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共有五名,其中一個小心地抱着昏迷的沙蒙絡,兩名在前面引路,兩名斷後,林玉被夾在中間,一臉興奮,對於他一個花花公子來說,這絕對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體驗。
很輕易地制服了屋主,輕輕把沙蒙絡放在牀上。
薩奇在黑衣人的脅迫下拿出了自己製作的藥,一些藥粉和粗糙的藥片,黑衣人一皺眉,不解地看着面前這個老人,進來時這個老人就很平靜,眼眸中沒有恐懼,甚至還帶着淡淡的興奮,黑衣人晃晃頭,覺得自己肯定出現了幻覺,有哪個人被威脅的時候,還會表現出興奮這種情緒呢?至少自己想不通。
沙蒙絡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人多好辦事,端水的端水,做飯的做飯,消毒的消毒,對於容易發炎的傷口來說,保暖是很重要的,薩奇拿出一條被子,要給沙蒙絡蓋上,卻被旁邊守護的黑衣人一把奪了過來,小心地蓋在沙蒙絡身上,若是不發熱,熬過晚上,也許就沒事了,傷口都不深,只是失血太多,需要好好調理。
薩奇站在一旁,目光爍爍地盯着霸佔自己牀鋪的年輕人,搓了搓手,有些焦急,好想給年輕人把把脈,可惜,這些黑衣人不信任他,什麼都是親自動手,根本不允許他接近年輕人半步,若不是他表現得格外配合,現在性命還有沒有都說不定。
睡夢中,沙蒙絡覺得自己行走在荒漠中,到處瀰漫着乾燥的黃沙 ,甚至連天際都變成了黃色,身體已經沒有了任何水分,嘴脣乾裂,看着前方永遠的顏色,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必須走出去,夕顏和百里英還生死不知,不能丟下他們不管,他們是哥哥的左膀右臂,不能出事,憑藉着這份心底的執着,沙蒙絡咬咬牙,繼續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環境沒有改變,心底的那盞明燈散發出來的火焰卻越來越小,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不能放棄,不能放棄,心底有個聲音在吶喊。
已經一天了,連黑衣人的目光都擔憂起來,沙蒙絡還是沒有醒來,小小的木屋中,氣氛沉重而壓抑,白天有人過來詢問,好在有薩奇,他神情自然地打發了來人,並且吩咐,他這幾天正在研究一種藥草,若是沒有要事,不要來打擾。
看得出來薩奇的話在這些人中很有分量,本就安靜的村落,更加安靜了。
有了薩奇這句話,整整一天,都無人再來打擾,幾人的生活放鬆了很多,雖然不知道是薩奇真的怕死,或者是別的原因,總之,對沙蒙絡來說,這是好消息。
沙蒙絡的眼皮眨動幾下,屋內的光線讓他又閉上了眼睛,出現的千萬不要是遍地黃沙,心底默默祈禱着,猛然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熟悉的木屋,和眼前蒙着黑巾的放大臉孔。
沙蒙絡一驚,難道自己落入了黑衣人之手?可是黑衣人不是要殺自己嗎,怎麼可能留下自己的性命?
察覺那目光中的驚疑不定,牀前的黑衣人終於笑了,雖然面上蒙着黑紗,可從那眼睛的彎曲程度,沙蒙絡知道,這個黑衣人確實笑了。
“王爺不必驚慌,我們和那些要殺你的人不是一夥,我們是奉命保護王爺的,我叫方明。”說到保護,方明明顯有些懊惱,北洛王受這麼重的傷,自己一幫人居然沒有絲毫察覺,若不是這個叫林玉的人,捨生忘死的相救,這次的任務恐怕就難以完成了,任務的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次任務的重要性,方明相信,若是這個王爺有了絲毫意外,自己幾人也就不用活了,主子的怒火是幾人承受不起的。
“哦,你們奉誰的命令?”嗓子有些乾啞,說出的話也分外低沉。
林玉忙倒了杯水遞上,沙蒙絡看到水,眼中閃過驚喜,端過來,一飲而盡,看着林玉,感激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次若不是這個花花公子,他沙蒙絡也許就出不了軍營。
方明猶豫了一下,最終堅定了眼神:“我們都是太子手下的影衛,自然奉太子之命,王爺這次的遭遇,我們非常遺憾,沒想到趙鳳良會在這個時候背叛太子,向王爺下手,這是我們的失職,請王爺責罰!”
