媽媽,她們都是誰呀?”
呃!
我看向幾位尷尬的同學,解釋:“那個……我跟你們一邊大……”
“哎呦。”我同學也不以爲然,笑着看向被阿狸按住的盛靈:“好活潑啊你,那你爸爸是誰?”
阿狸捂她嘴已經晚了:“就是你們學校校長呀!”
場面肅靜了足足十分鐘。
阿狸僵硬地微笑,“真抱歉,這是我女兒。她有點頑皮,但……”他狠狠地瞪向盛靈,說:“快對阿姨們道歉。”
“沒事,沒事。小孩子聰明嘛。”我同學似笑非笑地說:“我們先上去了,你們慢吃。”
一行人上了二樓,留下我們一桌尷尬着。
阿狸陪着笑,說:“我女兒沒有惡意,她只是喜歡開玩笑。”
“沒事。”我倒是沒有生氣,畢竟盛靈這麼小,但我同學的表情太古怪了?我才二十一,有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孩子麼?
她幹嘛擺出一副孩子纔是真相的嘴臉啊!
阿狸關切地問:“是不是擔心你們學校會有謠言?”
“有點吧。”
“怕什麼?”盛靈小大人似得坐在椅子上,給自己擺了一隻碟子,給娃娃擺了一隻碟子,說:“讓我爸爸做了她,一看就是個八婆。”
“做?”我真沒敢相信這個字。
阿狸無奈地攤手:“我慢慢跟你解釋,她比較霸道。”手掌搭上盛靈的肩頭,柔聲說:“如果你想坐在這裡,那就不準再羅嗦,說人家是八婆,你自己這樣算什麼?”
她瞪着阿狸。
“乖乖坐着。”阿狸陰森森地說:“否則我們吃肉你吃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