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喜歡,並不代表他現在也不喜歡啊!”
金瓔瓔嘆息一聲,“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他的想法,每次都只能用猜的,這樣也很累啊。”
“南公子性格比較內向深沉,依我看,那位姑娘的死極有可能對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他難以放下舊愛,每每思及那位姑娘的死,他的痛苦和無奈必定也很多,他越是清醒,那種失去摯愛的痛就越是強烈。”春雪說到這裡停了下,想了想又道:“其實這倒是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他是個很重情義很長情的人,小姐不該奢求他去忘掉那個她,而是隻要求你在他心中和那個她一樣重要就行了。”
金瓔瓔聽了這番話低頭沉思了好一會,沒有答話。
自己在南十夜心中不重要麼?她想起在王府給自己醫病的那位先生說過的,她對十夜很重要,如果不重要,南十夜又如何會連夜兼程趕赴關外去找人救自己;如果不重要,他如何會追上點翠山,不顧生命危險的幫自己尋找白鹿。
照這般看來,南十夜是很喜歡自己的,她完全沒必要去嫉妒那個死去的女孩,因爲,她還活着,而那個女孩已經死了。
而她,只要做好自己,讓他更愛自己就行了。
春雪又提醒道:“小姐,以你方纔的舉動,肯定會讓南公子認爲小姐依然還是那般的驕橫任性。”
金瓔瓔咬咬脣,發現自己在衝動之下確實做錯了,在春雪的這番勸解之下她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
她不應該去揭南十夜心裡的傷疤,讓那個叫欣眉的女孩子成爲他們之間的禁忌。她該做的,是柔聲細語的和他談談這個叫欣眉的女孩子,同情一下這個女孩子,這樣南十夜就不會認爲自己刁蠻了。
方纔自己發的那一頓脾氣,極有可能已經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岌岌可危,南十夜可能認爲自己其實和以前的自己一樣。根本都沒有任何改變,那麼現在該做的就是立刻去彌補,亡羊補牢希望現在不算太晚。
她想明白後,一抹眼淚。“春雪,謝謝你。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瞧見金瓔瓔想明白了,春雪也很高興,抿嘴笑着指指那一地的灌木葉子,“小姐你想清楚了就好了,不然這些灌木就是白白遭罪了。”
看着滿地的落葉,金瓔瓔的臉立刻紅了,“雪兒!”
“小姐,你剛纔說的話太傷人了,你還是趕緊去向他認個錯吧。”
“好。”金瓔瓔點頭。“我現在就去找他。”
金瓔瓔帶着春雪在莊裡轉悠了一整圈,也沒找到南十夜的半個人影。南十夜去哪裡了?難道躲到某個角落去哀悼死去的欣眉了?
正自想着,忽見南十夜一臉沉思的從望月樓附近走出。
金瓔瓔頓時一喜,立刻迎上去,哪知南十夜一見是她。立刻調轉身子就往回走。她連忙加快腳步追上去,嘴裡不忘喊了聲,“十夜。”
南十夜遲疑一下,倒是站住了,卻沒回頭看她。
她走近他,仰頭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不由伸手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卻見他雖未掙扎,任由自己抓着他的衣袖,卻也沒轉過身,相反依舊用很冷硬的脊背對着她。
“你有什麼事?”冷冰冰的語氣,讓金瓔瓔心一沉。
“那個……”她抓着他的衣袖不放手,支支吾吾了半天。小聲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南十夜沉默着,冷淡的背影像暮色中的一塊岩石。
“早上是我不好,不該說那樣的話惹你生氣,你原諒我好不好。”她低頭認錯,語氣誠懇。
他不言不語。沉默依舊。
這彷彿像是在對空氣說話,這種淡漠立刻讓金瓔瓔眼圈一紅,心裡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給佔據,這淚水就控制不住的滾出眼眶。
怎麼辦,十夜不理她了!
她不由哭起來,“十夜,你爲何要對我這樣冷淡?”
