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髮遮住了他的臉,幾縷髮絲在鼻端輕拂,還餘幾縷附在脣間,銀白月光裡,黑,白,紅,這三種顏色被他演繹到極致,如濃墨中的午夜,皚皚雪原中冰晶凍住了芙蓉,清絕的濃豔,不沾人間濁氣不染一絲熱源,觸手即化,看一眼便是褻瀆。
隨着香纖纖的俯近,他微微闔上了雙眼,看似不堪羞辱,但在香纖纖看來卻是任卿採擷的邀請,她覺得自己的眼中似乎閃起了綠光,她終於忍不住了,撲了上去……
她曾爲盛王着迷,到了今日才知道,盛王和他比起來就是一朵被牛踩過的喇叭花,從方纔見到這個男子的第一眼,她便有了一定要佔有他的決心,原來果真不假,他的身體和他的容貌一樣,絕無僅有。
冷香這麼好聞,還夾雜着淡淡的男性氣息……
“嘭!”
沉醉中的香纖纖眼冒金星的軟軟癱在了沐沂邯身上。
“噁心!”一個人影把被敲昏的香纖纖一把拎了起來丟到一邊,踢了兩腳,很準確的將她踢進了椅子底下。
大眼睛四處掃,就是不掃地上安靜躺着的人,要不是不想聽到噁心的聲音不想看到那個什麼什麼,她纔不會用花瓶敲暈這個女人,出來攪他們的好事呢!
“接下來什麼辦?”蕭靜好背對着他站着,這書房裡瀰漫着一陣曖昧的味道,若不是沒算到這女人突然來這一招打亂了原本的計劃,她才懶得理這個“予取予求”的傢伙呢。
一陣寂靜。
蕭靜好很不耐煩的“喂”了一聲。
她在想,這人是不是生氣了,不就壞了他的好事嘛,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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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想那個什麼,那女人一定是樂意的,換個時間而已嘛,還怕跑了不成?
“那個,別生氣了。”蕭靜好語氣緩和了些,“要不,我先回去,你,你,你先忙?”
越說道後面越亂,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身後人還是躺着不說話。
嗯?
她眼睛一亮,纔想起他似乎被那女人下了藥。
心裡頓時一亮,莫名其妙了開闊了不少,原來他是被下了藥,呵呵,不是生氣,呵呵。
她在椅子底下拖出那女人,在她身上摸出一個小瓶子,湊到沐沂邯眼睛前,問道:“這個是解藥嗎?”
那人側着頭,烏髮掩蓋了半張臉,不說話。
蕭靜好想了想,用手撥開他的頭髮,見他半闔着眼,問道:“看看,這個是解藥嗎?”
他還是不說話,像睡着了一樣,蕭靜好來氣了,站起身冷冷諷道:“喲,壞了你好事是不?要不我先回避,好歹讓你和這美人先大戰三百回合?”
她起身就走,行到門口,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解藥拿來。”
蕭靜好沒好氣的轉身將解藥倒出一顆,喂進他嘴裡,掌心裡他的脣溫熱柔軟,微微張開就着她的手含進了解藥,舌頭沒有她以爲的故意越界……
她盯着自己的手,目光不敢移開半點。
這人……
不用眼睛看都知道這躺着的姿勢……
丫的,那是叫吧?
這樣來看香纖纖其實也不算很蕩。
那麼自己口乾舌燥也不算很蕩?
再偷偷瞟兩眼也不算很蕩嘛……
紅脣香淡玉顏春,輕解錦裳,此色無計可消除,才下心頭,又上眼頭……
……
她眼觀鼻鼻觀心的就勢坐到地上,側身背對着他,聽到他嚥下解藥,深吸了幾口氣,坐起了身,再無動靜。
良久,他嘆了口氣,啞聲道:“你只是因爲覺得噁心纔出手迷暈她?”
蕭靜好張嘴欲說話,一時間卻真不知道這問題該怎麼答,於是又閉上了嘴。
“也好。”沐沂邯自嘲一嘆,“你這樣……倒讓我放心……”
這樣什麼,他沒有說。
蕭靜好的腦中卻突然閃過了“無情”兩個字。
一切似乎在這兩個字中清晰,他生氣的是自己沒有第一時間阻止香纖纖的狼爪,而不是怪自己壞了他的好事!
