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刻鐘,雪櫻才醒過來,她睜眼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慌忙檢查身體以及周圍的情況。
‘唔……這是什麼?!’
但是剛直起腰,她的牙齒碰到了某樣東西,那個硬硬的感覺立刻使雪櫻張開嘴把裡面的寶石吐了出來。
隨着掉落在地面的聲響,勉強可以看見幽幽的藍光。
‘感覺怎麼樣?’
‘嗯?!’
聽到比較熟悉的聲音,雪櫻才轉過頭,看到靠在不遠處山壁上的黑龍,她按着胸部鬆了一口氣。
‘嗯,沒什麼問題。那個,是你救了我吧,謝謝……’
身體沒有多少不適,願力變得很充盈,另外衣衫也沒有凌亂,嗯,這點也很重點。
所以不用多想就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
‘……’
對雪櫻的道謝沒有其它表示,黑龍依舊看似怔怔地望着夜空。
此刻天色早就暗下來,今晚的月亮只有一點點大,當然不會有多少光亮。
不過即便如此,雪櫻還是能看清這個帶着深深憂鬱的身影。
‘給你添麻煩了嗎?對不起……還有,又讓你看笑話了……’
想到剛纔無力地倒下,雪櫻將膝蓋彎起來,非常失落地把下巴靠上去,絲毫沒去在意現在坐的地方有多亂。
自己真的很弱,被黑龍說不適合使用『刃舞』也是沒辦法的,現在雪櫻忽然很理解對方的心情。
兩人之間又沉默了下去,當然這氣氛很正常,只不過四周本就寂靜,這麼一來,雪櫻聽着自己的心跳很容易陷入深深的失落之中。
‘嘖,果然不對你坦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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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很意外又跟莫名其妙的話,雪櫻首先的想法是黑龍又要在『刃舞』和她的實力之間說些什麼。
但是這一點沒法反駁,少女默默地準備接受毒舌。
‘害你落到這個處境的,就是我們。’
‘誒?’
越來越聽不明白了。
轉頭盯着男人的側臉,雪櫻發愣的大腦一時沒法消化這兩句話。
什麼意思?是說黑龍和追夜嗎?『刃舞』的確是追夜給她的,但是,這和黑龍有什麼關係?
這麼想着,雪櫻被接下來一句話震驚,是震驚無比。
‘——那場車禍,起因是我們造成的。’
‘你說什麼?!’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毫無疑問這件事不能開玩笑,然而黑龍的語氣很沉很陰鬱,一點也沒有玩笑話的跡象。
也就是說,這是真的?
‘怎、怎麼回事?!罪魁禍首不是那個,不是那個鬼怪嗎!?’
雪櫻親手殺掉了當初的鬼男,已經報了仇纔對,但是現在,卻突然而然地聽到這麼一個震撼的消息!
‘那傢伙是追夜扔出來給我當替罪羊的。’
‘什……!這、這怎麼可能!我……!你……還有……!’
雪櫻激動地站起身來,聲音不由自主地放大,體現出內心的波瀾動靜有多大。
‘五年前,還只是半新手的我和霞,在y城追逐一隻作惡的妖怪,當時我們的實力和那傢伙相差無幾,但是在作戰經驗上……’
‘但是!’
‘……繼續聽下去,接着因爲那場追逐戰,在夜晚的路上將剛好開過來的汽車波及,結果就是你悲劇人生的開始。’
聽不出些許傷感,黑龍就像敘述着比較普通的故事那樣,只是這件事還有幾個細節他沒有說清楚,而雪櫻當然已經沒有心思留意那些地方。
‘是你們……是你們間接造成的嗎!’
她的聲音透出憤怒,但是她加上了『間接』這兩個字。
‘這就是事實,那妖怪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只有我一個。’
‘爲什麼……事到如今才……’
‘本來就是一場意外,善後的人員會處理好的,所以我沒往心裡去,接着乾脆忘掉……’
黑龍說得很輕巧,這樣的態度和舉動,讓雪櫻都產生現在就斬了他的想法,並且她的身體已經隨着心思動作,『刃舞』已經拔出來了,刀鋒直直地指向黑龍,只要前進一米,毫無疑問會刺入他的身體。
但是即便有這樣的危險,男人卻像有恃無恐那樣聳了聳肩。
‘你恨我也是當然的,說實話要不是太巧,我基本都想不起來這件事。’
‘你……!’
閃光的刀刃繼續向前前進,咬着牙的雪櫻恨恨地問道。
‘那你在仙界爲什麼要救我!現在爲什麼還要救我!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大可讓我死在這裡……難道你在自責?現在非常後悔?’
‘誰知道,也許有,也許沒有。不過把實話說出來心情就好多了,現在你只要記住我是你的仇人就行,想殺我隨時可以。’
‘……真像個笨蛋。’
‘哈?’
猛地聽到女孩這個意外的回答,黑龍愣了一下,他回想了下,沒覺得說辭哪裡有問題。
‘如果想死隨你,我不稀罕殺一個混蛋。’
‘……’
雪櫻都把刀刃收了回去,她裝作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我以前就在想,那個追夜爲什麼要把這麼貴重的靈裝給我?當初是復仇心切,後來仔細考慮了下,她說的理由都很勉強,然後你現在說的真相也是。’
追夜的用意少女曾經思考了很長時間,依舊沒有可以接受的答案。
但是如果出現兩個人的說辭,而且互相矛盾,那或許能肯定其中還有更深的緣故。
‘如果你和你的青梅竹馬真的是車禍的罪魁禍首,那麼追夜爲什麼還要把『刃舞』給我?贖罪?不可能,本來可以一直隱瞞下去的真相,她爲什麼還要做多餘的事情?你和她可是熟識。’
‘……你居然這麼想?’
躁動的心逐漸平靜下來,黑龍淡淡地轉過眼神,他發現雪櫻用閃爍的大眼睛緊緊盯着這邊。
這女人很敏銳,所以很麻煩。
黑龍鐵下心不去理會,反正該說的話已經說完,現在去回去找黑百合——
‘怎麼?被我說中了所以想逃避話題?’
‘哼,不管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我都是說了事實。’
‘那麼回答我,爲什麼是我?’
‘哈?’
‘爲什麼是我。我可是個普通人,但是『刃舞』不一樣,你不會想說事情就是這麼巧,當初因爲事故差點死掉的女孩,非常湊巧地就是當事人手中靈裝的適合者吧?又不是命運小說,哪有那麼巧的事情?’
‘……就是那麼巧我也沒辦法,好了這件事我再不想多說。回去吧,黑百合還在那裡。’
說完再不做任何停留,黑龍向着村落的方向走去。
他生怕再繼續待一秒,自己就會忍不住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