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大門,坐在牀邊的金澤宿戴上了銀白色的面具,此面具是殺手必備之物,當初他挑選面具時專選了銀白色,這是他那串十字架項鍊的顏色,每當觸摸着這抹銀白,他就會想起攸枷,想着他的項鍊正伴着她。
大門打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進去吧”,隨即關上大門。
宿看着對面黑色大理石所映襯出來的景象,看着攸枷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他拍了拍牀銜,“過來”。
攸枷依舊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宿溫柔的又道,“不用怕,過來吧”。
背對大門的攸枷將左手背到後面,她摸向了門把手轉動着,大門似乎可以打開,她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下。
腦海裡又響起了剛纔那男人惡狠狠的話語,她必須乖乖的陪客人喝酒,聽客人吩咐,如果她敢得罪客人,就會受到懲罰。
又想起了白天小琪對她說的話,就光是喝酒,沒有別的,如果她不聽話會被關禁閉,禁閉就是在一個黑屋子裡,沒有飯吃,沒有水喝,直到她聽話爲止,小琪親切的勸她不要做多的事情,就光是喝酒,把客人灌醉就可以了。
只有呆在這裡的女孩們才清楚什麼叫禁閉,禁閉就是一直對她的身體摧0殘,直到她妥協,怎麼可能不喝水、不吃飯,就算不吃不喝都會被灌。
攸枷心裡明白,她知道小琪是在騙她,也知道男人的話是真的在威脅她,似乎只要她乖乖的,就什麼問題都沒有,可是她怎麼能乖乖的,她有她自己的自保方式。
宿第三次開口,“過來吧,我不會傷害你的”,邊說邊點燃了香菸。
默作着深呼吸的攸枷遲疑的邁開了腳步,步伐極其緩慢,宿捏緊了拳頭,他多想衝上前去相認,可是他不能,因爲他現在已經是個殺手,看着牆壁上反射出來的攸枷離他越來越近,宿的呼吸也越來越沉重。
攸枷目不轉睛的注視着背對自己的男人,腳步依舊緩慢,她的右手伸向了胸口,拿出文胸中的半截牙刷,緊緊的拽在手中,依舊緩慢的前進。
今天一天她都圍在小琪身邊,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就像一個很聽話乖巧的乖乖女,聽話的洗澡,聽話的穿衣服,聽話的換鞋子,四處找尋着地方藏這半截牙刷,有時藏在鞋子裡,有時拽在手裡,有時又藏在內0褲裡,此時它已在文胸裡,攸枷始終不會讓牙刷離開自己半步。
爲了把這把牙刷撇斷,她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爲了撇到她要的長度,她絞盡了腦汁,爲了牙刷能傷人,她又在地上打磨了許久,這全在小琪的眼皮子底下做的事情,從她跟小琪初接觸時就已像兩個同牀異夢的夫妻。
快走到牀前時,快跟眼前的男人並排時,只見他回過了頭,攸枷一下停止了腳步,這個男人戴着酷似佐羅的面具,只是這個面具太大,基本只能看見嘴巴,攸枷心裡唸叨着,難道客人都這般怪異?她的目光移到了牀頭櫃上,有一瓶紅酒,兩個酒杯,一個菸灰缸,這些都可以做爲她的武器。
宿望着攸枷的目光轉移,他心裡暗想着,難道她怕自己,這是肯定的,他該怎麼打破這層沉悶?該怎麼做才能讓攸枷不再害怕?
他將香菸放在了菸灰缸上,菸灰缸旁邊有一個紅色的按鈕,這是進來時侍應生特別交代的,如果女孩不聽話,或是有什麼需要,他都可以按按鈕。
宿望着那個按鈕,不屑的微笑着,緩慢的站起了身。
“你害怕我嗎”?宿溫柔的說着,攸枷的身體本能的向後挺,腳步也開始向後挪,“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攸枷的腳步剛向後走一步,宿便來到了她的面前。
攸枷心想着,他的動作是這般的快,這樣的男人,她怎麼可能刺殺他?一瞬間就把自己撲到了牆壁上,她的靈敏度怎麼跟的上他?一隻手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隻手緊捏住拿着牙刷的右手,她還怎麼反抗他?
金澤宿心想着,見攸枷驚恐的眼睛,宿依舊不敢放鬆力度,她的左手痛嗎?在控制她時,只用一瞬間就將她的左手壓在她自己身後,左手先貼近牆壁,接着整個身體的力度,她的左手會因爲衝擊力而受傷嗎?但他不能讓她的左手接觸到自己,因爲慌亂的攸枷會來扯他的面具。
金澤宿發出了低沉的語調,“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只是你覺得你拿的這個東西能傷人嗎”?他邊說邊搬開了攸枷的右手,露出了那半截牙刷。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攸枷快速的思考,不會是事先被別人發現,那樣早就被收出來了,她的目光移向了牆壁,對,是牆上的反射,她真的好蠢,竟然忽略了這個,一心只盯着男人,卻沒想到男人也在盯着她。
攸枷屏住氣息,從指縫中發出了聲音,“我不能殺你,但我可以殺我自己”。
宿露出了深沉的微笑,下一秒便按上了攸枷脖子上的睡穴。
他放開了自己的右手,還拿着兇器的右手,他竟然放開了,自己還來不及反應刺向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眼簾,懸在半空中的右手垂了下來,眼前黑暗之前,攸枷吐露了最後一句,“你……好厲害”。
看着攸枷倒在自己的懷裡,宿緊緊的摟着她,“你安全了,小攸枷”。
將攸枷放在牀上,撿起落在地上的牙刷,看牙刷打磨的雖不算太工整,刺殺一個人不可能,但絕對可以刺傷一個人,如果今天的客人換作一個普通人,那多半是另一道光景,宿再次回到牀邊,撫摸着她的頭髮,輕聲的低語,“你也很厲害”。
宿會心微笑着,親吻了下她的脣,拿出手機瞧了瞧,上面的紅點顯示他要殺的人已經進入了房間,這是他之前出桑拿時,放在那男人衣服上的追蹤器。
出門,走廊上沒人,他快速進了那個房間,拿出消音槍朝牀上開了兩槍,確定男人與身下的女人已死,確定他沒有殺錯目標,這纔再次拿出手機,按下上面的1號鍵,只聽一道爆炸聲,頓時整個地下會所停電。
金澤宿戴上紅外線墨鏡,回到攸枷所在的房間,半摟半扛起了攸枷揚長而去,他之前放在菸灰缸上的香菸此時才燃了一小截。
如此神速的他在這六年時間裡忍受了多少痛苦,爲了能再見到攸枷,他沒日沒夜的練習着槍法,沒日沒夜的鍛鍊着身體,領養他的人來自殺手組織,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接受訓練,在衆多青少年之中,他脫穎而出,十三歲的宿已經當了兩年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