方明單膝跪地,另外的四個黑衣人也有模有樣地跪了下來,明顯方明是這幾個人的頭領。
沙蒙絡咂了咂嘴,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微微一笑道:“我又沒怪罪你們的意思,這次還多虧你們呢,快起來。”畢竟是太子的人,而且是保護自己的,沙蒙絡怎麼也不可能把怒火發泄到他們身上,何況,又不是真的自己人,還是客氣點好。
方明遲疑一下,卻不起身,“王爺可否答應我們一個請求?”
“你說。”
“王爺可否等身上的傷疤完全消失了再回京城?”
呃!這算什麼要求,聽到方明如此鄭重地提出這個要求,不但沙蒙絡楞了,連一旁的林玉都愣住了。
“這……這有什麼關係嗎?”
“若是讓太子見了王爺身上的傷疤,恐怕我們幾人都別想活了。”方明盯着沙蒙絡的眼神,充滿的請求和無奈。
跟了太子十幾年,太子的脾氣秉性,方明摸得那是清清楚楚,別看太子平時一副無害的文雅模樣,真正發起飆來,連琴妃都怕,而沙蒙絡就是太子的逆鱗,觸之即亡,這次別看北洛王轉危爲安,可這一身的傷疤,回去也不好交差呀,不過據說北洛王很好說話,對下屬也是很溫和的,希望自己剛纔說的能打動他,不然,即使不死,回去也要脫層皮了。
沙蒙絡自然不知道方明心中的小算盤,爲難道:“可是傷疤也不可能消除呀,總有痕跡的,難道我永遠都不回京城了?”何況,太子又怎麼知道我身上有沒有傷疤,我又不傻,肯定不會到他面前脫衣服給他看。
“不,屬□上有專門去疤痕的藥膏,只是養傷時間需要的略微長一些。”方明有些心虛,什麼叫略微長些,根本就是很長,至少要兩個月,希望北洛王能儘量多待些時候,回去之後,疤痕儘量淡些,看不出來最好,太子的手段,根本不是他們能預料的,別說是發現傷疤,即使某人身上長個痣,只要太子想知道,很容易。
“那好,反正也不急,對了,我們怎麼會在劉家屯?夕顏和百里英他們有消息了嗎?”想起正事,沙蒙絡又焦急起來,挺身就要站起,方明眼疾手快地把他按住:“王爺放心,兩位副將軍平安無事。”
“那就好,那就好啊!”放下了心底的牽掛,沙蒙絡又朦朦朧朧地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幾人就在薩奇的小木屋暫居,沙蒙絡的傷口恢復得格外快,當然,這也多虧了薩奇的藥,在沙蒙絡第二次醒來,看到一旁桌上的簡陋小藥片時,嘴巴就再也合不攏了,那是西藥,雖然簡陋,但那確實是西藥,最簡單的西藥,聯想到祁連一族所供奉的那尊女神像手中的十字架,沙蒙絡肯定了心中的猜測,一定是有人跟自己一樣,穿越時空,來到了這個世界,不過這人是西方人。
見薩奇老頭確實真心配合,方明他們倒也不好很難爲老人,只是薩奇有意無意地想要接近沙蒙絡,讓方明幾人很是疑惑了一陣。
這天,薩奇又趁着方明幾人出去的空擋,偷偷摸摸地來到了木屋。
沙蒙絡正躺在牀上,和林玉聊天,兩人都生活在京城,可要說對京城的瞭解,沙蒙絡那是拍馬難及,正聊到高興處,看在門口縮頭縮腦的薩奇,沙蒙絡一笑,“薩奇老爺子有事嗎?”
