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張跟着二人一起坐飛機回了上海。
金迷與司南之間似乎有什麼變了,卻又好像什麼也沒變。
下了飛機後,司南直接去了司宅,而老張拿着行李陪她回了別墅。
她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冷靜的想了很多。
想起司南失蹤的那幾天,她曾在他的書房裡無意間發現了八年前她親手送給他的許願瓶,裡面有三張便籤。
一張是她當年親手放進去的願望便籤,其他兩張是他後來寫了放進去的。
其中一張上寫着:我是在夢中,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另一張上寫着:我是在夢中,她的負心,我的傷悲。
這是徐志摩的詩。
她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問過他,如果沒有八年前的那段回憶,他還會不會愛上琦兒,他的回答是會。
如此看來,八年前的他們終究是太年輕了,如今她已不是八年前的她,他也不再是八年前的他,他們中間隔着的何止是他對琦兒的深情,她與他已經不可能了。
他們的重逢纔是永久離別的開始。
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抱着希望回到他的身邊。
下定決心後,她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林姐,我想見你。”
“我在希爾頓酒店。”
“好,一會兒見。”
她立馬換了身衣服,領着包出門了。
“金小姐,您纔剛回來,這是去哪裡啊?”安管家問道。
“我去店裡看看。”
隨後,她坐着出租車到了希爾頓酒店後直奔酒店十樓,找對了門牌號後,她深吸了口氣,按了門鈴。
門很快開了。
林姐沒好氣的看了眼她轉身點了根菸坐下來。
她走到林姐對面坐下,起身喚道:“林姐。”
“說吧,什麼事?”林姐語氣冷淡的問道,顯然心裡對她的氣還沒消。
“我想離開他。”她聲音低沉的說道。
林姐頓了頓,滅了煙,神色複雜的問道:“他傷你了?”
她沒有回答。
林姐見她沉默不言,臉蛋又消瘦了許多,便猜到司南必是傷她不淺。
“丫頭,我早就說過他不適合你,你偏偏不聽......”林姐大聲罵道。
聞言,她面色一白,眼眶微微泛紅着。
林姐見此再也不忍心往下說了。
這麼多年來,她在酒吧的境遇再糟也沒見她紅過一次眼,掉過一滴淚,如今居然爲了司南那個男人......
林姐滿眼心疼的問道:“需要姐姐幫你什麼?”
“我想去英國。林姐,你有沒有辦法儘快幫我拿到護照和簽證,我等不了那麼久了?”她怕時間久了自己下不了狠心。
“出什麼事了?”林姐終於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我有了他的孩子。”她如實說道。
“他知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
“你準備生下這個孩子?”林姐詫異的問道。
“恩,所以我要儘快離開。”
林姐暗自思慮了下,隨後關心的勸道:“丫頭,作爲過來人我必須勸你一句,一個人養孩子不是那麼容易的,你要考慮清楚。何況你要真想他找不到你,我可以幫你,不用躲到國外去。”
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決定了。店的生意一直很好,我私下存了點錢。記得那年我高三,爸爸說等我畢業了就送我去英國讀書,後來爸爸的公司倒了,我也退學了,我想去英國看看,多學些東西。”
林姐輕輕嘆了口氣,隨後不再相勸:“離開這個傷心地也好。你放心,護照和簽證的事我會盡快幫你辦好。英國那邊我有個可靠的女朋友,你過去後先住她家裡。”
“林姐,不用麻煩了。”
“這事必須聽我的,沒得商量,你懷着孩子獨身一人去國外我不放心。”林姐強硬的說道。
“好吧,謝謝林姐。”她感激的道謝道。
“傻丫頭,謝什麼,你可是我認的妹子。”林姐輕笑着說道。
之後,她和林姐又聊了會兒,一起在酒店吃了個晚飯纔回了別墅。
“金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少爺等您半天了。”安管家說道。
她一臉疑惑的上了樓,進了自己房間,果然見他背對着自己站在窗口等着她。
“南?”她出聲喚道。
聽到她的聲音後,他轉過身望向她,問道:“你去哪了?”
“店裡。”她輕聲說道。
聞言,他面色立馬一沉。
“安管家說你等我很久了?有什麼事嗎?”她疑惑的問道。
隨後,他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遞給她。
她不解的接過,打開來看了眼,是條墜着星星的鑽石手鍊。
“送我的?”她疑惑不解的問道。
“喜歡嗎?”他問道。
“恩,謝謝。”她淡淡的答道,眼裡卻沒有半分的喜悅。
她不知道他今天是怎麼了,居然會送她禮物,可惜她已經沒有那麼多心思去猜測他的用意,她已經決定離開了,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已經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見她神色淡淡的,他不禁有些失望的看了眼她,隨後沉默的離開了她的房間。
今日下午,他從司宅回別墅的路上經過一家首飾店時,想起他從未送過她任何禮物,便下車親自挑了一條鑽石手鍊準備送給她,還讓老張在他常去的那家洋房餐廳訂了個位置。
打電話回別墅時,聽安管家說她去了Star甜品屋,他便讓老張開車去了店裡,想親自去接她一起吃晚飯,順便把禮物送給她,沒想到她根本沒去過店裡,回來還騙他。
她一下午究竟去了哪裡?她在隱瞞什麼?
