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夜初語便氣呼呼的向前走去。
常厲天看着夜初語遠去的背影兒,他心裡的苦澀竟越積越多,彙集成了汪洋大海一般。
他第一次對人說了心裡最真實的話,可卻被說成陰險,齷蹉,讓人噁心,看來他註定不能成爲一個好人,他註定要用醜惡的嘴臉來讓世人臣服於他腳下。
夜初語走出很遠纔打到了一輛出租車,她回到別墅的時候,冷驀然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看到三叔的車,她心裡暗暗有些欣喜,飛快的付好車費,夜初語便一路小跑的衝到門口,按了密碼,進門,換鞋,可是客廳裡黑漆漆的一片,似乎並沒有有人的跡象。
夜初語隨即將手搭在牆壁上面燈開關上,輕輕一按,整個客廳便燈火通明起來。
這時,她才發現冷驀然背對着門的方向,正坐在沙發上,他的脊背挺的直直的,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對他的背影無比熟悉,否則看到這個場景一定會被嚇得不輕。
看到冷驀然一聲不響的坐在那裡,夜初語人未到音先至,她開口便叫道:“三叔,你什麼時候到的?”
冷驀然沒有回頭,也沒說話,他指間的香菸已經燃了大半,那完整的菸灰形狀,昭示着他根本就沒有吸,只是點燃了,靜待這煙靜靜的灰飛煙滅。
夜初語這時已經朝着他走了過來,繞到三叔面前,她愣了。
原本還在想三叔爲什麼不回答她剛纔的話,可此刻看到面前的男人坐的那麼正式,手裡的香菸還在忽明忽滅,可是他的雙眸卻緊緊的閉着。
濃密的睫毛會微微顫抖,來證明他並不是雕塑,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冷驀然是太累了,他的身心俱疲,昨晚一整夜沒有睡,本想早點下班回到夜初語身邊,靜靜的陪她,好好休息一下。
可夜初語學校貼吧裡的那個帖子,讓他平靜的心緒又被攪得慌亂,直到從譚皇那裡得知夜初語竟然上了常厲天的車。
他是真的真的覺得他就快撐不下去了,所以他一個人回到別墅,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等待夜初語回來。
或許是太過於疲憊,點燃了這支菸,他竟就這麼坐着睡了過去。
夜初語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儘管她無法理解冷驀然的心傷,但是從他的臉上她只看到了一種東西,那便是心疼。
她的眼淚就藏在眼眶裡,一直不停的打轉兒,打轉兒,因爲三叔眼眸下方的黑眼圈,還有他鐵青下巴上的胡茬,將他的疲憊一覽無遺的表現出來。
輕輕的抽了抽鼻子,夜初語生怕那燃着的香菸會燙到冷驀然的手指,她慢慢蹲低身體,小心翼翼的將冷驀然指間夾着的香菸取了出去。
她生怕一步小心就會吵醒坐得如此端正的那個男人。
冷驀然真真是困極了,他竟絲毫沒有感覺,任憑夜初語將香菸從他指間取出,而後夜初語又輕輕撫着他的身體將他的身體放平,讓他躺在沙發上。
一手扯過來一隻抱枕墊在冷驀然的腦後,看到他睡的似乎很熟的樣子,夜初語又去取了一條毛毯搭在他的身上,將所有安排妥當,她才長鬆了一口氣。
看着冷驀然熟睡的表情,喃喃自語道:“爲什麼總是不懂得照顧好自己,總是讓人操心,真是夠了。”
小小的牢騷了一下之後,她才放下揹着的包包,將外套脫了下去,隨後便進了廚房。
自從那天看到冷驀然將她做的飯菜吃的連渣渣都不剩的時候,夜初語便暗暗下定決心,只要冷驀然喜歡吃,她就會給他做一輩子的飯。
就算做不好,她也要不斷不斷努力去學習,總有一天會成爲一個超級大廚。
只要一想到冷驀然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面,之前被常厲天惹得很糟糕的心情,也慢慢的好了起來,夜初語一邊哼着小曲,一邊打開冰箱拿出幾樣食材。
其實她的手藝也僅僅侷限在之前聯繫過的幾道菜上面,所以只能在這幾道菜上面做文章。
上一次給冷驀然做過清炒葫蘆絲,這次夜初語便決定做一道肉炒葫蘆片,換湯不換藥,但是畢竟名稱不一樣了,也能顯得多樣化不是。
除此之外又把之前做過的西紅柿炒蛋,改良成了西紅柿雞蛋湯。
看到臘腸,又翻出了一些荷蘭豆,做了一道荷蘭豆炒臘腸,最後從冰箱裡扒出了一罐三文魚罐頭,放在微波爐加熱了一下,也是一道菜。
就這樣東拼西湊,還別說葷素搭配,色彩鮮豔,還真是挺像那麼回事的。
一道道菜上桌以後,夜初語走進客廳想看看冷驀然有沒有醒來,竟然發現沙發上已經空無一人。
她的心裡“咯噔”一下,當時只有一個念頭,是不是三叔走了,公司有急事,他又走了麼?
想到這裡,小丫頭的沮喪之情從腳底板一直升騰到腦瓜頂,她兩隻手垂到身體兩側,瑩潤的櫻脣也漸漸嘟了起來,因爲客廳裡是那麼的寂靜,就彷彿這裡從未出現過那個男人,更沒有人躺在沙發上熟睡過。
夜初語呆呆的立在沙發前,她竟不知道該怎麼來面對這種悵然若失。
就好比歡歡喜喜的在憧憬着一幅美好的畫面,可是當真的描繪着畫面時,忽然發現最珍貴的那個已經不見了。
所謂的美好,開始變成了一種滑稽的諷刺。
突然之間,夜初語心裡莫名的悲涼起來,她長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準備一個人去吃飯。
可是就在她轉過身的瞬間,竟看到三叔偉岸的身影兒就站在她的身後。
她的動作幅度很大,還險些撞到冷驀然的身上,有一種欣喜叫做失而復得,對夜初語來說她此刻就是這樣的狀態。
先是開心的要笑,但是想到之前以爲冷驀然離開時候那種失落,便又氣憤起來,剛要張口去責備這個可惡的男人,沒想到他卻率先開口。
“我說過,當你找不到我的時候,你回頭,我一定站在你身後。”
“你是豬嗎?爲什麼總是記不住?”
冷驀然說着的時候,伸出一根手指在夜初語的額頭用力的一點,夜初語的腦袋便向後一仰,而後再慢慢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