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瓔瓔倒吸了口氣,“果然是這棵樹有問題。當時,十夜也說過,他就覺得這棵樹給他一種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違和感,他很懷疑這棵樹有毒,但當時情勢那般的緊急,已顧不得那麼多了,如果不上樹,我和他都會葬身豺狼之口。”
梅夫人看了她一眼,語氣依舊是那麼冷冽,“但是,這種樹的樹汁對正常人,也就是對身上沒有破潰之處的人,確實無毒的,並不會造成任何危害,除非是沾上血,或是將它提煉成純度極高的藥汁,再加上一種在人體內能催化其毒性的龍舌花,才能配製成通過服食就能致命的龍魂散。”
金瓔瓔頓時恍然,那一個瞬間她更是自責不已,這麼說南十夜這樣都是她害的。
要不是她慌亂中亂按梨花針的按鈕,南十夜也不會用爲救她而被野狼抓傷手臂和腿腳,也就更不會爲了躲避豺狼而爬上樹,被折斷的樹枝掛開了傷口的纏布而中毒。
都是她害了十夜!
她低頭喃喃自語,“都是我害了十夜,梅夫人,真的沒有東西能解這種劇毒嗎?”
“天下萬物,相剋相生,世間既有此毒,自然還是有這解毒之物的。我方纔說這無藥可救,是因爲這龍魂樹生於極寒之境,其稀少度是可遇而不可求,因此,才稱無藥可救。”
“你的意思是隻要找到這棵龍魂樹就有救了?”
梅夫人豎起一根手指頭晃了晃,“我說過世間萬物相剋相生,能救他的不是龍魂樹本身,而是生長在樹下的紅葉藍背草。”
“紅葉藍背草?”
“這種草呈暗紅色,只有葉子間的脈絡呈現出一種藍色。”
“那這種草在哪裡?”
“它一般生長在距樹僅隔一尺的地方,它單獨使用也是一種劇毒,但對龍魂樹之毒,卻是最有效的解藥。”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找!”金瓔瓔騰地一下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着牀上的人,“可是他……梅夫人,他到底還能支持多久?”
“他身上的擦傷和抓傷對他而言都不是問題。真正能危及他生命的就是中了這龍魂之毒,不過,他中這種奇毒還能支撐這麼久,這簡直就是奇蹟。”梅夫人想不通的又道:“我想除了他身體強壯的原因之外,應該還服過什麼靈丹妙藥。”
“是,這兩天我一直在喂他吃翡焱冰魄丸,可能是這藥在起作用,可我手中只剩一粒,頂多再能維持半日。”
“那我們現在就去尋解毒藥草,越快就越能讓他少受些苦。”金瓔瓔道:“梅夫人。勞煩你隨我去一趟,辨認一下草藥。”
梅夫人點頭,居然沒拒絕。
“夫人,謝謝你。”金瓔瓔誠懇道。
梅夫人淡淡道:“你不必謝我,其實我纔不想救他。只是受人所託而已。”
金瓔瓔瞬間明白了,原來是王爺叫她來的,畢竟,這世上能叫得動這位冷冰冰的夫人的,怕是隻有那位慶王了。
她正感動着,一旁的司馬瑞楓道:“師妹,你知道那棵樹在哪裡嗎?”
司馬瑞楓這麼一問。金瓔瓔整個人都懵了。
在哪裡?她回來時,是被王爺敲暈了帶回來的,她根本都不認得去那裡的路。
她犯愁了,這找不到去那裡的路,就得不到解毒的藥草,怎麼辦呢?她咬着脣。在腦中細思着。
忽地,她腦中靈光一閃,道了句,“我有辦法了!”
她忽然走到窗戶邊,一手扶住旁側的窗框。向窗外探出大半個身子,朝着外面高聲喚道:“啾啾,啾啾……”
衆人不解其意,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兒,一個金色的影子從窗外飛入,那竟是一隻有着金色翅羽,如同雲霞般美麗的鳥兒。
它在他們頭頂盤旋一陣後,落在了金瓔瓔的肩頭,她輕撫着它背上的羽毛,柔聲道:“啾啾,十夜現在昏迷不醒,只有紅葉藍背草才能救他的命,因此,我需要你的幫助。你還記得那日被豺狼追趕的時候,我和你家主人逃上的那棵樹嗎?”
衆人頓時譁然,以爲她傷心過度失心瘋了,居然會向一隻鳥尋求幫助。
柳映雪嘆息一聲,勸道:“金姑娘,你彆着急,辦法只要想總會有的,你也不要再問鳥兒了,鳥兒哪會記得那地方。”
春雪見小姐急得去向一隻鳥兒求助,不禁抹了抹淚,“小姐,我記得那時是王爺帶你回來的,鳥兒也不見得會知道,但王爺說不定會知道,不如去問問他。”
金瓔瓔搖搖頭,“王爺他也不知道,我在雪地裡遇到王爺之時,離我們爬樹已經隔了整整一日。”
金瓔瓔說完,目光又投向彩翼,摸摸它的腦袋道:“你想起了嗎,啾啾?”
