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這次回去的確是沒有遇到高玉鳳母子三人,她問了金阿姨,說是她們最近都在對面小區裡,每天早出晚歸,忙得不得了。她偶爾還帶了家裡的幫傭過去,也是在那邊幫忙圖端茶倒水。
“我問了,說是請了人在幫陸寒婷補習功課,幼兒園裡也沒有放假,上學的日子,陸雨辰就去幼兒園,不上學的時候,就跟着過去小區那邊。”吳嬸怕陸寒筱聽得稀裡糊塗的,就說得更清楚了。
陸寒筱卻是越發糊塗,她捧了茶在跟前,也不喝,皺着眉頭,“小區對面?有什麼補習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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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補習班,也是在賣場裡開,或是商業街那樣的地方。家長送子女去上補習班時,家長們在旁邊等得不耐煩,就可以在賣場裡消磨時間,若是那邊小區裡有補習班,瑾瑜應該不會不和自己說的。
纔想到瑾瑜,下午的時候,她就過來了,陪陸寒筱在院子裡喝茶,吳嬸一手製茶的好手藝,綠茶、紅茶、花茶和果茶,各式各樣,總能夠根據時令製出來。
下午,暑熱難消,吳嬸便泡了紅茶,泡茶的溫度高,端在手裡也是熱的,周瑾瑜不耐煩喝,抱怨道:“你這裡,就沒有冰水,哪怕是一杯涼茶也好啊!”
陸寒筱卻是手捧着杯子,噙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她喝起來甘之如飴的樣子,笑着道:“夏日裡,人的所有體熱全部都聚集在肌膚腠理,反而五臟六腑都是冷的,此時,若是喝了涼的或是冰的,對胃腹不好。”
她笑着朝周瑾瑜一舉杯,“反而是這熱茶喝起來,生津止渴!”
周瑾瑜不信,又見陸寒筱說的言之鑿鑿的樣子,她忍不住也抿了一小口,先是澀,旋即就是甜,最後滿口生香,連嗓子眼裡都冒出甜味來,果真如她所說,生津止渴。周瑾瑜有種見鬼的感覺,她舉着這小小的紫砂杯,她從小到大,哪裡就正兒八經的,規規矩矩喝過茶了?
她來陸寒筱這裡,看吳嬸在旁邊生了小泥爐子,燒上水,開始泡茶,她就覺得只喝杯茶而已,至於這麼麻煩嗎?她還在想,不如給她一瓶飲料呢,冰鎮的最好。
“冰鎮的飲料,越喝越想喝,那是一種銷售手段。特別是女孩子,不能吃冰,仔細惹上病,將來後悔。還容易發胖。”
這些道理,都是陸遙風當日告訴她的,那日,他帶她去國際廣場吃火鍋,她纏着他要買雪糕吃,又要喝冷飲,他不答應,她就在賣場裡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哭。他忍了她,回來就跟她說了很多道理。
“不是吧,怎麼還會發胖了?”周瑾瑜嚇了一跳,她知道陸寒筱這些話不是隨便說的,媽媽曾經感嘆過,世家裡養孩子,和別的家裡是不一樣的,對飲食習慣這些很是講究。
陸寒筱的媽媽是吳興沈氏,周瑾瑜從前是瞧不起的,吳興沈氏已經敗了,沈竹清也都死了,這些年,不過是因爲媽媽和沈竹清是當年的同學,閨蜜交情在,媽媽纔會放不下陸遙風兄妹,對他們百般照顧。
可媽媽說,吳興沈氏的嫡系的確是都不在了,可旁支還在,當年的傳承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的。
如今,看守在旁邊給陸寒筱煮茶的婦人,對陸寒筱那份愛護與忠誠,周瑾瑜心裡多少有些羨慕,“發胖?這話是怎麼說?”
話既然說到了這裡,陸寒筱最近又一直在研究人體奇經八脈,還有四季調神的理論,便說了自己的想法,“人腹部這一圈,在醫學上說叫帶脈,夏日裡人的內腑本來就是冷的,如果再吃進去冰涼的東西,將身體凍壞了,帶脈受損,就會氣血不暢。人的血脈,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納清去濁,血脈不暢,很多雜質就會儲存在體內,那不就是越變越胖了麼?”
周瑾瑜突然想到自己的小腹腩,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她抱着滾燙的茶,連喝了幾口,“連喝茶都有這麼大的講究,這是佩服你了。那我以後怎麼喝?”
“茶分紅茶和綠茶,所謂紅茶不過是個人們對發酵茶的一個統稱,真正意義上分的話,根據發酵程度不同,分黃茶、白茶、青茶、紅茶和黑茶。越是顏色深,越是發酵程度高。而綠茶,也叫生茶,是沒有發酵,只烘焙過的茶。”
周瑾瑜突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女孩子了,這是那個不學無術,天天被老師責罵,只會哭,受辱也不自知的女孩子?周瑾瑜捏了捏鼻子,如若不是天天親眼看着,她真的要以爲,陸寒筱是被別人掉包了,她不由得疑惑,“你以前,不好好學習,是不是天天都弄這些旁門左道去了?”
陸寒筱有些好笑,她抿脣不語,只睜着兩隻雪亮的眼睛看周瑾瑜,長而捲翹的睫毛眨呀眨,她什麼話都沒說,就逼得周瑾瑜想收回方纔揶揄她的話。周瑾瑜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她紅了臉,喝茶以掩飾尷尬,“你都不知道,以前每一次考試回來,我最擔心的不是媽媽問我成績。”
陸寒筱還是敗下陣來,她低下了頭,周瑾瑜沒有說完的話,她怎麼會聽不出來。周瑾瑜的母親對她很是關心,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瑾瑜的媽媽,當年和她的母親沈竹清到底有多少閨蜜情在,如若不是兩個人的確沒有親屬關係,她都要以爲,黃瑞華是不是自己的姨媽了。
每一次考試後,只怕黃瑞華都會問瑾瑜她考了多少分,而那時候,小寒筱的成績的確是不好。也不知惹得她媽媽傷了多少心。
“成績這樣的事,有什麼好擔心的?學習是一個積累的過程,認真地去學,不管學的是什麼,日積月累,總是有見成效的一天。”陸寒筱說着,擡起頭來,歉意地望着周瑾瑜,“只是,讓你們擔心了!”
周瑾瑜心頭一動,她情不自禁地握了陸寒筱的手,“說這些做什麼?對了,我看到高玉鳳領了陸寒筱在小區裡補課,聽說是還開了個補習班,是班主任劉建堂親自教,你……”
周瑾瑜話還沒說完,便看到陸寒筱微微翹起了脣角,她正要定睛看去,卻見陸寒筱舉了茶杯掩住了那一抹笑意,只聽得她說得莫名其妙,“原來是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