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有些醉了,特別是懷裡抱着他心心念唸的小姑娘的時候,他差點脫口而出,“三哥揹你回家”,他耳邊聽到陸寒筱在問他,“三哥,你明天去送我的吧?中午十一點鐘的飛機呢,我的新爸爸說,等到了京城,就帶我去吃烤鴨,正宗的烤鴨,我昨天聽到他打電話預定了位置。”
陸遙風這才清醒過來,他的手扣着陸寒筱的腰,讓她貼着自己的身體抱着,他的臉在她的柔軟的頭髮上磨蹭着,“嗯!”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他怎麼會不去送她呢?他早就知道陳佑世訂的是明天中午十一點的飛機,他總是要把她送走的,只是此時,他心裡無比後悔,他有種要把她帶回陸家的衝動,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富貴苑的大門,他都已經要把高玉鳳他們要逐出家門了,他完全可以把他的小姑娘養在裡面。
只是,那時候,他去了英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他不能不去英國了,之前留在國內,陪着陸寒筱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他要讓自己變強,這樣他纔有能力把自己想要的留在身邊,把自己想要的守護好。
陸寒筱見陸遙風心情很不好,他又喝了這麼多的酒,必定是情緒低落到了極點,便是連她三哥這樣謫仙般的人物也免不了“借酒消愁”這樣的俗事。
“三哥,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陸寒筱拿手捏了捏陸遙風的俊臉,把他的臉揉得不成樣子,“三哥,你明天是不是要去英國了?你去幾年?什麼時候回來?”
陸遙風拿她沒辦法,旁邊,蕭司越在按汽車的喇叭,夜已經很深了,陸寒筱卻沒有半點要回去的意思,陸遙風只好抱着她回走兩步,走到車邊,叮囑她,“去了京城之後,你也別忘了練功,我會讓林師兄每個月去一趟京城,去檢查你的功課。每天九點鐘之前,必須上牀睡覺,早上五點鐘起來,一天都不要耽擱!”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大,也是說給陳佑世聽的,只是後面的話,他在陸寒筱耳邊輕語,“我回來檢查你的功課,你要是沒有什麼長進,三哥是要罰的。”
“三哥怎麼罰?”陸寒筱笑嘻嘻地說,她總算是在陸遙風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意,她靜靜地看了陸遙風半響,路燈下,他一張臉掩映在昏黃的燈光裡,看得並不真切,卻如那九天之上的魔王,俊美邪肆的一張臉,似乎只爲了蠱惑這人間的凡夫俗子。
她摟了陸遙風的脖子,嘴巴貼着他的耳朵說,“三哥,我等你回來!”
她的聲音顫顫巍巍,就好像那走不穩步子的老太太。畢竟,她如今已經不是陸遙風的親妹妹了,她也害怕,怕陸遙風不再把她當妹妹。
陸遙風將她放下來,他揉了揉她頭上的小辮子,拉開車門,送她進去,看她乖巧地坐在陳佑世的旁邊,他擡手撫了撫陸寒筱的臉,向她承諾,“等三哥回來!”
他又一次看着她離開,只不過這一次,他的心情好了許多。他站在路邊,看着小姑娘伸了小半截腦袋出來,一直扭頭往後看着她,一直到很遠,直到夜色將那輛車包圍,淹沒在了車海里,他再也看不見爲止。
他的小姑娘,還是那個小姑娘,他中考完回來之後的小姑娘,從高燒中醒來之後,她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師父說,冥冥中自有天定,果然是如此。
陸遙風的酒醒了一大半,他迎着夜風,走進富貴苑的別墅時,一樓的客廳裡已經打好了幾個包,安靜地擺放在沙發旁邊的地板上。他已經跟高玉鳳等人說定,原本這別墅裡的東西,一件都不許帶走。高玉鳳也不敢生事,收拾的都是她自己置備的一些東西,早上已經送了一車過去了,這些應該是明天一早會帶走的。
明天早上八點,他便會鎖了富貴苑的門,門禁換了鎖,他已經修改了密碼,他們出去之後,便再也進不來了。
陸遙風上了樓,他邊往房間那邊走,聽到的聲音就越清晰,是從寒筱的房間裡發出來的聲音。
陸遙風眉頭緊鎖,快步走了過去,他猛地推開房間,房間裡的人都嚇了一大跳,看到他來,高玉鳳便扯住了和吳嬸劉媽起爭執的陸寒婷,朝陸遙風訕訕地笑,“遙風,你回來了?”
陸寒婷已經受夠了自己母親這般懦弱的樣子,她竟然眼睜睜地看着三哥把他們從這別墅裡攆出去,憑什麼呀?這別墅雖然是沈竹清留下來的,可也有一半是屬於陸一鳴的。住了這麼多年都住了,現在被攆出去,她還要不要臉,要讓她明天怎麼去面對班上的同學?
她在班上的班長位置已經被陸寒筱搶了,現在又被攆出去,她的臉都被丟盡了。
陸寒婷手裡提着一個大包包,那包包,陸遙風認得,是早上他讓吳嬸幫寒筱收拾的東西,此時怎麼到了陸寒婷的手裡?陸遙風不解地向吳嬸看過去。
他目露寒光,一聲不吭,卻也已經震懾得這房間裡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吳嬸到底是從小照顧陸遙風到大的,膽子稍微大一些,陸遙風又是在詢問他,她便上前兩步,低聲說,“少爺,寒婷小姐說這些東西都是陸家的,也都不是這別墅裡的,她要帶走!”
意思是,陸寒婷要把陸寒筱的東西全部都霸佔?
陸遙風緩慢地轉頭,他努力剋制心頭的怒氣,他怕他一不小心就會把陸寒婷給扇死,高玉鳳已經是嚇得兩股戰戰,她忙拉了陸寒婷要往外走,“沒有,沒有的事,這些衣服,寒婷也不能穿,寒婷比寒筱個子要大一些呢……”
陸寒婷被高玉鳳拉得一個趔趄,高玉鳳又從陸寒婷的手裡將那包包的帶子摳出來,包包落在了地上,裡面的衣物散露出來,都堆到了陸遙風的腳跟前,陸遙風低着頭,看着地上的衣物,有些陸寒筱穿過,有些她沒有穿過,大部分都是他給她置辦的,他這次從英國回來,給她帶了很多衣服,她都沒來得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