奇蹟出現了,那隻鳥兒居然點點頭,又拍了拍翅膀,還叫了兩聲,金瓔瓔欣喜的一把摟住它,臉貼在溫熱的羽毛中,喜極而泣,“太好了,你還記得,十夜有救了!”
司馬瑞楓卻道:“一個扁毛畜生能有記憶嗎?師妹,你別傻了!”
“啾啾是極通人性的鳥兒,雖然它不會說話,但聽得懂人話,你可不要小看它。十夜以前說過,啾啾擁有世上最敏銳的嗅覺,能在茫茫雪地裡找到它想追尋的東西的下落,當日十夜就是憑藉着它,纔在雪原中找到迷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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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起彩翼,放飛它,“啾啾,一切就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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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融融,天空的陰霾被風颳走,露出弦月高懸的美景。
金瓔瓔守在牀邊,看着牀上的男人怔怔出神。
死神終於鬆開它的魔爪,逃出鬼門關的南十夜依舊閉着雙目,但他的毒性已解。雖然,他依舊尚未醒來,但面色已恢復正常,口脣也不再青紫,而轉爲紅潤的顏色。
下午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在彩翼的帶領下,很順利的就找到了那兩棵龍魂樹,又經梅夫人辨認後,採回了這救命的紅葉藍背草。
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南十夜在服過那草藥煎的藥汁,又在傷口處溼敷那藥汁後,他的毒性就解除了。
金瓔瓔詢問他爲何還沒醒過來,柳映雪告訴她,毒性滲入過深,他的身體尚未恢復,不過,不用再在擔心了,因爲,毒已解除,甦醒只是早晚的問題。
冷冷的夜幕低垂,遠空點點的繁星閃閃爍爍。
金瓔瓔守在牀邊幾乎側夜未眠,到天亮的時候,她抵不住睏意,終於睡着了。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牀上的人就醒過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他動了動頭,看到伏在牀沿的一個小腦袋。
瓔瓔?
他轉動目光,發現自己在一個舒適溫暖的房間裡,那刺骨的寒風和冰封的雪原,都像是成了朦朧的記憶。
他看着趴在牀頭因爲疲憊而熟睡的臉龐,看着從她下巴延伸到脖子下的優美曲線,想起風雪中她用柔弱的肩膀拖拉着那沉重的木筏,他不禁百感交集。
他用修長的指尖,拈起一縷她垂落在牀沿上的長髮,很溫柔的撫摸着,窗外透入的光線裡,她的臉龐美麗如沉睡的紅蓮。
微光淡淡的傾入,空氣中浮動着香甜的呼吸。
牀沿趴着的人動了下,也醒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正好對上一雙直視着她,亮如星辰的眼睛,那眼睛中的光芒看得她的心臟不聽使喚的狂跳起來。
她臉頰嫣紅了一半,繼而驚喜的叫起來,“十夜,你醒了!”
他點頭,“我好像睡了很久……”
“睡了很久?”金瓔瓔忍不住哭起來,“你差點永遠都醒不過來了,幸好還有紅葉藍背草。”
“紅葉藍背草?”
金瓔瓔就將他昏迷後的事情大致說給他聽了,南十夜聽完後,道了句,“我的直覺果然是對的,那棵樹果然是有毒,只是不想這毒如此的厲害,險些奪了我的命。”
“這次實在是太驚險了。”
兩人正談着,門突然被推開了。
柳映雪、孫元修和春雪一起進了屋,發現南十夜已經醒轉,不免又是一番驚喜。
柳映雪看了眼疲憊不堪的金瓔瓔,“金姑娘,你從雪地裡回來就沒歇息過,昨夜又守了十夜一整夜,現在他醒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不如先回房去睡一覺,剩下的交給我和元修就行了。”
“我不累啊。”金瓔瓔搖頭。
“你去休息下吧,你看你憔悴的不成樣子了。”南十夜心疼的道。
見南十夜也這麼說,金瓔瓔這才點頭,“那我先回房睡一下,等醒了再來找你。”
她說着帶着春雪出了門,她邊走邊高興地笑起來,春雪也笑起來,“南公子也醒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想起昨天早上我還在風雪中拖着他,真像一場夢啊。”
“小姐,你真了不起啊,救了南公子。”
“其實說起來他救我的次數更多,從他扮長生開始,他就一直在救我,在溶洞裡,在武鬥中,還有在王府裡,要不是他屢次救我,我早死了。”
“扮長生?”春雪很吃驚,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長生是南公子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