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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君打開打火機烘烤銀針,我疑惑看他:“現代……有酒精吧。”以前烤銀針不是爲消毒嗎?
他白我一眼:“你懂什麼,根據病情不同銀針的溫度要求也不同,不止是消毒。反正說了你不懂,去拿餐巾紙。”
我不敢再多嘴,老實地去拿餐巾紙。佟夜舞的命再次交到了君君手上。
只見君君在燈光下氣定神閒地開始給佟夜舞的頭上扎針,速度之快,讓人驚歎。宛如他扎針無需仔細確定穴位,跟我們在蛋糕上插生日蠟燭一樣隨便。
燈光下只看見他手影亂動,佟夜舞的頭上已經像科學怪人裡的機器人一樣插滿了針,一根根銀針在日光燈下閃現亮眼的銀光,轉眼間佟夜舞已經成了“稻草娃娃”。
如果不是絕對信任君君的醫術,只怕別人無法相信眼前像是電視劇一樣的景象。也難怪別的病人不相信君君的醫術,君君也懶得去給不信他的人醫治。
“準備餐巾紙。”君君盯視佟夜舞的臉,妖孽整張臉居然變得通紅。在那一刻,君君拔去了他眉心的一根針,倏然,鼻血從他的鼻孔流了出來,我見狀慌忙擦去,好精準!他怎麼知道鼻血要下來了?
但是,佟夜舞流出的血並不是鮮豔的紅色,反而有一點像是靜脈血帶着一絲黑。
“這就是他大腦裡的那塊淤血。”
我驚訝地看染血的餐巾紙,感覺很少,卻讓人就這樣昏迷了。
君君長舒一口氣,開始拔針,似乎他剛纔經歷了驚心動魄,讓他緊張的時刻,而我卻沒有感覺到。
“明天早上就會醒了。”君君說完整理好針包,坐到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菸,面帶微笑地點燃,優哉遊哉抽了起來。
我驚歎地看他,君君真是個神醫啊,現代醫學如有顱內淤血,小的會住院觀察,大的就直接開顱了。而他就那樣插插插,扎幾下,血就從人的鼻子裡流了出來,對於我這種普通人來說簡直匪夷所思。
他抽了一會兒,站起身要出去,我拉住他:“沒關係的。”他救了佟夜舞,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他笑了笑,今天他抽菸是心情好:“刺激性氣味有助於刺激他的大腦,以前常用藿香,現在就用這個湊合了,這點菸差不多夠了,我出去抽。”說完,他拍拍我的頭,擰眉老成地走了出去。順便關了房內的燈。
我愣愣看他,也就是說他以前在病人房間裡抽菸,並非任性,而是在做一種刺激?心中大感中醫的博大精深,治病奇招百出,只要深曉其中原理。同時也惋惜君君這樣的身手,卻無人知,無人信。
失去君君這樣一位神醫,真是這個世界的損失。
不過,君君還是任性的。
他因爲懶,便讓佟夜舞用自己機體的運作自身排出淤血。是不是神醫都有各種各樣古怪的脾性?
我再次回到佟夜舞的身邊,VIP病房裡陪客有牀,也有臥榻。我還是躺在他牀邊的臥榻上,這樣可以靠他更近,也可以拉住他的手。
我閉上了眼睛,他明天就能醒了。而且,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會是我……
他一定會很高興吧……
黑暗之中,我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譁——譁——”
前面出現了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周圍,我竟是站在昏暗的海岸邊,上方黑雲壓地很低,宛如天將要塌下,而前方的海浪更是一浪高過一浪,波濤洶涌。
“譁——”大雨傾盆而下,瞬間淋溼了我的全身。
“爸——媽——”巨大的雨聲中,隱隱傳來少年哽啞的呼喊。
“誇嚓!”一道閃電再次照亮天空,我看到前方有一個身影朝掀起的巨浪趔趔趄趄跑去,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爸——媽——”
我急急朝他追去,終於在他要撲到海浪中時,撲到了他的身上,他被我撲倒,趴在了沙灘上,是一個少年。
他痛苦地在大雨中朝大海伸長手臂,聲嘶力竭地呼喊:“爸——媽——爸——媽————”他不斷地喊,直到,喉嚨裡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無力地趴在了沙灘上,痛苦地拍打下面的細沙,埋在沙地裡哭泣。
我緩緩放開了他的身體,蹲在了一邊,慢慢扶起他,他滿臉的細沙,遮住了他的臉,他的容顏。
我輕輕拂去他臉上的細沙,忽然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他嫵媚的眼睛和無神的眼神,我怔愣在了他的身前。
儘管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歲上下,但是已經可以清楚地認出,他是佟夜舞。
“夜……”輕喚從我的口中而出,他依然無神地看着一旁肆虐的大海,我恍然明白,是大海奪取了他父母的生命。
心登時揪痛,我抱住了他在大雨中落淚,“沒事了,沒事了,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夜,聽見了嗎,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我不會離開你的,就算你死了,我還會堅挺地活着,守着你離開這個世界,讓你不會寂寞……”
“你是……誰……”耳邊傳來了他無神的哽啞呢喃。
雨漸漸小了起來,風浪也在我們身邊緩緩寧靜。
“我是楠楠啊,我是夢楠楠,你的腐女房東,你的女王陛下,看,你給我的戒指。”我放開他,在他面前擡起了手,他送給我的情侶戒指在靜靜閃過的雷電中帶出一抹亮光,他登時睜大了眼睛。
忽然,他在我面前漸漸長大,與此同時,壓低的黑雲也慢慢消散,一抹金光破雲而出,射過我的指間,讓那枚戒指更是光芒四射,照亮了那張和我每晚一起入眠的臉。
“楠楠……”他的眸光在陽光中閃亮,“楠楠!”他激動地抱住了我,我們相對跪立在沙灘邊,久久地,緊緊地相擁,霞光瞬間衝散了陰雲,還給佟夜舞那片海闊天高的純淨燦爛的世界……
緩緩的,我睜了睜眼,卻因爲感覺陽光刺目沒有睜開。手中變得空虛,佟夜舞的手呢?我心驚的時候,卻有一隻手輕輕落在我的側臉,輕輕撫過我的額發,側臉,輕柔的動作如同鵝毛輕輕撫過,似是深怕吵醒我的安眠。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