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裡,應急燈發出了綠色的光。
搖曳的燈光下,映照出的是四周空無一物的黑暗,和麪前這巨大的玻璃罩子。
沒錯,這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時間的流逝、沒有地點的轉換、沒有光明、沒有未來,甚至連可供呼吸的新鮮空氣都沒有。
有的只是無盡的漆黑和滿玻璃罩子的管線以及營養液。
已經忘記在這裡待過了幾天、幾月還是幾年,時間在這個地方似乎早已停止流逝。
每次當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都是同樣的景色,沒有任何改變。
名字,在這裡彷彿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
但是要說起來,好像還真的有過這樣一個名字。
伊莉斯。
記得這應該是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幾周還是幾個月之前,有幾名穿着白衣的實驗員似乎如此稱呼過自己。
伊莉斯牢牢的記住了這個名字,就算所有別人的名字都忘記也沒有關係,只有自己的名字絕對不想捨棄。
因爲如果在這個被人遺忘的角落,連自己都無法記住自己的名字,那實在也太過於可悲了。
伊莉斯並不是個悲觀的人,她渴望着見到陽光,見到芳草如茵,飛鳥成羣,她渴望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渴望着能夠與重要的人相守在一起。
曾幾何時,伊莉斯曾經擁有過這一切。
然後,她失去了一切,被某個傀儡師封印了靈魂,然後沉睡了百年,等她醒來,已然成了在這玻璃製成的牢籠中的囚徒。
不,連囚徒都算不上,只是被遺棄在這裡的實驗品。
在這個時代,伊莉斯重要的人都已不在,連認識的人恐怕也全都離世,禁錮自己靈魂的傀儡師恐怕也已壽終正寢。
在這個孤獨無依的世界中,伊莉斯只感覺到——
機會!
這是絕佳的機會!
沒有任何人認識自己,就意味着可以爲所欲爲,在人世間爲禍作亂。
沒錯,伊莉斯並不是一個單純的人類。
在遠古,她被稱作邪靈,在中世紀,她被叫做魔鬼,而在傀儡師將她封印的那個時代,她是惡鬼的化身。
只要能夠出去,世間的一切又將會被自己掌控。
然而就是面前的這堵巨大的玻璃罩子,阻擋了自己爲禍人間的腳步。
可惡,偏偏現在自己的力量衰弱,完全無法破壞面前的玻璃壁。是因爲這充斥在玻璃罩子裡面的營養液削弱了自己的力量嗎?
而看着自己那瘦弱的胳臂,惡鬼伊莉斯只恨得咬牙切齒。
沉睡了幾百年,結果醒過來居然被放置在瞭如此幼小的身體裡。
用這小胳膊小腿兒,別說是加厚的玻璃罩子了,連只螞蟻恐怕都攆不死吧。
“啊咧,今天的水沒有昨天的甜了。”一個小小弱弱的聲音在伊莉斯的腦海裡響起。
這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惡鬼伊莉斯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這個**的靈魂已經被自己佔據,卻還是能不時的主導這個名爲伊莉斯的**的人格。
“切,笨蛋!這不是什麼甜水兒,這是加了葡萄糖的營養液,目的是爲了不讓你缺乏營養而死。”惡鬼在腦海裡訓斥着**。
“哎?葡萄糖是什麼?是不是比蘋果糖還要甜呢?伊莉斯好想吃蘋果糖啊!”**天真的說道,然後作爲兩人共有身體的伊莉斯流下了口水。
惡鬼簡直要氣瘋了,她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玻璃罩子上,自己明明是九鬼之首,然而卻要和這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共有記憶、知識和身體,真是鬱悶至極。
都是這該死的玻璃罩子惹的禍,要是沒有這個牢籠,惡鬼早就可以到人間胡作非爲了。
想到這,惡鬼舉起伊莉斯那小小的拳頭,往玻璃罩子上砸去,然而**的胳臂實在是無力,再加上營養液的阻力,被小拳頭砸的罩子連一絲顫動都沒有。
“咦嘻嘻,別白費力氣了,沒用的,這玻璃是我用加厚的材料做成的鋼化玻璃,即便是拿***對着這玻璃掃射,也撼動不了它分毫。”
一個腦後綁着麻花辮、耳朵上掛着圓眼鏡、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正端着一杯冒着白氣的咖啡,一步步的向着大玻璃罩子走來。
“你是什麼人?”惡鬼警惕的問道,她本能的察覺到這個女人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我的名字是香波兒,是‘能力融合計劃’的主要負責人。不過這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吧,因爲惡鬼大人你關心的問題,只是如何從這個玻璃罩子裡面出去,然後禍亂人間是吧。”香波兒眼鏡後面的眼鏡,似乎可以洞穿一切。
“嚯,看來你相當瞭解我嘛。既然如此還不趕快把我從這裡放出去!”惡鬼伊莉斯不耐煩的說道。
“哎,要走了嗎?可是糖水還沒有喝完……”**伊莉斯似乎非常捨不得。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笨蛋!等出去以後,你想吃多少糖,我都拿給你吃!”
