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沙蒙絡難得清閒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含苞待放的粉色水蓮花呆呆發愣,好久沒見哥哥了,兩人現在都身兼要職,每天忙得天昏地暗,雖然聯繫密切,可真正見面的機會卻少了起來。
想起多日前的那個吻,沙蒙絡的臉又莫名地燒了起來,一皺眉,纖長的手指撫上臉龐,難道自己以後真的就只能跟臭男人交往,與香噴噴的女生絕緣了?
咦?難道自己喜歡男人的同時不可以喜歡女人嗎?哥哥只是測試了男人,而且是討厭不起來的哥哥,說不定換個男人就不行,若是女人來,自己難道就真的沒有感覺?沙蒙絡心中氣憤,看來自己是被沙蒙寒引進死衚衕了,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現在纔想明白,不行,得找個女人試試,可是人家不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嗎,爲了自己正直、可愛、善良的王爺形象,家裡的人還是不動的好,而且會很麻煩,可外面的女人……沙蒙絡的腦中不期然閃過兩個字‘花街’。
對呀,就去花街,那裡的女人都是交易關係,不會麻煩,再說,自己又不會真的在那裡發生什麼,雖然是男人,可自己的第一次也不能馬虎地在妓院解決不是。
打定主意,沙蒙絡誰也沒打招呼,換了身便裝就出了後門,溜上了大街,主要是沒好意思讓人跟着,沒見去嫖還帶着保鏢的,那些都是強人,沙蒙絡現在還是菜鳥一隻,磨不開面子。
在吏部上班的幾個月,沙蒙絡對街道也慢慢熟悉起來,主要是沙蒙絡沒有通常穿越者的路癡習慣,走過的道路基本都能記住,看着漸漸黑下來的天,沙蒙絡緊了緊身上紫色的外衫,街道上的燈籠都打了起來,做買賣的依然不知辛勞地吆喝着,希望收攤前能多賣兩文錢。
沙蒙絡猶猶豫豫地終於來到花街,可這次見到的景象明顯和上次相差甚遠,晚上的花街燈火輝煌,整個青石鋪成的街面都被照得通亮,轎子馬車在各個院子門前排起了長龍,比白天京城最熱鬧繁華的長陵街還要多了份活躍氣息,花街每個人臉上都掛着笑,來嫖的心裡自是興奮,被嫖的是不得不笑,總體看起來就是你情我願的買賣。
站在街口正躊躇着是否要進去之際,身後傳來了幾聲放縱的大笑,頓時吸引了沙蒙絡的視線,只見三個身着甚是普通的青年書生,大笑着走來,中間是一個青衫白面書生,看起來文氣十足,臉上的笑容很是勉強,右邊是一個灰衫高個青年,笑得很豪爽,一副毫無城府的樣子,左邊的是白衫青年,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右邊的灰衫青年拍了拍中間的書生道:“青佩兄,想開點,現實就是如此,咱們這般沒錢送禮又沒有門路之人,只能聽天由命,如海兄弟說是也不是?”說着還衝旁邊的白衫青年使了個眼色,白衫人會意,“可鳴兄說得有理,既然生活在現實中就要敢於接受這個現實,今年不成,明年再考就是,總有一天,會遇到清廉惜才的大人,那樣,像青佩兄這樣的人才就有出頭之日了。”說着說着,臉上卻顯出了悽然之色,想來是想起了自身的處境。
“兩位兄弟的好心,青佩明白,只是……落榜之人心中難免疙瘩,讀得萬卷書,卻因爲無錢無權,待遇就如此偏頗不公,實在是心中憋屈得難受,好了,今日出來閒遊,不說這些喪氣話。”中間名曰青佩的書生打起精神,倒是很倜儻的樣子。
沙蒙絡正看得出神,三人已經來到了他的近前,“咦,這位兄弟也是頭次來花街嗎?不如一同進去。”邊上的季可鳴看沙蒙絡在街邊看着三人發呆,豪爽地邀請道。
沙蒙絡半天才反應過來,臉色一紅,拱手道:“在下韶絡,還未請教幾位兄臺大名。”
“我是季可鳴,這位張青佩,那是陳如海,我們都是這次趕考的,絡兄弟也是嗎?”季可鳴做了介紹,看着沙蒙絡小小年紀,不由有些好奇。
“不不,我現在還在讀書,不曾參加此次考試,幾位這是要進去嗎?”沙蒙絡這話不算說謊,讀書是一輩子的事,時時都可以說正在讀書。
“哈哈,是啊,既然科舉無望,我們打算來此逍遙一把,就回去安心等來年再考。”季可鳴說得輕鬆,可眼中也露出幾分茫然,一旁的陳如海和張青佩也一臉悽色。
沙蒙絡趕忙轉移話題,幾人相協在花街開始瞎晃悠起來。
“可鳴啊,真的要進去嗎?還是回去吧。”張青佩看着門口花枝招展的各色攬客姑娘,心中發怵,他一個窮酸書生那裡見過這等風流豔色,只覺得心中發虛,腿不自然地就要往回走,一旁的陳如海倒是眸子晶亮。
