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骯髒

福德殿 戌時四刻

此刻永安帝寢殿並未熄燈,孫樹德躬身候在永寧帝身邊,交疊在腹前的兩手卻在微微發抖,一旁神武衛首領已經候了一個時辰零一刻鐘,龍案上的那支烏金絕殺令,在永寧帝手裡緊握了一個時辰,終究是沒能發出去。

安睿候帶着病,借追查太子府縱火者封鎖永安城門,將皇上派出的神武衛全數困在城內,神武衛執行的是天子密令不得宣揚,安睿候藉着這一點反將皇上一軍,還動用了禁軍隨他出城,他不計後果違逆天子,終於讓皇上動怒,直至起了殺心,雖是親子又如何,親情在帝王家不值錢,何況他擅自派人在冀州將幽冥門搗毀,和北淵關係不清不楚,這些事皇上已經起了疑心,現在卻是觸動了皇上的底線。

《十絕陣法》是早年北淵藩地的曠世奇書,也是少數人知道的秘密,當年南晏開國皇帝以謀逆罪名將大將易明遠斬首,將他的家人發配邊疆就是爲了此書,北淵孝容帝在世時爲了奪得此書手染了無數鮮血卻未得手,若北淵得此奇書,那麼對南晏就是最大的威脅,現在新月聖女現世,若不抓住這個機會而放她到了北淵,那麼,將是後患無窮,永寧帝如何能不怒,此刻在他心裡,沐沂邯就是不折不扣的亂臣賊子。

殿內沉寂無聲,孫樹德突聽永寧帝吸了口長氣,緩緩開口:“去提幾個死囚交給馮泰,就說宮內禁軍守衛懈怠,崗哨不嚴,至使刺客竄入宮中欲行刺朕,現全部伏法,讓他速撤城門禁令,你等出城傳安睿候回宮,其餘人全力往北追!”

孫樹德一驚,這是暗指安睿候不顧聖上安慰,玩忽懈怠至龍體受驚,只怕此次召回輕則削爵削官,重則軟禁。

神武衛首領領命正欲出殿,殿外剛好響起雜亂腳步聲,有內侍尖聲叫道:“哎呦,你們是怎麼伺候太妃的,這天寒露重的……”

“哀家要見皇上!”舒太妃聲音肅然響起,人已經跨入了殿內。

永寧帝忙迎上前,揮了揮手示意神武衛首領下去,舒太妃手一攔,將正要從她身邊經過的首領攔下。

“先別急,皇上先聽哀家把話說完,若還是一意孤行,哀家絕不再阻攔!”

神武衛首領看向永寧帝,得到了授意就忙退出了殿外等候。

永寧帝回首吩咐:“樹德也下去吧,把好殿門!”

孫樹德稱:“是!”後也退出了殿外,將殿門輕輕帶上了。

永寧帝將舒太妃請入內殿,陪着她在龍案兩邊各自坐下,笑道:“不知太妃有什麼要和朕說的!”

舒太妃斜眼看向強作笑顏一臉鎮靜的永寧帝,道:“哀家的孫兒皇上不能動,若是哀家還在甘泉庵管不了這麼遠也就罷了,但現在哀家在宮裡,這事就不能不管!”

“哦?”永寧帝笑了笑,道:“太妃爲何如此維護冰藍!”

“皇上不用如此這般試探!”舒太妃偏頭看向永寧帝,“冰藍到底是誰的親生骨肉都沒要緊,要緊的是他是哀家唯一疼愛的乖孫,皇上想知道是爲什麼哀家一定認定他嗎?”

