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的病來得快去得也開,三天後就又開始活蹦亂跳的了,還噘着嘴要出去玩。每天早上看見簡凝或者陸子霖在玄關處換鞋,就屁顛屁顛地跑去幫爸爸媽媽提包包,笑眯眯:“我也要出去玩!”
每次出門都要拿包包,這件事似乎已經在湯圓寶貝心裡形成了一個意識,只要看見家裡有人提着包,立刻就跑到玄關處,笑嘻嘻的歪頭,“要出去呀?好耶,我也要出去玩!”
好幾次晚上,簡凝拿包只是爲了拿東西而已,可是湯圓興奮地抱住她的手搖晃:“媽媽、媽媽,我們出去玩嘛。”
這時,陸子霖就會在旁邊大笑,摸着湯圓寶貝毛茸茸的短髮,誇讚不已:“真聰明,眼神兒真好!”
簡凝瞪他,讓他別跟湯圓一起起鬨,他還抱着湯圓,得意洋洋地輕哼:“媽媽壞,媽媽不帶寶貝出去玩,爸爸帶寶貝出去玩。”
“好呀好呀,爸爸對我最好了!”湯圓寶貝極其容易被收買,胖乎乎的小胳膊摟着陸子霖的脖子,笑容燦爛。
“那寶貝告訴爸爸,是爸爸好,還是媽媽好?是不是喜歡爸爸要比喜歡媽媽多一點?”陸子霖經常會問湯圓這種問題,好像如果湯圓回答更喜歡爸爸一點,他就能鄙視簡凝似的。
“唔……”湯圓咬着手指頭,顯得很爲難,想了好久才噘着小嘴,難爲情地說:“爸爸,我喜歡你。但是,我還是覺得媽媽更好一點,更喜歡媽媽一點。真的只有一丟丟,一丟丟而已啦。”
湯圓伸出小手指頭,比劃着指甲蓋那麼一點點,奶聲奶氣地解釋:“就真的只有這麼一丟丟,爸爸你不要生氣。”
陸子霖臉色一綠,懊惱地努努嘴,“爸爸不生氣,爸爸以後要比媽媽做的更好,讓寶貝更喜歡爸爸。”
“嗯嗯,爸爸你每天都陪着我和媽媽,我就每天多喜歡你一點喲!”小腦袋在陸子霖懷裡鑽來鑽去,惹來陸子霖又煩惱又愛憐的眼神。
養孩子就是如此吧,他聽話乖巧時,你覺得他是如此可愛,一顆心軟的像棉花,想要傾盡一切地對他好,可他調皮搗蛋惹你心煩時,你又覺得這孩子真煩,真是叫人討厭,要是他能安安靜靜的就好了。
煩惱與愛憐交織,這樣奇妙的感覺,至今都讓陸子霖覺得驚奇。他以前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麼好的耐心,能陪孩子一整天,什麼都不做,就是看着他玩。
還有時候,還需要回答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比如說,今天,週末,陸子霖陪着湯圓玩,湯圓突然問:“爸爸,你能再給我一顆種子嗎?我好無聊,我想再種一顆湯圓出來。”
陸子霖正在喝水,差點被嗆到,好笑地莞爾,“什麼再種一個?湯圓是想吃元宵了嗎?爸爸叫廚房去做。”
“不是啦,湯圓不是要吃湯圓,湯圓是想要再種一個湯圓出來。”湯圓寶貝站了起來,小手指頭戳着自己的小腦袋,有點被自己繞糊塗了,嘟嘴道:“不是吃的,是、是像我一樣,會說話會走路的湯圓,可以陪我玩的。”
陸子霖懂了,笑道:“湯圓是想要一個小弟弟或妹妹嗎?”
“是呀!爸爸,你快點給我一顆種子啦。”湯圓寶貝很興奮的揮舞着手臂,指着茶几上的水仙花說,“就像這樣咯,只要澆水,就會生根發芽,還會開漂亮的小花兒呢!”
小傢伙戳着自己的小腦門,天真無邪地問:“爸爸,我的腦袋能開花嗎?”
陸子霖笑的前俯後仰,哈哈地抱住兒子,大笑道:“傻孩子,植物可以用種子繁殖,人卻不可以哦。”
“爲什麼呢?”湯圓奇怪地皺眉,兩條秀氣稀疏的小眉毛糾結在一起,“可是姑姑告訴我說,我就是爸爸的種子種出來的呀!”
“……”該死的陸子橙,又帶壞我寶貝兒子,扣光你這個月的零花錢!陸子霖在心裡把妹妹大罵一頓,面上不動神色,順着兒子的話道:“是的,湯圓是爸爸的種子種到媽媽肚子裡,然後長出來的。”
“那爸爸你再給我一顆種子,快點嘛。”湯圓伸出白嫩嫩的小手,一臉渴望。
“咳咳,這個……”陸子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大手包住湯圓的小手,一本正經地道:“湯圓太小了,種不出來,只有媽媽可以種。”
“爲什麼呀?難道媽媽有秘密武器?”
“對!”陸子霖摸了摸兒子的頭,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湯圓是媽媽懷胎10月種出來的哦。”
“錯啦!奶奶說過,湯圓只在媽媽肚子裡呆了7個多月!”湯圓鄙視地斜了爸爸一眼,小臉流露出不滿,揪住陸子霖的手臂,抱怨:“奶奶說是因爲媽媽難產的原因呢,爸爸,什麼叫難產啊?”
陸子霖臉色一變,他抿着脣,漆黑的瞳孔如墨一般,眸色由淺變深,柔聲道:“湯圓該睡午覺了,爸爸抱你回房好不好?等爸爸去問問奶奶,有答案了爸爸就告訴你好不好?”
“好。”湯圓認真地點了點頭,小臉上洋溢着微笑,驕傲道:“爸爸,你不恥下問,真是個好孩子呢!”
“……”陸子霖匆匆的把湯圓哄睡了,就去找於鳳君。這個家中的任何事情,都瞞不過老太君,她老人家一定知道的。
結果和他想的分毫不差。
於鳳君摘下眼鏡,擱在梨花木書桌上,擡眸凝重地看了陸子霖一眼。她攏了攏身上的皮草外套,淡淡的聲音,如流水般溫和,又帶着一絲滄桑,“你想知道阿凝難產的原因?爲什麼呢,子霖,你關心她?”
陸子霖努了努嘴,駁道:“我怎麼會關心她?我只是不喜歡被人欺騙。她難產若是自己不小心,那自然與人無尤,可若是別人害的,我就算是看在湯圓的面子上也要——”
“也要爲她出了這一口氣?”於鳳君打斷陸子霖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似惋惜,似遺憾,“害她的人……你也無能爲力。”
陸子霖鳳眸一挑,自負地輕哼:“在津城還沒有我奈何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