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姐,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嗎?不孤單嗎?”將自己的經歷都告知趙可兒後,蓓蓓便開始關心起趙可兒的事情來。
然而,這話剛問出口,蓓蓓便意識到自己錯了。
因爲,趙可兒的臉色發生了變化,本來還欣慰無比的臉上,此時被一層濃濃的哀傷所籠罩。
彷彿晴朗的天空下忽然冒出來的一朵烏雲,久久不願散開。
“可兒姐~”蓓蓓小心翼翼的輕喚了聲。
她想要道歉,卻又不知自己究竟是哪裡說錯了話。
趙可兒扯出一抹笑來,搖頭道:“沒事,不過是想起了一些傷心的往事罷了。”
“什麼傷心的往事?”蓓蓓的好奇心讓她毫不猶豫的便問出了口。
問出口後,蓓蓓便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一臉歉然的看了趙可兒一眼。
“都過去好些年了,可每每想起還總是覺得它就發生在眼前,就在不久前一般。”趙可兒垂下眼眸,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蓓蓓以爲趙可兒是打算將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忙調整好姿勢,準備聽故事。
然而,趙可兒垂眸沉思半晌,再睜開雙眸時,臉上便是平靜淡然。
“你打算一直留在這個男人身邊嗎?”趙可兒直接問道。
蓓蓓愣了下,臉上微微泛紅,堅定的點了點頭:“我不會離開他的!”
話音剛落,趙可兒的身子便頓了下。
就在蓓蓓以爲自己是否又說錯話時,卻見面前的趙可兒不見了蹤影。
“可兒姐!”蓓蓓着急的站起身尋找。
隨即耳邊便傳來趙可兒的聲音道:“你的羽哥哥來了,我不方便讓他見到,不過你放心,我會再來的!”
待趙可兒的話音落下,蓓蓓便聽到推門而入的聲音。
轉身便看到一身鎧甲,滿面榮光的項羽走了進來,問道:“蓓蓓在和誰說話?”
“沒、沒啊!”蓓蓓眼神有些閃躲的望向別處。
項羽微微怔了下,他知道她沒說實話,可他並不計較。
“那許是我聽錯了。”項羽伸手將蓓蓓拉着坐下,輕撫着她的小手心疼道,“又幫我縫補衣服了?”
蓓蓓嬌羞的垂首,輕點了下頭。
輕輕地拿起蓓蓓的手放到脣邊,項羽落下柔柔一吻,暖聲道:“說了不用蓓蓓親自動手,破了的衣服自有人會處理。”
“可我想羽哥哥能穿着我親手縫製的衣服……”說着忽然有些灰心,“但我不會縫製衣服,所以只能幫羽哥哥縫補一番了……”
“我知道蓓蓓的想法,所以我很開心!但我不希望蓓蓓爲這些事情勞累辛苦。”項羽擡起頭對蓓蓓微微一笑。
這時的項羽讓趙可兒無法想象成那個力拔山兮的西楚霸王,他只是一個會爲自己心愛的女子着想的溫柔男子。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趙可兒都未再現身,並非她不願現身,而是靈官提醒她不可過多的摻攪世間之事。
所以她只能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她希望有朝一日,這個叫做項羽的男子能夠成爲真正的王者,統一天下,給蓓蓓一個安穩的家。
他對她的好,趙可兒都看在了眼裡。
似乎不管是什麼,只要是蓓蓓要的,項羽都會不遺餘力得來,然後送到蓓蓓的手中。
當然,蓓蓓也極少向項羽提出或是索要什麼。
在彭城的安定生活下,蓓蓓感覺不到外面戰亂紛飛,也不知道項羽過着的又是怎樣的刀尖生活。
也許只是一個不慎便會成爲別人刀下亡魂。
然而,平靜的生活很快便迎來了終結。
這一日正在睡夢中的蓓蓓被房間外的喧鬧聲驚醒,簡單的披了件外衫便走了出來。
卻見下人們都在慌慌張張的四處逃竄,嘴裡還說着什麼打進來了。
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的蓓蓓只見眼前掠過一個黑影,便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擡起頭望着項羽那雙焦急的雙眸,蓓蓓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戰場之上,戰機隨時可能發生逆轉。
雖然項羽這一路走來幾乎從未打過敗仗,可蓓蓓知道,他這種性格遲早還是會出事的。
“羽哥哥,發生什麼事情了?”蓓蓓睜着一雙迷茫的雙眼看着他問道。
項羽的眸中閃過一絲歉疚,道:“對不起蓓蓓,現在劉邦的大軍已經攻進了彭城,我必須帶你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蓓蓓感覺到不可思議。
她在琅琊山生活了十幾年,因爲項羽的出現而離開。
後來輾轉於許多地方,都不曾定下。
直到來到這彭城,她終於有了一種家的感覺,似乎這次便能夠永遠的生活在此一般。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裡仍舊只是個轉折地,尚不能成爲她的容身之所。
但看着項羽那滿懷着歉意和疲憊的雙眸,蓓蓓微微一笑道:“嗯!那我去穿上衣服,就跟你走!”