永寧帝微微錯愕,舒太妃喜愛冰藍不假,但他萬沒有料到她的喜愛已經到了維護的地步。

永寧帝的母妃死的早,他是舒太妃撫養長大,所以在九個兄弟中他卻和當年的七王爺如今的冀州王感情親厚一些,若不是如此七王爺也不會助他奪得皇位,而舒太妃在先帝時期甚得聖寵,先帝去世後若不是舒太妃執意去甘泉庵修行,永寧帝是準備封她爲太后的。

“那年先帝將秀女送入你們兄弟各府,當天你七弟連祺就來求哀家,說是在月前詩會看中了一個女子,哪知道被先帝指給了你四王府,想求哀家和先帝說說情將那女子指給他,哀家沒同意,只因爲覺得爲了一個女子小題大做傷兄弟感情不太好,哪知後來他竟去找你將那個女子求了來,後來的事你也知道,可憐那孩子一生自責門庭冷落……”

舒太妃嘆了口氣,撥了撥手裡的佛珠,接着道:“這全是哀家的錯,若當初能求了先帝將她要過來或是看緊了連祺,那麼那孩子的命運也許就不會這樣悽慘,所以哀家對冰藍偏愛些也是應該的,他三歲時有次進宮,哀家瞧着他在御花園纏着幾個宮女編頭髮,哀家過去問他爲什麼要給宮女編頭髮,他說想學會了給母妃編,在王府裡沒機會學,哀家當時就樂了,小小孩子就知道疼自己母妃,他告訴哀家,母妃常年鬱鬱寡歡,他雖然還小,但可以盡所能的讓母妃高興,母妃高興了父王也會高興,父王高興了就會常常去看他的母妃。”

“哀家問他,父王不疼母妃,他會不會恨,他說只會怨不會恨,父王畢竟是父王,給了他骨血和生命!”

永寧帝默然之中不由得一怔,回想起十年前那一夜的九龍臺,小小的身子在白玉欄杆邊對着北邊站了一宿,那時的冰藍還認定着那個父親,後來他知道了父親卻是自己,會是怎麼樣的感受,自己從來就沒有好好想過冰藍的感受,只是一味的在操縱着他應該走的路,他愛的女子要他放棄,之前也曾許諾過他會放了那女子,現在也算是自己出爾反爾,若沒有今日的神武衛追捕令,他也不會出此下策,一切應由皆是因爲情,重情者必重義,也許……所做的一切都錯了。

“家國江山不可丟,血緣親情也不可丟啊,皇上在爲一國之君的同時也該想想你同樣也生爲人父!”舒太妃起身拍了拍永寧帝的肩。

永寧帝陡然起身,“宣神武衛首領!孫樹德也進來!”話音剛落,正候在殿外的神武衛已經進來。

“傳朕口諭,着九城步軍統領馮泰速調人馬出城接應安睿候,必將他和那女子安全帶回永安!”

“是!”

永寧帝指了指孫樹德道:“你一起去,跟他說朕只要他平安回來,其餘不追究……”他頓了頓接着道:“他若喜歡那個女子,朕便……許了他吧。”

“是,皇上!”孫樹德鬆了口氣,微微擡頭看向舒太妃,感激的頜首一笑。

鄖縣

蕭靜好將小蜜兒往神臺內擠了擠,兩人沒命的跑了幾個時辰,一個時辰前小蜜兒終於體力不濟摔倒後就再也起不來,蕭靜好才發現她的膝蓋在從客棧跳下來時已經摔爛了,她揹着小蜜兒一路跑了一個時辰才找到這個閒置的城隍廟。

看了看天色似乎已經過了丑時,若能捱到天亮就能隨便找個衙門或是路上的官兵,被官府送回永安也好過被不明人追殺。

她看了看歪在旁邊的小蜜兒,臉色很蒼白,額頭上全是因爲疼痛而浸出的冷汗,小心的揭起她的褲子,只見雙膝血肉模糊,她拿出水囊,輕聲道:“小蜜兒,我給你先把傷口衝一沖水,難後上藥,你忍着點!”

小蜜兒無力的點點頭,道:“不疼,你衝吧!”

蕭靜好搬着她側過身子,所幸沐沂邯準備的藥裡面有極好的外傷藥膏,她拿起水囊慢慢的沖洗傷口,後又輕輕抹上藥膏,邊抹邊吹,小蜜兒笑了笑,打趣道:“我可不像有些人嬌氣,上個藥還要吹吹!”

蕭靜好輕輕點她的額頭,把手腕上的袖箭拆了下來,說:“我把袖裡箭給你綁上,這箭尖上淬了麻藥,可以防身!”