心裡頓時如清水般流淌的順暢感,自己是舒服了,想到他此時的感覺又有點鬧心,燒心,堵心,煩心……
靜靜坐了一會,沐沂邯起身,餵了顆藥給香纖纖,蕭靜好知道,他稀奇古怪的藥頗多,就連方纔迷暈香纖纖的藥就是他給自己防身用的。
沒過一會,香纖纖哼了兩聲,睜開了眼睛,一個骨碌趴了起來,看看自己零亂的衣襟,又看看黑暗中坐着的兩個人,茫然問到:“怎麼了?方纔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記得了麼?”沐沂邯淡淡道:“那三個人發現了躲在暗道的你們,先合力制住了我,後迷暈了你們,貪戀你的美圖對姑娘不軌,幸好被府裡護衛聽到了聲響救下了姑娘,保住了姑娘的清白。”
“哦,幹嘛不在事後再救嘛……”香纖纖茫然又懊惱的喃喃,用手捂着了頭,“怎麼頭好疼……”
蕭靜好險些栽倒。
“他們那些話,姑娘也都聽到了。”沐沂邯看起來有點懶懶的,長話短說的歸入正題。
“逐浪幫的老幫主現在已經病得主不了事,如果姑娘願意的話,在下可助貴幫把生意往陸地上擴展,幫派做大了姑娘也可順理成章接任幫主之位,而我的要求就是你必須幫我解決那三個,不是殺,而是在會試前讓他們以各種理由參加不了,路兄弟的任務就是進入會試第三場擂臺,儘可能的在遇到在下表弟的情況下輸給他,還有就是,在十天後有一批來自南邊的商船,我要借你們逐浪幫的岸口卸貨。”
“我怎麼信你?你的要求全是立即要完成的,而你承諾給我的卻是需要很長的時間。”香纖纖已經順速恢復清明。
“啪”的一聲,一摞硬皮摺子甩在了香纖纖面前,她拿起一封打開一看,眼睛頓時亮了,又將所有的全部翻看了一遍,北淵至南晏河間府,所有的通關過所全部在此,她激動的問道:“沐公子是哪裡來的這些商用通關過所?”
這些全是水陸關隘時必須出示的交通證明書,南晏和北淵通商後,爲保證正常的商業貿易往來,稽查行旅,防止透漏國稅、逃避賦役、拐賣人口以至查清來自境外的破壞活動,實行嚴格的過所制度,一般是由地方都督府或州頒發,這些東西沐沂邯在北方几府道得來就如同一張白紙一樣簡單,但在這些行商者來說,就是迢迢萬里,通行無阻的寶貝,有錢都買不到。
“這些你無需知道,經商有經商的一套規矩,就如同這些東西我給了你,我也不會去問你到底做什麼買賣一樣。”沐沂邯起身,“就這樣吧,姑娘帶着你的師侄回客棧休息,我也累了!”
他靠近椅子裡,揉了揉眉心,誰也不看也沒有再說一個字的意思。
香纖纖看着他冷清的表情,覺得和方纔就是一種決然不同的感覺,白瓷般的淨玉雕般的涼,天然尤物。
她猶豫了片刻,低聲道:“公子若想知道盛王暗棋的消息,不妨到客棧來找奴家!”
她戀戀不捨的轉身去暗道,正好對上蕭靜好能射穿人的眼睛,她不禁打了個寒戰,連忙將路錫蘭拍醒,告辭出了門。
屋子裡只剩下蕭靜好和他兩人,靜靜冷冷的呼吸,微不可聞。
她偷偷看看椅子上微闔着眼的沐沂邯,直覺他還在生氣,而且是很難消氣的那種。
要不要關心關心?
或是趁機走人?
她努力做思想鬥爭,做呀做呀做……
“好了,事情解決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他起身,語調寡淡如水。
“呃……”蕭靜好往他身邊橫移了兩步,“我不是不想救你,是因爲我也中了迷香暈了嘛,你瞧瞧姓路的傻大個都一時半會兒醒不了,我已經算是醒得很快的了,至少很及時的保住了你的清白。”
“是嗎?”沐沂邯偏頭看他,光影裡看的到他臉上隱隱的譏誚,“若換成那個人,你或許暈都不會暈,元兒,你無需撒謊騙我,其實今日的事我本可以一人解決,也是我有私心想在回南晏前多見你幾面,如今這樣……”
他頓了頓,看向窗外。
良久。
“還真不如不見!”
有一種難過,叫做痛。
有一種痛,叫做被誤會。
有一種誤會,叫做言不由衷。
有一種言不由衷,叫做不知從何說起。
有一種不知從何說起,叫做高手的真心話i供。
有一種傻缺,果然上了當,她已經開始喋喋不休口沫橫飛生怕某人有一點點誤會後再露出那種死了心傷了肺的悽迷模樣。
“……我是沒中迷藥,但想救你也得必須是在她很投入的情況下嘛……”
“……你們眉來眼去……是你說予取予求……你氣?我還氣咧……”
“……你不說話……我以爲你怪我壞你好事……那那那什麼……你還是清白的麼?”
“……天天泡這個院……那個閣……花魁茶壺罵街大戰……一次揮霍五百兩……”
“……昨個晚上我還見你左邊一個阿紅右邊一個阿花,你那臉都埋進別人咯吱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