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先生不知道的是,蕭老爺子掛電話的時候,氣得罵了他一聲“老狐狸”,明明佟家並沒有想爲戴華軍撐腰,卻又激得蕭老爺子現在不敢明目張膽地幫蕭司越了。
也不知道這老狐狸打的是什麼算盤。
佟先生掛了電話,笑着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話機,對歸老說,“第三個!”他習慣性地轉動着手上的扳指,笑眯着眼看歸老,“我猜,現在那地方應該是很熱鬧了,陳家的,喬家的,還有蕭家的都打來了電話。小姑娘人脈竟然這麼廣!”
城東派出所前所未有的熱鬧。那視頻被戴華軍無聊地傳到網上之後,不到一個小時時間,派出所這邊就迎來了第一個客人,是市委一秘俞春祥,他想要帶走陸寒筱等人,卻被戴華軍這邊的人給攔住了,來的人是胡勇,他是市公安局那邊派過來的人。
都說現官不如現管,城東派出所張長芒還是很有眼力勁的,他最近勢頭很旺,到了要升官的時候了,已經過了民意調查,只等區委那邊下調令,他就可以離開這麼個小派出所,去區委公安局那邊掛一個副職。
他這邊是直屬市公安系統管理,且胡勇那邊的人,又是他可望不可即的人,他平常巴結還來不及呢,如今,欽差大臣到了他的山頭,他還有不好好巴結的?
至於市委一秘,雖然位高權重,想要管到這邊來,暫時手還伸不過來。
戴華軍並不怕,市公安局長,是他爺爺曾經帶出來的人,與他父親是拜把子的兄弟,幾乎不用他開口,就有人爲他出氣。更何況,他身上還帶了傷,這是他被人毆打的證據。他今天要是不把這三個人留在這裡,他就不姓戴。
他在派出所旁邊的館子裡請人吃了一頓就離開了,自有胡勇留下來給他收拾爛攤子。
陸寒筱三人被帶到了審訊室,四面牆上都裝着攝像頭,三把椅子,鋼製的,椅子上還加有手銬腳鐐,令得陸寒筱不由得想起了看的美國大片裡審訊戰犯的電椅,人坐上去,通上電,會產生磁場,攪亂人身體裡的氣流,一個不小心,還能把人電死。
看到這場面,周瑾瑜已經瀕臨崩潰了,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陸寒筱的手,哭泣道,“寒筱,我害怕!”
陸寒筱也害怕了,她哭喪着臉,埋怨蕭司越,“你現在還不把你身份說出來,還不找人把我們弄出去,你真準備死在這兒啊?你以爲在某些人眼裡,還真的有王法?”
蕭司越也發現勢頭不對勁了,應該是有人要向他們下/陰手了。若他們是那種普通民衆,估摸着死在這裡,都無人爲他們伸冤。
戴華軍那廝,真特麼不是人!
蕭司越一聳肩膀,將押着他的兩個民兵給拐開,“去跟你們的人說,我是蕭家的人,我叫蕭司越,或者,你讓我出去,我要給家裡打個電話!”
“打什麼電話?什麼狗屁的蕭家不蕭家的?我們只照領導的意思行事,你要打電話,現在已經晚了!”那民兵手裡拿着電棒,朝蕭司越一揮過來,蕭司越躲閃開來,一腳往那人身上踹去,這下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另外一個民兵就大喊,“打人啦,犯人打人啦!”
尼瑪,怎麼成犯人了?
蕭司越逮住這人就狂打,一下子涌進來十來個人,將蕭司越圍在中間,一個個拳頭往蕭司越身上擂過去。陸寒筱嚇了一跳,她忙上前去幫忙,可她剛剛離開周瑾瑜,便有人過來要佔周瑾瑜的便宜,陸寒筱越發氣,一腳一個,往外踢,幾乎眨眼功夫,門口就磊了十來個人。
蕭司越站起身來,他感覺到嘴角臉上都有液體淌下來,他擡手一抹,滿手都是血,還有一顆牙鬆動了。
他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這種大虧,見周瑾瑜嚇得哭,陸寒筱也是滿臉愁容,蕭司越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他撿起地上被那些民兵遺落的電棒,朝着外面衝出去,他正要揮動電棒將這些朝他動手的人都給打殘,他的手臂卻被人扣住了。他扭頭看,見是陸寒筱,心頭的火氣少了一點,語氣卻還是很煩躁,“幹什麼?”
“他們不過是受人之命,不必要和這些人計較!”陸寒筱看了一眼旁邊的樓梯上,陸陸續續下來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但看得出那些人和剛纔圍攻他們的人,身份不一樣。
下來的正是胡勇和俞春祥,還有這派出所的所長張長芒,跟在後面的是派出所的副所長楊漢軍。他朝這邊看一眼,眉頭緊緊鎖着,不等張長芒開口,他就忙上前去問才從地上爬起來的民兵,“誰讓你們私自動手的?”
他一句話,就把這次對峙的事件定了性。
張長芒很是不滿,只是,他雖然是所長,楊漢軍只是副所長,官大一級壓死人,但他從來就壓不死楊漢軍。這小子很有點腦子。更何況,現在,他馬上要調走了,這派出所裡的人都知道,而即將接替他的人有兩個人選,一個是楊漢軍還有一個是嚴曙光。
他例行公事往上推薦的人是嚴曙光。
他正皺眉頭,不知道該如何扭轉這局面,嚴曙光沒有讓他失望,他從走廊的另一端過來了,爲這十多個人開解,“不是他們私自動手,是我讓人給這三個嫌疑犯換個地方。你也知道,這三人才在那小屋子裡待了不到十分鐘,裡面的攝像頭就被他們弄壞了。”
嚴曙光笑了笑,“你也知道,每年上面給的預算都是有定額的,這攝像頭壞了,又沒有十足的證據是這三人動手,也不好讓他們賠,要是再把裡面的牆壁弄壞了……”
要是他們不用攝像頭監視別人的話,怎麼會有人動那攝像頭?
楊漢軍也有楊漢軍的心思,嚴曙光和張長芒是一個陣營的,而他,只是靠自己這麼多年汲汲營營才爬到這個位置。他又素來和嚴曙光不和。以前張長芒在,他還能夠創造一些利益衝突,讓自己生存下去,要是張長芒一走,他就要在嚴曙光的手底下謀生活,那滋味,光想,就讓人難受了。
他有一種直覺,這一次,出了這件事,是一個機會。他可沒有嚴曙光他們那麼眼拙,以爲這三人是尋常百姓。他知道嚴曙光暗地裡準備對這三人動手腳,來搭上胡勇這一條線,爲自己準備將來。他便故意給俞春祥通風報信,找機會讓人都下來,正好趕上了眼前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