季可鳴連忙拉住打退堂鼓的張青佩,“既然來了,就豁出去了,今天我請客,走,進去。”
四人連拉帶扯進了這個名爲風韻閣的大門,進去才知道,這個風韻閣好大的規模。寬大的大堂,用雕花的屏風隔成了一個個小間,看起來精緻乾淨,二樓是雅間,更是雕樑畫棟,桃色嫣然,三樓的臥房站在下面只看得到同一色的圓門,旋轉式樓梯格外別緻新穎,幾人的眼睛立刻不夠用了。
沙蒙絡偷眼看了看旁邊的幾人,心中早已經忘記了今日來的目的,通過剛纔看似無意間的閒聊,得知,這三人乃是今年的趕考舉子,可因爲沒有門路,都落榜了,可聽三人的言談,分明是有才學之人,特別是那個張青佩,說話很有見地,沙蒙絡現在心中正盤算着,怎樣進一步瞭解這三人,若是真有人才,能收爲己用最好,如若不行,自然不能讓別人得了去。
沉思間,閣中已經有人迎了出來,“呦,幾位爺第一次來吧,看着面生,有熟識的姑娘嗎?”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走了過來,嘴裡說着客套話,可心中的鄙視已經展露無疑,看幾人的穿着,根本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居然進咱風韻閣,若不是後面跟着的小少年還有幾分富家少爺的架勢,她是根本不屑於來迎接的。
季可鳴三人臉色都有些發燙,聽聞接待姑娘的話,都搖了搖頭,有些不知所措。
妖冶女眼中的鄙視更甚,只是拿眼瞟着站在最後的沙蒙絡。
陳如海何等精明,已經看出這女人眼中的鄙視,心中正鬱悶着,沒想到,來到這煙花之地解悶,還讓個□瞧不起,頓時,眼睛就有些紅了,臉也沉了下來。
“你們這裡就是這樣接待客人的嗎?還不給爺們介紹,安排?”陳如海臉色一黑,還真有幾分氣勢,妖冶女收起眼中的蔑視,忙換上一副笑靨:“幾位爺裡面請,您是在一樓隔間呢,還是上二樓雅間?”
還沒等幾人回答,接待女接着道:“看幾位穿着不俗,一樓肯定是看不上的,杏花,領幾位爺上二樓雅間,挑上等姑娘讓幾位選吶!”
“你……”季可鳴明顯想要攔,可又不好意思說自己囊中羞澀。
陳如海和張青佩也漲紅了臉,果然□無情,這不明顯坑人嗎?不過這三個窮酸書生更加迂腐,讀書人的面子顯然比什麼都重要,愣是被接待女拉上了二樓的雅間,十幾年的皇宮生活,使得沙蒙絡的眼中根本沒有這些金錢觀念,也就隨之上了二樓。
仰視跟平視效果果然不同,在下面看,二樓只是有些粉柳煙渺,真正站在上面,只覺得心中的一切煩憂都淡了許多,在這芳蓮墜粉、妍色漣漣之所,談論那些凡塵俗世就是破壞美好意境,罪不容誅,文人都是喜歡美麗的東西的,看見二樓佈置如此美妙,連帶剛纔的惱怒也煙消雲散,不知所蹤了。
在女童的帶領下,來到一個名爲粉黛佳人的房間,幾人分別坐了,卻有些相對無言,看着站在眼前或嫵媚、或嬌柔、或羞澀的各色漂亮女孩,幾人紛紛紅了脖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眼神亂瞄,只是不敢對上眼前的美嬌娘。
想到囊中的銀錢,陳如海一皺眉,吩咐道:“有會唱曲的嗎?叫一個上來,來幾個菜,一壺酒,我們邊吃邊聊。”
看着幾個女孩失望地一一退去,幾人才鬆了口氣。
季可鳴向陳如海伸出大拇指,“還是如海兄弟見過世面,在女人面前,哥哥還真是……不過這地方也太高雅了,咱們怎麼就稀裡糊塗地進來了呢?”感情這孩子至今還不能相信,自己真的來到了這美妙之地。
“我說,咱人是進來了,銀子帶得夠嗎?”張青佩的頭腦還是比較清明地,沒有被這風花雪月所迷惑,提出了這個最關鍵最現實的問題。
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沙蒙絡,三人的家底彼此清楚,死活是拿不出多少錢的,雖然沒結賬,可看這檔次,不會低到那兒去,萬一錢不夠……那後果,可是三人中任何一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現在唯一的希望是這個看起來家世還不錯的韶絡了。
“呃……”沙蒙絡尷尬一笑,也想到這個現實的問題,自己似乎沒有帶錢的習慣,而身邊又沒有帶一個人過來,心中明瞭,可還是往懷裡摸了摸,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中,空手而出。
“不好意思,我……忘帶了。”沙蒙絡說得自己臉都紅了,沒想到第一次來妓院,居然是這麼尷尬的景象,幸虧還沒叫姑娘,否則豈不成了霸王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