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漸襲來的涼意中,金瓔瓔環住雙臂抱緊自己,由於外面是初夏,她又忙着到處找發,因此她的衣衫穿得不多,在這陰冷的地窖裡,自然是覺得越來越冷。
她縮着身子,想着外面肯定是夜晚了,這地窖裡的寒意是更甚了。
她正低頭想着,忽覺一件衣服輕輕披在了肩上,她擡起頭,看到是丁香脫下了自己身上罩的外衫給她披上。
金瓔瓔見狀忙伸手按住她正在給自己披衣服的手,另一隻手欲待掀起身上的衣衫,“香姨……”
“我穿得比你多點,你先披着吧。”
“可是,你……”
“沒關係,我不冷。”丁香道:“我自幼忍飢挨餓,什麼樣的苦都遭過,這不算什麼的,倒是你穿這麼少,地窖裡又這麼冷,怕是身子骨會吃不消,沒等出去就會病倒。”
“香姨……”金瓔瓔頓時感動不已,捏緊那披在身上的衣衫,感覺一陣暖意流遍全身。
她握住丁香的手,想起以前害她小產的事,頓覺愧疚萬分,她滿懷歉意的道:“香姨,我以前誤會你了,對不起!我以前太任性,害你小產,連孩子也沒了……”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說起來那也就是那孩子的命,怨不得別人。”丁香哀傷的嘆了口氣,又道:“以後,你和老爺就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們一起好好服侍他,讓他快快樂樂的過完下半生。”
金瓔瓔很重的點了個頭,“我娘死得早,爹從沒動過再娶的心,一直把我拉扯大,那時我不知道他其實心裡很苦。直到他遇到了你,那麼堅定的要娶你,以前我不能理解,現在我懂了。因爲你是一個值得他喜歡的好女人。這在外面的這段日子,也讓我想明白了,爹年紀大了,是需要一個人在他身邊噓寒問暖的。而現在將爹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丁香聽了這番話,只是用手拍拍金瓔瓔的手,“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爹的。”
講了這麼多,由於身上多披了件衣衫,她覺得暖和多了,不由又坐起來,用手狂拍着門大叫道:“來人啊!放我們出去!”
地窖裡迴盪着她的叫聲,倒顯得此刻的地窖陰冷黑暗得可怕。
“香姨。爲什麼還沒人來放我們出去?”
“這門該是從外面鎖上的,必須用鑰匙才能打開,一般人遠遠看着門是鎖着的,應該就不會走過來仔細看了,肯定理所當然的認爲這裡面沒人。又怎會發現我們還在裡面關着出不去?”
“那如果一直沒人來救我們,這樣下去,我們就算不被凍死,也會被餓死。”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老爺和你的師兄們,等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可能會開始到處找我們,也許能尋到這裡來。”
“可是。就像香姨剛纔說的,就算他們找到這附近,看到門鎖上了,也許會以爲我們根本不在這裡面。”她抱着膝蓋,嘴擱在膝上說道。
“凡事也沒有絕對,我們只要想辦法活下去就行了。到時候總會有人尋到這裡來的,再說運菜的師傅總會有再運菜進來的時候,那時候就是我們就能出去的機會了,你要有這個信心啊。”丁香仰起頸子望着地窖裡唯一的一扇窗,這麼說道。
那扇窗很高。而且窗上的鐵柱擋住了所有爬出去的可能。
金瓔瓔看到了丁香充滿求生*的眼神,眼中沁出淚,“香姨,是我連累你了,這個人處心積慮的想害我,應該並無想害你的心,你不過是正好看到這個發,而正好被選中作爲帶我踏入這個圈套裡的人。香姨,這次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丁香伸出手用袖子幫她擦擦淚,“別說連累不連累,都是一家人了,餓死應該也不會,你看看這是地窖,裡面還有菜可以吃的。我們不能自己就先氣餒,在等着別人來開鎖救我們出去之前,首先要自己不能喪失掉生的信念。”
“瓔瓔。”丁香望着她,叫着她的名字,“想想你爹,要是我們真的出了什麼事,你爹會很傷心的。”
金瓔瓔點點頭,反握住丁香的手點了下頭。
“可是到底是誰,爲何要這樣害我?”金瓔瓔喃喃道。
丁香沒回答,地窖裡又安靜下來。
金瓔瓔坐在黑暗中又想起那個可愛又可恨的影子。
十夜……
如果我這次不能活着出去,你以後會不會像思念欣眉一般的思念我呢?