翌日清晨,她醒來後難受得吐了。
這兩天她的反應越來越大,再這樣下去怕是瞞不住了。
她必須快點離開。
等了一個多禮拜,她終於等到了林姐那邊的消息。
她一大早起來換了衣服就下樓去吃早飯了,卻意外的見到他居然沒去上班。
“你今天不上班嗎?”她問他。
他隨意的“恩”了聲。
吃過早餐她便拎着包走了。
“我送你。正好去你店裡喝杯咖啡。”他說道。
聞言,她立馬拒絕道:“不用了,我今天去見個朋友。”
“隨你。”他有些不悅的自個兒上了樓。
她也沒多想,匆匆離開了別墅,上了出租車。
這會兒,安管家走過來給他看了樣東西。
“我剛纔去金小姐房間打掃的時候,無意中在她抽屜裡發現的。”安管家解釋道。
是驗孕棒,她懷孕了。
可她爲什麼不告訴他?
他立馬跑下樓,坐進車裡,讓老張追上她坐的出租車。
她在希爾頓酒店門口下了車後,直接去了林姐的房間,卻沒注意到老張的車子一直緊跟在她的出租車後面。
“林姐,怎麼樣了?”她問道。
“都幫你辦妥了,你什麼時候走?”林姐將護照和簽證一併交給了她。
“後天。”她將護照和簽證放進包裡。
“好,他那邊你準備怎麼說?”
“不用說。”
說了她還走得了嗎?
“你真的想清楚了?”林姐最後問道。
“恩。”
這時,林姐的手機響了。
“林姐我先走了,你接電話吧。”
“那你自己當心,後天我去機場送你。”
“好。”
林姐看着她進了電梯後才接起電話走回房間。
到五樓時電梯開了,一個右臉帶刀疤的男人攙扶着另一個喝醉了的男人進了電梯。
她認出那個喝醉了的男人是徐氏集團的老總徐才峰,是林姐酒吧裡的一個常客,他一直很喜歡她,多次提出要包養她,出的價格非常高,但她一直沒有答應。
這時,徐才峰看向她,也認出了她:“金迷?”
她沒有理睬。
徐才峰推開他手下,把她拽出了電梯。
她用力推開徐才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冷冷說道:“徐總自重。”
徐才峰反手一巴掌用力打在她臉上:“裝什麼清高,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爲你是誰,黑子,把她帶到我房間去。”
“是。”黑子立馬用力將她拉至徐才峰的房間。
“幹什麼?你放開我,放手......”她使出全身力氣反抗着。
黑子將她扔到了牀上後,曖昧的看了眼她和徐才峰:“老闆,好好玩,我就在外面。”
“出去出去,我玩完了就留給你。”徐才峰高興的說道。
“哈哈哈,那多謝老闆了。”黑子高高興興的離開了房間,替二人關上了門。
她剛從牀上爬起來想逃走又被徐才峰按在了牀上。
“放開我......”
“酒吧裡有人罩着你,我沒法動你,現在被我碰上了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徐才峰將她的雙手緊緊按住。
“走開......”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用力掙脫了他的肥手,將他狠狠推倒在地,開門跑了出去。
門口的黑子見她跑出來後立馬衝進房間看了眼徐才峰。
“愣着幹嘛,快給我追啊......”徐才峰捂着後腦勺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對黑子大喊道。
黑子反應過來,當即朝她追去。
她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驚慌的按着電梯按鈕。
這時,電梯‘叮’的一聲開了。
司南意外的出現在電梯裡,見到她衣衫不整的樣子,頃刻間兩眼像隨時會噴出一團火似的狠狠盯着她。
“南?”她愣住。
“看你能逃到哪裡?”黑子從她身後追上來,後面還跟着和她同樣衣衫不整的徐才峰。
司南看到這情形,當即面色鐵青的朝黑子的臉上用力打去一拳,狠狠將黑子甩到牆上,又把醉醺醺的徐才峰一拳打暈,連踢了好幾腳。
“別再打了,快住手......”她怕打出事來,慌忙阻止道。
此時,司南停下來,神色異常冷漠的狠狠盯着她質問道:“原來你說要去見的朋友就是他?他給你多少錢?是準備私下包養你還是見一次給一次錢?”