“我……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想給王爺把脈,可他們不讓。”薩奇說起來還分外委屈,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沙蒙絡的樣子,很是希翼。
“老爺子想給我把脈?”
“對。”
“爲什麼?”
“想看看祁連一族和外界的人是不是在構造上有所不同。”老頭倒也老實,實話實說。
“那好。”沙蒙絡笑着伸出手臂,看着薩奇。
薩奇一愣,本來不抱希望的,畢竟是敵對雙方,何況看那些黑衣人的謹慎態度,這個王爺官職似乎很重要的樣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把脈門交給敵人呢?
可現在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臂,薩奇看沙蒙絡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這年輕人不簡單,起碼自己猜不透他的想法。
薩奇剛要來扣沙蒙絡的脈門,林玉不幹了,方明相信他,讓他陪着北洛王,而方明五人則在沙蒙絡的要求下,去給雲夕顏報信,順便打探外面的情況,若是在這期間出了事,自己可是擔待不起。
“林玉,沒事,放心吧。”沙蒙絡衝發飆的林玉擺了擺手,“薩奇老爺子,把完脈,可否回答我幾個問題,當然,這些問題不涉及此次祁連一族對戰爭的部署。”
“好吧,其實對於戰爭,我知道的也有限,想知道我也沒有答案。”嘿嘿一笑,此時的薩奇跟個找到心愛玩具的孩子般,讓一旁的林玉很是驚奇了一把。
“恩?症狀相同,連跳動的次數也一樣。”
沙蒙絡頭上黑線劃過,跳動的次數不一樣,就死了,這老頭,肯定是受到那西方人留下來的書籍影響,胡思亂想呢,二十一世紀的醫學發展豈是現在能比的,看來這西方人對醫學很有研究嘛!
想到此,心中難免沮喪,別人穿越,都是建功立業,發明創造,起碼留下點文明的痕跡,而自己,什麼想法都沒有,甚至沒有什麼不適應。如同一個土生土長的天瓊人一般,搖搖頭,可能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同吧,自己只想在榮華富貴中過平靜的日子,不然也不會管哥哥和太子的皇位之爭,可現在看太子的態度,上臺之後,對自己也不會太壞。
“王爺,可以了。”薩奇收回手,示意沙蒙絡把手臂放進被子。
“怎麼樣?有什麼不同嗎?”收回思緒,沙蒙絡問道。
“沒什麼不同啊,可撒藍大人爲什麼說我們的族人要高人一等呢?”薩奇老頭下意識地呢喃道。
沙蒙絡沒在意老頭的自言自語,“現在輪到我問問題了,第一個問題,祁連一族的文明來源於哪裡?”
“啊?文明?什麼是文明?”看薩奇老頭一頭霧水的樣子,不似作假,沙蒙絡才緩緩解釋道:“文明就是財富,比如說你們敬神塔中的燈是誰造出來的,還有你做出來的這些藥片等等。”
“王爺進過敬神塔?”薩奇驚疑起來,敬神塔是祁連一族精神極致的象徵,這個天瓊國的王爺怎麼會進去過?
“這你別管,只管回答我的問題。”沙蒙絡淡淡的目光不容置疑。
“是,你說的這些東西都來源於很多年前的撒藍大人,他是我們祁連一族的天才,從小就天賦極高,很多東西甚至天生就知道,還做出很多前所未有的東西,在祁連一族古籍記載中,撒藍大人就是神明派下來指引族人前進的明燈……”說起心目中如同神一般存在的撒藍,薩奇眼睛放光,眉飛色舞,眼眸中那是□裸的崇拜與尊敬。
看來那個撒藍估計就是穿越的西方人了,這個高調的傢伙,也不怕別人懷疑他是妖孽,一把火燒死他。沙蒙絡心中惡毒地想,對待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