想起那個驕傲的影子,她的眼神變得熱烈起來,猶如黑暗中燒起的一把火,充滿了熾熱的情感。如果他真能像思念那個欣眉一般思念着她,現在就算叫她立刻去死掉她也會心甘情願。
因爲,她真的很愛他。
時間漸漸流淌而去,兩人坐在黑暗中,又冷又餓。
也不知過了多久,金瓔瓔在迷迷糊糊的睡意之中,聽到門外似乎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還有拍門聲從外面傳來,隱約還夾着呼喊着她名字的叫聲。
她一喜,頓時睡意全無,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湊近門邊,隔着門大聲迴應道:“我在這裡啊,你們快過來救救我們吧!”
她高喊着,卷打腳踢用力的捶打着門。
門,在她的捶打之下,發出巨大而沉悶的哐哐聲。
門外的人似乎聽到了她的叫喊和拍門聲,門外仿若迴應般立刻也響起推門的聲音,但沒一會,那推門聲就停下來,隨即又傳出一連串用鑰匙開鎖的聲音。
金瓔瓔聽到開鎖聲很是激動,試着推了一下門,卻發現門紋絲不動,而外面用鑰匙打門的聲音也消失了,外面又恢復了安靜。
怎麼了?明明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爲什麼門打不開?
正疑惑間,她隔着門聽到外面有人在向內喊着,“師妹,你別害怕,我們來救你了!”
她認出那是二師兄和四師兄的聲音,於是貼着門朝着外面大聲回道:“二師兄,四師兄,快開門啊!”
“鎖壞了,師父叫人去找工具來撬鎖了!”
隱約的回答,讓她的心終於鎮定下。
金瓔瓔重新坐下, 她爬倒丁香身邊,推推依舊在熟睡的丁香,“香姨,有人來救我們了。”
她推了一下,丁香沒反應。她頓覺不妙,更用力的搖晃着她的肩膀,依舊不見丁香有反應,她不由伸手摸摸她的手腳和身體,發現她手腳冰涼,不禁急了,大喊道:“香姨,你醒醒啊!”
丁香依舊一動也不動,立刻把金瓔瓔嚇哭了。
她一把拉下裹在自己身上丁香的外衣,一邊用它緊緊裹住她的身體,“香姨,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什麼事,爹可怎麼辦?”
她哭着已經說不下去,而那個裹着衣衫的人這時彷彿回暖了,開口用很虛弱的聲音道:“我沒事,瓔瓔。”
門到底是在急迫中給打開了,望着門外站着的一大堆熟悉的面孔,金瓔瓔百感交集。
從門外射入的光中,她看到那些人裡有最疼她的爹,還有她的幾個師兄,以及他的丫鬟春雪,他們見了她也是一臉的欣喜若狂,春雪早已迎上前,喜道:“小姐,太好了,你沒事。”
金瓔瓔轉動目光,自然也看到站在金信雲背後,那個她在地窖裡心心念唸的南十夜,他看到她,臉上有着鬆了口氣的表情。
“爹。”金瓔瓔飛撲到金信雲的懷裡,哭喊道:“爹,你快快救救香姨吧!”
“瓔兒,香兒真的在裡面?”
金瓔瓔直抹着淚,“是的。”
“你香姨怎麼了?”金信雲一看愛女哭成了淚人,立刻放開金瓔瓔衝入地窖裡。
一入地窖,他果然見到丁香身上蓋着一件衣衫蜷在黑暗中,伸縮着身子像只煮熟的蝦子,一動不動。
他頓時直如雷擊,連忙一個箭步衝到她身邊蹲下來,伸手在她心口摸摸,又將手放在她鼻端試了下,感覺她心口還有跳動,鼻端還有熱氣,這纔將方纔那瞬間跳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
他心疼的扶起她,輕輕搖晃了一下她,喚了聲,“香兒。”
丁香在這時奇蹟般的睜開眼睛,用極其虛弱的聲音小聲道:“老爺,瓔瓔她……?”
“她沒事,可是你……”
丁香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她沒事就好,這樣就夠了。”她說完闔上她美麗的眼睛。
“爹,快找郎中來救香姨啊!”金瓔瓔又衝進來,很焦急地望着金信雲懷中的丁香道。
金信雲抱起丁香出了地窖,立刻請了郎中來給昏迷的丁香診治。
站在外間,金信雲若有所思的望着遠處的樹影。
要不是一大早丁香就和自己說想給他煲湯補補身子,說是要去地窖裡取菜,那麼到現在,他恐怕都不會知道她和瓔瓔去哪裡了。
到了晚上,忙碌了一天的他,才發現一整天沒見丁香了,問起其他人,大家都說沒見到夫人去哪了;隨後,瓔瓔的丫頭春雪也來稟報,小姐也一天沒見人影了,找遍了所有小姐可能去的地方,也都沒看到小姐。
他下令全莊搜尋女兒和愛妻的下落,還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