小蜜兒撐起頭,問道:“那你呢?”

“我帶着弓弩就夠了!你先睡一下養養傷,我來給你綁在手腕上。”

“嗯!”小蜜兒聽話了閉上了眼睛,這種情況下若還爲睡覺扯來扯去,那誰都睡不成,況且把傷養好了才能不拖累小姐。

蕭靜好幫她綁好了袖箭,揉了揉痠疼的腿,腦子裡開始分析客棧裡埋伏的人會是誰派來的,這些人將她的路徑和行蹤掌握的分毫不差,沐沂邯的安排該是天衣無縫,那麼他們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呢,除非是有內奸,斥雲騎裡面有內奸!

蕭靜好爲自己這個大膽的猜想而扯緊了神經,她接着想,若赤雲騎裡有內奸,那麼誰會是指使者呢,她第一個想到了皇上,若真的是皇上那麼沐沂邯會這麼辦,她不想他爲了自己而觸怒皇上,畢竟那是天子,誰都不能隨意忤逆。

“小姐,有人!”

小蜜兒假寐中驚醒,直起身抓住了蕭靜好的手。

蕭靜好回過神,側耳聆聽,果然有數人腳步聲自遠而進行來,方纔她在想事情一時竟沒有注意,多虧小蜜兒機警。

她拿好弓弩,看小蜜兒也將袖箭準備好了,兩人相視一笑允予鼓勵,隨之全神戒備透過神臺縫隙盯着廟門。

腳步聲漸近,人聲也傳來,“你們幾個往破廟後面去搜!”

蕭靜好緊盯廟門,光影一暗間,只見進來了十餘人,幾乎堵滿了廟堂,她心裡一沉,這廟外還有一半人,看來這次是逃不掉了。

心裡難過,不爲別的只因爲連累了小蜜兒,她心念一轉,想起了上次在廬州時那些人也只是要抓她而已,後來自己送上門救了十七一命,這次也許和上次一樣。

弓弩和袖箭救不了命,反而會激怒他們。

有人已經往神臺這邊過來,只差一步就會發現她們,蕭靜好回頭示意小蜜兒不要使用袖箭,哪知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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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一聲及細微的機簧撥動聲跳入蕭靜好的耳朵,隨之手背一疼全身一麻,身旁人影一晃一空。

驚然間只聽小蜜兒的聲音已經到了廟堂,“誰也別想抓住我!”

她的速度之快竟一連避開了幾個人影,已然穿出廟門。

而此時蕭靜好的手卻定格在了一個抓的姿勢,手心空空,終究是沒來得及抓住她的衣角。

小蜜兒心知袖箭和弓弩不足對付那些人,她在那些人行至神臺前拔出袖箭的針輕刺了蕭靜好的手背,輕輕刺一下不至於讓她昏太久,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衝出廟堂將那些人引開,她冒充了蕭靜好,以自己的性命換自己的小姐一命。

“哈哈哈……”

“放開我,你們是誰派來的?”

“誰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幾個抓住了你,接着……哈哈哈……”

廟外傳來廝打聲,卻在沒有聽到小蜜兒哼出一字半句。

蕭靜好覺得眼前漸漸黑暗,她知道自己要昏了,她猛力將的指尖握進了手心,能感覺到熱流在手心蔓延卻感覺不到痛楚,嘴脣被咬進了齒間,腥甜入喉滑進肺腑,身體在顫抖,心似乎被狼齒啃咬撕扯,那是一種巨痛,痛到無語形容,眼看着最親的人用性命換她平安,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只知道現在不能昏,不能昏……

他們就在廟外,有廝打的聲音,有衣物撕裂的聲音,有男人的淫笑聲,只是聲音漸漸湮滅,穿破耳膜的那些不堪漸漸變爲死寂般的黑暗……

一聲驚雷劃破長空,蕭靜好猛的睜開了眼,她用盡全力咬破舌頭,舌尖的痛就如這驚雷一擊瞬間錐心刺骨傳遍全身,她陡然站起來,衝出了廟堂。

天邊閃電刺破蒼穹,青光乍現間又是一擊悶雷,那雷如同擊中了跨出廟門的蕭靜好,山呼海嘯的風雨未至,颶風席捲的凜冽將她的感知片刻掃蕩一空。

無數人影間,忽隱乍現間,白色橫陳的軀體,若不是那微微震動,誰都會以爲那只是具屍體。

震動?