“我對你冷淡嗎?”南十夜終於又說話了。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早上的事確實是我不對,我不該說那樣的話刺激你,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遺忘的過去,我不該揭你心裡的傷疤讓你更難過的。對不起,十夜。希望你能原諒那時候被嫉妒衝昏頭腦的我,不要再生我的氣。”
她聳着鼻子,哭得更傷心,“其實,我原本只是羨慕那個叫欣眉的女孩而已,羨慕她對你而言有如此的重要,羨慕她牽動了你的喜怒哀樂。那時,我只是想將你從這種無望的感情中拯救出來,我不想看到你沉溺在那種撕心的痛苦中,因爲看到這樣悲傷的你,我心裡會感到很難受。“
她停了一下,抹了一下淚,繼續道:“現在,我知道我是不可能代替她在你心中的位子,我也不會再有那種奢望,我只希望你能在你心中給我留出一小處屬於我的位子,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樣充滿希翼的話,帶着令他無法狠心去拒絕的懇切,聽着背後不斷傳來的嚶嚶哭聲,他的心終於被他哭軟了。
南十夜終於回過身,從肩上側臉看了她一眼。
兩手攥着他衣袖的她,仰着一張流着淚的臉,可憐兮兮的望着他,那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猶如浸在水霧中的黑葡萄,沾滿透明的淚水。
她看到他回頭看自己,梨花帶雨的哭得更傷心。
那般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原本還有的一絲怒氣都煙消雲散,他不禁道:“我早已沒有怪你了。”
“是嗎?”金瓔瓔抹着淚,追問。
南十夜點頭,轉過身面朝着她,“你快擦擦淚吧,不然給別人看到,還以爲我欺負你呢。”
金瓔瓔立刻破涕而笑,一邊用袖子擦着臉,一邊又伸手抓住他的胳臂,“這樣說你原諒我了?”
她跳起來,高興得發出清脆的笑聲,暮色裡,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淚水都還沒幹透,倒顯得更加的嫵媚動人。
她正笑得高興,冷不防聽到一個聲音在親熱的道:“瓔瓔,這麼高興,有什麼喜事啊?”
說話的人是丁香,她帶着丫鬟倚紅出現在她面前。
丁香穿着一襲華美的長裙,衣襟上繡着幾隻翩翩欲飛的蝴蝶,那勾勒的金絲銀線,顯示出她現在尊貴的身份和地位,同色的長裙輕輕戈地,十分的飄逸柔婉。
落日的餘暉中,她脖子上和頭上帶的金飾發出耀眼的光輝,她的背後是一身藍色布裙的倚紅,倚紅的左手臂彎裡提着一個暗紅的錦盒。
看到她,金瓔瓔很高興的道:“香姨,你這是去哪裡啊?”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金瓔瓔好奇道。
丁香笑起來,指指倚紅手中的錦盒,笑道:“你大病初癒,我思量着你的身子經過那幾日腹瀉的折騰,都瘦了一大圈,特意煮了湯給你吃。”
“湯?”
“是呀,瞧瞧你,才幾天就憔悴成這樣,不好好補補怎麼行。”她將金瓔瓔拉到不遠處用來供歇腳的石桌石椅邊坐下,又從倚紅手上接過那個暗紅的錦盒。
南十夜不動聲色的站在金瓔瓔背後,自打丁香這個女人露面後,他就暗中戒備的握緊拳頭,想看看這個女人找金瓔瓔想做什麼。
聽到丁香說熬好湯要給金瓔瓔吃,他立刻想到之前他偷聽到的芙蓉酸辣湯,這個可惡的女人,又來害人了。
但是,此時若是和這丫頭說丁香想害她,以這丫頭的性子肯定不信,既然她又送湯過來,如此的有恃無恐的又是爲了什麼?
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
他雙目緊緊盯着丁香掀開盒蓋的手,心中在暗自猜側這次她在湯裡做了什麼手腳,不過,不管是什麼手腳,估計也會是讓金瓔瓔吃不消的手腳。
暗紅的盒蓋被掀開,露出裡面一碗香噴噴的湯。
那是一小碗燕窩銀耳湯,雪白透明的誘人湯汁,冒着騰騰的熱氣,漂浮着銀耳湯特有的香氣。
金瓔瓔一聞這香味,肚子裡的饞蟲就甦醒了,她吞了下口水,一臉的蠢蠢欲動,“這湯好香啊。”
丁香拿起一個金勺遞給她,柔聲道:“快趁熱喝了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喝了。”
金瓔瓔接過金勺,正待伸勺進去舀起一勺,不想從旁忽然伸出一隻手,一把端起那碗擱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湯,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那隻手的主人已經一口氣將這碗湯全給喝光了。
“這……”她眼巴巴的瞅着被喝得精光的湯碗,嘴裡不滿的抱怨道:“十夜,這是香姨燉給我喝的湯,你怎麼可以搶我的湯。還全給喝完光了,一滴也不留給我。”
南十夜到是不慌不忙的對金瓔瓔道:“好廚藝啊,我常聽你爹誇耀他的夫人廚藝了得,今日有此機緣,自然也是想嚐嚐看,這味道果然是名不虛傳。”
丁香也被南十夜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怔,但她隨即就道:“南公子過獎了。”
金瓔瓔嘴饞的舔舔脣,兩眼望着面前的空碗,“真的味道那麼好嗎?”
丁香笑起來,“瓔瓔,你既然想喝,我下次再熬給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