冰冷的聲音如同一把刀子刺在她的心上,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後退着問道:“你不信我?”
他冷冷譏諷道:“你剛進酒店沒多久,他們倆也進了酒店,別說這是巧合。你就這麼缺錢?聽說以前你在酒吧時徐才峰就一直想包養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是他們沒給夠你錢嗎?你和琦兒真不愧是親姐妹。”
在提出讓她做自己情人之前,他便命人查過她,所以徐才峰糾纏她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堪嗎?”她聲音顫抖的問道。
他走近她,目光陰沉的逼問道:“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聞言,她忍着眼淚自嘲的笑了。
心痛嗎?
不,她已經不痛了,麻木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打了他一巴掌,隨後轉身走了。
他立馬追上去震怒的將她按在樓梯口的牆上,臉色難看得嚇人:“膽子越來越大了。”
她居然敢動手打他,長那麼大他還從沒被一個女人扇過耳光。
“放開。”她冷言道。
二人爭執之時,她的右腳一滑,不慎摔下了樓梯,而他沒能及時抓住她。
“金迷......”
他迅速跑下樓將不省人事的她打橫抱起,眼裡流露出一絲驚慌。
老張見自家少爺一臉焦急的抱着金迷出來,立馬替他們開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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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這是怎麼了?”老張疑惑的問道。
“去醫院,快開車。”他焦急的說道。
聞言,老張立馬將車速開到了最快,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金迷,金迷......”他抱着她擔憂的喚道。
“孩子......”迷糊間,她喃喃自語着,眼角還殘留着一行淚跡。
他忽然感到手心一溼,擡手一看,右手掌心沾滿了血跡,低頭看去,更多的鮮血從她的大腿兩側流下來。
“老張,再快點。”他不安的喊道。
到了醫院,他立馬推開車門,將她抱到了急診室,見她被醫生推進手術室後內心不安的站在門外等候着。
老張安慰道:“少爺別擔心,金小姐不會有事的。”
他一拳狠狠打在牆上,血沿着手掌滴到了地上。
老張立馬扶他坐下,面有不忍:“少爺,您這是幹嘛?”
老張擔憂的叫來了護士,讓護士包紮了下他手上的傷口。
一個小時後,林姐聞訊而來,踩着尖尖的高跟鞋怒氣衝衝的走到他面前,二話不說的狠狠甩了他兩個耳光,雙手緊拽着他的衣領大罵道:“你還是不是人啊?”
老張慌忙上前拉開林姐,林姐不解氣的用腳狠狠踹着他。
他自始至終都沒還手。
“少爺已經很傷心了,你就別添亂了。”老張爲他打抱不平道。
“哼,他也會有心?他的心早就被狗吃得一乾二淨,連渣都不剩了。”林姐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錄音筆丟給他:“好好聽聽,丫頭究竟有沒有對不起你。”
聞言,他沉默的撿起錄音筆,按下了鍵。
“我是想包養她,可她一直沒答應,在酒吧裡也沒敢動她......今天真的是喝了點酒在電梯裡無意間認出了她才起了心思......我們還沒得手她就逃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啊......”最後是徐才峰的一聲慘叫。
聽完後,他沉默不語着,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推着昏迷的她出來了。
林姐焦急的跑上前問道:“怎麼樣?”
醫生一臉惋惜的說道:“抱歉,孩子沒了。”
聽到這話,他表情一怔,眼裡有着顯而易見的內疚。
進了病房後,林姐心疼的望着昏迷不醒的她,低聲說道:“丫頭,害了你的,姐姐一個都不會放過。好好睡吧。”
隨後,林姐轉頭狠狠瞪了眼他,語氣不善的警告道:“姓司的,把她害成這樣你高興了?你最好對她好點,否則我連你也不放過。”
話畢,林姐氣沖沖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林姐離開後,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聲音冰冷的對電話那頭命令道:“無論用什麼手段,今天之內,我要看到徐才峰的公司破產。”
掛了電話後他走至她的牀邊坐下,沉默的望着面色慘白的她。
“少爺,我回去幫您拿身衣服換上。”老張看了看他身上染血的西裝說道。
他恍若未聞,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那兒看着她。
老張見此嘆了口氣,默默離開了病房。
真是冤孽啊。
當天夜間有新聞報道:“徐氏集團老總徐才峰上午在希爾頓酒店受傷,後被酒店工作人員發現後送進了醫院。下午五點,徐氏集團宣佈破產,就在當晚八點左右,徐才峰出院後沒多久在路上出了車禍,當場身亡,開車的是徐才峰的一名下屬,名叫黑子,也當場身亡,據警方透露車禍原因是剎車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