“不——”

蕭靜好一聲慘叫間手中弓弩已經發射,伏在小蜜兒身上的那個人在渾然忘我的銷魂中仰天一喝,那是他一生中發出的最淒厲的聲音,血箭穿過太陽穴,他就那樣仰頭而定,污濁的血飆在了他身下人慘白的軀體上。

“抓住他!”

蕭靜好瞪着血紅的眼睛衝了上去,弓弩連發,數人應聲而倒,就在着間隙,她已經撲上了小蜜兒,一把推開了那個還沒來得及離開小蜜兒身體的屍體,她還活着,卻如同死去了一般。

血!

下身的血,豔的如淒冷傲雪的紅梅,這是女子珍視如生命的記號,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我殺了你們——”

一聲悲滄的長嘯,凌厲如這剎那傾盆的暴雨,竟讓對方數十人莫名寒了膽,微微一怔後才迅速包圍上前。

蕭靜好拔出了匕首,發了瘋了揮舞,她也不想活了,此刻心裡如掏空了又被什麼堵滿了一般,她已經沒有理智,就在看到小蜜兒的那一剎那,她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不過一死,不過一死,她已經害了太多的人,十七……小蜜兒……

“要我的命嗎?那來吧!”蕭靜好嘶喊,匕首揮舞間已經刺破了幾個人的皮肉,這皮開肉綻的聲音讓她更加亢奮。

她的瘋狂發至極致,那些人居然靠不了身。

雨勢不減,泥濘的水珠混合着血的腥味充斥着廟門前的聖地,一種死寂的哀颯在這嘩嘩喧囂中蔓延。

雨聲中有長鞭揮動直卷蕭靜好,順勢一帶她的整個人在空中躍起,劃出了一個圓弧後重重落地。

“哈哈哈……四妹,你真是命硬得很!”

蕭靜好忍痛擡頭,面前馬車裡掀簾看着她,一臉譏笑的新夫人,馬車車伕手中的長鞭正緊緊卷着地上的她。

“原來是你!”蕭靜好仰面躺下,淡淡道:“你不救是要我的命嗎?”

“攔住她!”蕭靜媛一聲驚呼,馬車伕已經快速跳下扣住了蕭靜好的嘴,拿出了一根布條穿過她的嘴脣綁住了她的嘴。

“想死?沒那麼容易,你的丫環想替你死,我偏偏不讓你們得逞,我要讓你成爲世上最髒的女人,永遠擡不起頭,永遠低至塵埃!”

蕭靜媛冷笑,看向那邊數十人,道:“剛纔你們嚐了鮮,現在勉強再嘗一次吧,別辜負這黃花大閨女,去廟裡去辦,別在這污了我的眼睛!”

男人們淫笑的擁過來,有人擡起了蕭靜好,一窩蜂的將她擡進了破廟。

衣襟一涼,蕭靜好閉上了眼睛。

人的一生,悲不過如此,哀也不過如此,也罷……

小蜜兒,我們終究是逃不掉……

沐沂邯,不要來找我,不要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塵衣,別了,保重好自己……

衣物在男人們的狂暴撕扯中片刻殆盡,少女白皙美好的胴ti讓男人們不禁抽了口長氣。

“這個娘們真是極品,我先來!”

一個男人扒開了同伴,當先撲了上去,大掌覆蓋上了那一片柔美,身邊按着她手腳的人發出咕咕的吞嚥聲,有人不住催着:“孃的,快點!”

醜惡的嘴臉湊近了蕭靜好,骯髒的大嘴啃咬着她的臉,耳垂,瘋狂的咬至鎖骨,胸前的大掌狠狠的揉搓着,似乎要將她捏碎。

蕭靜好再也忍不住,她的喉嚨裡發出淒厲的哀唔,她做鬼也不會放過蕭靜媛,她會來找她,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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