“哎?又被罵了。不過你說過的話可不許賴賬哦,要不可是會被打手板的!”
香波兒饒有興致的看着伊莉斯一人分飾二角,在玻璃罩子裡演着這場“獨角戲”。
“有意思,這真的是相當有意思。在同一個靈魂里居然分裂出了兩個不同的人格,而且這兩個人格還能同時存在。應該說,不愧是九鬼之首嗎?”香波兒推了推眼鏡,嘴角邊露着一絲邪笑。
“廢話少說,趕緊放我出去。”惡鬼伊莉斯的耐心似乎已經消耗殆盡。
“哎呦,這可不行,你可是我費勁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得來的實驗對象,要就是這麼輕易放走了,可不是太可惜了。老實說,要不是陽羅大人急着要和你融合,我還真有點兒捨不得放棄你這麼好的研究材料。”香波兒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然而她似乎在拼命忍着笑意。
“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融合、融合的說個沒完,我沒興趣陪你做什麼融合實驗,趕快打開這個破罩子!”惡鬼伊莉斯怒喝道。
“嘛,彆着急,這個‘破罩子’我會打開的,只不過不是現在,”香波兒搖了搖手裡的那杯咖啡,“不知道惡鬼大人你愛不愛喝咖啡,咖啡可是很甜的哦。”
“哈,你在說什麼鬼話?”
然而當惡鬼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發現腦內的**伊莉斯似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哎?咖…啡…很甜嗎?伊莉斯很想喝!”**伊莉斯佔據了身體的主導權,趴在了玻璃壁上。
“喂,白癡,你不要相信這個女人說的話,把主導權給我,讓我來和她說話!”
然而惡鬼無論說什麼都是徒勞,特別是在**伊莉斯盯着咖啡的眼睛已經雙眼放光的時候。
“好了,相信我,咖啡真的很甜!”香波兒一邊說着,一邊通過一條連接到玻璃壁內的粗管,將咖啡倒入其中。
伊莉斯湊到粗管位於玻璃壁內的另一端,開始大口的吸了起來,然而只吸了一口,伊莉斯就吐着舌頭,從粗管邊挪了開來。
“你騙我,這咖啡簡直太苦了!一點兒也不好喝!”伊莉斯擺着一張苦臉,對香波兒怒目而試。
“你喝第一口當然苦了,你再多喝幾口就甜了。相信我說的準沒錯。”香波兒依然皮笑肉不笑的誘惑着伊莉斯。
“喂,笨蛋,已經上過一次當了,你還要再來一次嗎?”惡鬼伊莉斯對**進行着苦勸。
然而,人都存在着僥倖心理。
沒準真如香波兒所說,多喝幾口就變甜了呢?
於是伊莉斯再次趴到管口邊,大口吸允了起來。
“一點兒都不甜!”幾乎將整杯咖啡全都通過粗管,喝進肚子裡的伊莉斯怒視着香波兒,然後她忽然發現香波兒的身影竟然變成了兩個,“啊咧,怎麼突然感覺到頭暈乎乎的?”
“咦嘻嘻,安眠藥終於開始起作用了嗎?”香波兒腐笑着說道,接着香波兒按下了玻璃罩子上的一個隱藏按鈕。
罩子的側壁被打開,罩子裡的營養液如同泄洪時候的潮水一樣飛速的向外傾瀉着。
緊接着,已經因爲安眠藥藥效發作而失去意識的伊莉斯,被這波“洪水”衝了出來,“流”到了香波兒的腳邊。
香波兒一邊腐笑着,一邊從身上取出了攻擊。
“就這樣把你交給陽羅大人,實在是太浪費了。至少在融合之前,讓我好好的取得一些實驗數據吧,咦嘻嘻……”
香波兒自言自語的說着話,接着利用自己“人體改造”的能力,將伊莉斯“打開”,然後掏出一枚特製的**,塞入了伊莉斯的身體之中。
然後香波兒將伊莉斯被打開的部分合上,強大的自愈能力使得伊莉斯被打開的地方完全看不出一點兒痕跡。
“好了,現在我該帶着這件‘禮物’回去中央塔,向陽羅大人覆命了,不知道陽羅大人那邊準備好了沒有。不過不知道實驗島上最強的創始人,要如何處理我這顆可以瞬時毀滅全島的**。真是相當值得期待呢!”
瘋狂的科學家香波兒,解開了自己那一頭麻花辮,抱起昏迷不醒的伊莉斯,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