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很年輕,長得也很貌美,她這樣的人做秘書,原本就容易惹得人說閒話,更何況高玉鳳還跑來這麼一鬧。她感覺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了,從前別人只是猜測,偷偷地打量,可如今,一雙雙眼都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
中午,她去食堂吃飯時,就聽到別人在背後明目張膽地議論。看到她過去,聲音也只是小了一點,又生怕她聽不到似的。
她無意和高玉鳳爭陸一鳴這樣的丈夫,陸一鳴是個極爲薄情的人,可若是高玉鳳敢這樣碾她,就休怪她做出不道義的事來。儘管她知道,陸遙風兄妹是在利用她,但她是聰明人,知道別人利用自己,是自己還有被利用的價值。且,陸遙風兄妹想對付高玉鳳,敵人的敵人也可以做朋友。
且,陸遙風這樣的人,將來的前途不可估量,她現在交好,未必不能爲今後結一份香火情。
馮翠知道陸寒筱還記着之前她的拒絕,不由得笑了,這孩子,還這麼小,竟然如此記仇,不由得笑了,“你先出來,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們再談,好不好?”
馮翠的語氣有些低聲下氣,陸寒筱便決定揭過前面的那一章,她笑道,“好啊,地點你安排!”
“嗯,你們家附近有一家西餐廳,味道很不錯,我們去那裡吃吧!”
陸寒筱掛了電話,吳嬸便照顧她起牀,又幫她梳好了頭髮,用溫水擦了臉。兩人一起下了樓,馮翠的車已經來了,停在門口。
高玉鳳在樓上陸寒婷的房間裡幫她收拾牀鋪,她從窗戶裡看到了樓下有一臺紅色的保時捷,她正在想,這車是誰的,陸寒筱和吳嬸走了出去,馮翠下車來開門。許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馮翠擡起頭去,正好和高玉鳳那雙淬了毒的眼對上,前者挑釁地一笑,後者則氣得七竅生煙。
“賤人!”高玉鳳咬牙切齒地罵,聲音壓得很低,嘴型卻很誇張,她是怕馮翠聽不到,卻能看到她的脣形。
馮翠看到了,她看出來高玉鳳是在罵她,她也用自己的脣形告訴對方,“你也是”,高玉鳳便越發氣。
的確,她和馮翠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她運氣比較好一些,她熬死了沈竹清,而馮翠要是想熬死她的話,恐怕難。
這一番低調,殺傷力卻絲毫不減的仗,自然被陸寒筱看在眼裡,她笑了笑,在馮翠的服侍下上了車,她坐在後排,歪在靠背上,被吳嬸拉在了懷裡。
馮翠沒想到吳嬸會跟着來,她有些不太歡喜,有些事當面鑼對面鼓地說很好,但加了個外人,便會受很多的拘束。她笑着看後視鏡,見陸寒筱很愜意地閉着眼,吳嬸在輕輕地幫她按着太陽穴,她心裡不由得驚訝,她早就聽說了陸家的這個幫傭很不簡單,有好幾家人想高薪聘了她去,可她就好似在陸家生了根一樣,怎麼挖都挖不走。
人生而平等,可就因爲被人不同對待便分出了三六九等。
就好比陸寒筱和陸寒婷,同是陸家的女兒,可因爲身邊照顧的人不同,便養的不一樣了。陸寒筱明顯就比陸寒婷顯得高貴,典雅,氣度不凡。而陸寒婷,便是那暴發戶家的小姐一樣,比那些沒教養的女孩子也不過是多了一身漂亮的皮。
“這位就是吳嬸吧?看來寒筱和吳嬸關係很好,形影不離呢。”馮翠笑道。
吳嬸聽了這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照理說,她一個幫傭,原本不該跟着陸寒筱出來赴宴的,可陸寒筱年紀還小,身邊沒有人,萬一出個什麼事,誰擔得起這責任?吳嬸正要說一會兒她們吃飯的時候,她不會進去的。陸寒筱卻擡手止住了吳嬸按壓穴位的動作,她從吳嬸身上坐起身來,淡淡一笑,“我和馮姐姐畢竟不熟,我聽吳嬸說現在的人販子都很厲害,我就很怕。”
一句話,親疏立現,反而把馮翠說得面紅耳赤。吳嬸就算是幫傭又如何?吳嬸是她最信賴的人呢。
馮翠早就知道她不能以年齡來看待眼前的女孩子,但她這麼厲害,還是讓馮翠吃了一驚。
“呵呵!”馮翠乾笑兩聲,“寒筱都會說笑話了。”
陸寒筱緩緩地勾起脣角,她擡頭朝前擋風玻璃上的後視鏡看去,她相信馮翠看得到她,也定然看得到她噙在脣角的那一絲嘲諷。她看到馮翠飛快地朝後視鏡上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是不是在開玩笑,馮翠應該看得很清楚了。
西餐廳離陸家約有一個街區的距離,離林家卻很近,走個十來米遠就到了通往林家的小巷子。陸寒筱下來的時候,讓吳嬸帶好了她們的行李,吃完飯,就直接讓馮翠送她們回林家。
因爲有話要說,馮翠要了一個包廂,三個人進了包廂,服務員上完茶水就出去了,還很體貼地關上了門。
馮翠開口前,朝吳嬸看了一眼,吳嬸正要起身,卻被陸寒筱拉住了衣角。吳嬸以爲陸寒筱是害怕,她抱着陸寒筱的肩,小聲地安撫,“嬸兒就到大廳裡吃飯等你,嬸兒會看着你的。”
陸寒筱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說她會守在大廳,盯着她們的這個包廂,不會讓人把她給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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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筱並非真的怕人把她給偷走,她說那話,只不過是用來反擊馮翠的。她捉住了吳嬸的衣襟,卻是望着馮翠,“嬸兒別走,您要是走了,我一個人是不願意待在這裡的。”
連威脅都用上了,馮翠就有些無奈了,她想着陸寒筱沒有母親,是吳嬸帶大的,想必她什麼話都是不會瞞着吳嬸的,此時當着她的面說,或是等會兒由陸寒筱把這些話轉述給吳嬸,有區別嗎?
又或者,很多話,都是吳嬸教她說的呢?
她畢竟只是個九歲的孩子。
想到這裡,馮翠就笑着招了服務員過來點餐,她將菜單遞給吳嬸和陸寒筱各一份,“想吃什麼隨便點,可千萬別客氣。”
吳嬸兩隻手接過來,她腰背坐得筆直,只打開了一份菜單,送到陸寒筱的面前,很恭敬地低語說,“小姐,少爺走前囑咐您千萬不要吃生冷的呢,要不我們吃麪條或披薩就好?再來一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