說着便頭也不回的進了房間。
只要有項羽陪在身邊,蓓蓓覺得哪裡都一樣,哪裡都可以成爲家的所在。
很快,蓓蓓抱着一個包裹以及那養魂盅走了出來。
養魂盅對蓓蓓的重要性,項羽從一開始就知道,而且也十分重視這養魂盅,所以蓓蓓才能夠全身心的跟在他的身邊。
見蓓蓓出了房門,項羽二話沒說,便直接伸手攬過蓓蓓的柳腰,一路朝着城門外奔去。
項羽帶着軍隊一路向西,身後劉邦的大軍一路緊隨,好像不將項羽徹底消滅誓不罷休一般。
被項羽帶着,蓓蓓已經沒了時間觀念,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於安定了下來。
所有人安營紮寨,秩序井然,完全感覺不到他們其實是在逃亡。
而蓓蓓這時候也知道了這個地方叫做垓下。
來到這裡後,項羽便忙着部署軍隊,這次的失敗對他的打擊也着實大了些。
但好在他心態較好,很快便能夠從中走出來,然後迎難而上。
只是幾日下來,蓓蓓還是發現了項羽臉色的變化。
“羽哥哥~”蓓蓓想要出聲安慰,卻又發現自己對於他的戰事絲毫都不瞭解。
看出了蓓蓓的擔憂,項羽沉着的臉終於緩和了下來。
勉強的扯出一抹笑來,安慰道:“蓓蓓不用爲我擔心,我一切都好,只是最近疲憊一些罷了。”
“嗯~”輕嗯了一聲後,蓓蓓心裡卻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夠爲項羽減輕壓力。
自從跟了項羽後,她便成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子。
可她忽然想爲他煮一次飯,哪怕只是一碗粥。
想到,蓓蓓第二日便開始行動起來。
每天都會悄悄地跑到炊事兵那裡去學,每次都在項羽回去之前清洗好自己的身子。
如此一來,不過幾日的時光,蓓蓓便能夠煮一些東西。
想到項羽最近壓力較大,蓓蓓便選擇了煲湯。
“虞姬姑娘,咱們這裡煲湯其實不大方便啊!”炊事兵適時地提醒道。
“是啊,虞姬姑娘,要不您就給大王煮份粥吧?”另一名炊事兵提議道。
想了想,蓓蓓也不想給別人添了麻煩,最終還是決定煮碗粥。
只是,當蓓蓓端着煮好的粥來到項羽營帳前時,卻聽到了讓她震驚的話語。
爲了不讓守衛打擾到項羽,大老遠蓓蓓便對幾名守衛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幾名守衛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糾結,甚至尷尬。
蓓蓓便以爲是自己的突然到來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
卻不料,真正讓他們感到不安和糾結的卻是因爲帳內的談話。
“大王,我們是在打仗不是兒戲,還望您將兒女私情暫且放在一邊!”
這個聲音蓓蓓不曾聽過,但聽起來似乎年歲已然不小。
接着便又是一個聲音應和道:“是啊大王,我們行軍打仗,虞姬姑娘怎可跟着我們?如此只會讓大王分心啊!”
“我並未分心!”項羽堅定的反駁道。
“大王,我們知道您對虞姬姑娘用情至深,可越是如此您就更不應把她帶在身邊纔是啊!”
“對!大王可以把虞姬姑娘送去江東,待一切結束,再將她接回便是。”
“虞姬姑娘若是一直待在我軍大營,只會讓我軍軍心渙散,最終毀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攛掇項羽將虞姬送走,卻都不曾注意到他垂下的眼眸中那滔天的怒火。
“都給我住口!”
項羽蹭的站起身,聲音洪亮,氣勢如虹,將帳內正在勸諫的幾位將軍嚇得頓時啞口無言。
賬外的蓓蓓也被這一吼嚇得差點將手中的粥打翻。
不多會,一陣沉寂後,終於響起了項羽沉沉的聲音:“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虞姬離開我身邊的,你們無需多言!”
說着便甩袖往賬外走去。
聽到聲響的蓓蓓,忙一個轉身躲到了兩名守衛的身後。
待項羽的身影遠去,這才走了出來。
垂首望着手中端着的粥,蓓蓓滿腦子都是那些將軍所說的話語。
擔心項羽回去之後找不到自己,蓓蓓急急忙忙的往回趕去,卻在臨走前對門外的守衛囑咐道:“千萬不要告訴大王我來過知道嗎?”
說着也不等守衛回答,便匆匆離去。
也正是這次,讓蓓蓓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她留在項羽的身邊究竟對還是不對?是否真的如那些將軍所說讓項羽分了心?
越想越覺得自己成了項羽的拖累,心情也跟着鬱鬱寡歡起來。
“蓓蓓這是怎麼了?這些日子似乎都不是很開心。”項羽將蓓蓓扳過去面對着他問道。
蓓蓓輕搖了下頭:“沒什麼~”
“說實話!”項羽以命令的口吻肅然道。
擡眸看了項羽一眼,咬着脣沉思了下,蓓蓓這纔開口問道:“我在這裡是不是讓你分心了?是不是耽誤你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