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的話說完,酣然就跟着喵嗚叫了一聲。
然後是佩特魯的大喊:“夫人!拉里夫人呢?哦我的上帝,我剛纔鬆了一下手,真該死!夫人?!”
“夫人在這兒,她沒事!”青木叫道。
“上帝保佑!”佩特魯的聲音裡帶着欣慰和那麼一點兒自責。
“嘿嘿嘿,別光說話不動呱,我們得聚在一起,朝這兒遊!”烏鴉叫道,“對對,聽我指揮,向我靠攏!一二一!一二一!”
蘇蕙蘭扶着木頭,腳打水花,嘩嘩地朝着烏鴉聲音傳來的方向游過去。她從濃霧中看見了佩特魯,他們朝着一個方向游去。
接着,他們看見了青木和趴在木頭上的拉里夫人。酣然也趴在木頭上,只有烏鴉停在青木的腦袋上,正朝他們伸着脖子叫:
“呱呱,我看見你們了,對呱對呱,就這樣,繼續遊,姿勢不錯!”
“拉里夫人,你沒事吧?”佩特魯游過來問道。
拉里夫人的身體有傷,泡在水裡顯然不是很舒服。她十分虛弱地迴應:“我沒事,大家都活着,真好!感謝上帝!”
霧實在太濃了,他們儘量靠在一起,就算這樣,彼此的面容也有些模糊。
蘇蕙蘭看向青木:“這樣泡在水裡不是個辦法,我們得選個方向游過去。”
青木說:“霧太大了,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哪邊纔是岸,如果方向弄反了很麻煩。”
“那些野人呢?”佩特魯問道。
“沒看到,他們比我們跑得快,可能已經上岸了。”青木說。
“這麼大的霧,他們是怎麼辨別方向的?”
“也許他們熟門熟路吧。”
拉里夫人忽然說:“愛麗絲呢?安德森不是說和她你們在一起嗎?”
青木和蘇蕙蘭這纔想起來,愛麗絲和安德森還在那個山洞裡,此刻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島上那毀天滅地的恐怖場景,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夫人……”青木不知道怎麼說好。
拉里夫人大概猜到了,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烏鴉叫了句:“這都是命呱!”
衆人就都默哀起來。
他們就藉着木頭的浮力在水上漂着,一方面因爲濃霧不散,辨不清方向,另一方面這樣也可以節省體力,好在這水是溫的。
不知漂了多久,霧漸漸變得淡了一些,遠處是淡淡的山影顯露出來。
煤老闆忽然叫了一聲:“呱,那是什麼?”
“哪裡?”
“那裡!”煤老闆抻着脖子叫。
青木朝着他脖子指着的方向看去,看見霧氣裡有一個黑影,也在緩緩地漂着。
黑影越來越清晰,是一條小船的樣子,還伴隨着划水的聲音。
大家都不出聲了,不知道這裡怎麼會冒出一條船來。
船上的人大概也發現了他們,也停在那裡不動了。
湖面上突然變得十分安靜,彷彿能聽到湖裡突突冒起來的水泡聲。
霧氣越來越淡,船的完整輪廓清晰地顯現出來,可以看到船上坐着兩個人。
拉里夫人率先叫起來:“愛麗絲!是你嗎?”
就聽見愛麗絲帶着哭腔的又驚又喜的迴應:“拉里夫人!哦天哪!夫人,真的是你嗎!我沒有聽錯吧?我是愛麗絲……嗚嗚……上帝呀,我這是在哪兒?上帝呀!”
雙方很快匯合。
愛麗絲和安德森先把拉里夫人拉上小艇,然後又把其他人也拉上去。
這是一條能容納七八個人的小艇,他們全部上去以後是六個人,加上一隻貓和一隻鳥剛剛好。
愛麗絲和拉里夫人緊緊抱在一起,就像女兒回到了母親的懷裡。
趁着這個功夫,青木問安德森:“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還有這條船……從哪兒來的?”
安德森說:“你們走了以後,我們就一直在山洞裡等你們。後來天突然黑了,天空升起一輪可怕的月亮,腳下的大地開始顫抖,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樣。但我們依然謹遵你的囑咐,在你們回來之前未曾離開過山洞。我們並不怎麼害怕,已經沒什麼好害怕的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後來,島上起霧了,連山洞裡都有霧氣。我記着你走之前說過,島上起霧的時候就讓我們離開山洞,翻過後面的山,去海邊找你們留在那裡的皮筏子。
但是等我們出去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感覺洪水要來了,到海邊太遠,於是我就決定帶着愛麗絲往湖邊跑。我們的救生艇就在湖邊的一個巖穴裡藏着,當初我們能從海里把船划進湖裡,說不定也能劃出去。
說實話,我並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想試一試而已。沒想到……沒想到……”
劫後餘生和重逢的喜悅讓安德森有點熱淚盈眶,他擦了擦溼潤的眼睛,“哦,這地方真好,要是能在這裡釣魚就好了!”
青木和蘇蕙蘭聽完對視一眼,又朝四周看看,霧還未完全散去,遠處的山影依稀朦朧,看不真切。
“那麼說,我們現在還在島心那個湖裡?”青木撓着頭,回想起發生的一切,“我們從湖邊流出來的一條河出發,河流到峽谷形成了一條瀑布,結果這條瀑布又流回湖裡來了?”
蘇蕙蘭搖頭說:“現在還不好說,湖水流回來不算太奇怪,空間彎曲或者重力分佈不均勻都有可能造成這種現象,這也符合克萊因瓶的特點,但如果我們還在同一個島上,剛纔的月亮和洪水去哪兒了?”
這時,霧已經完全散去,可以看到起伏的山脊線和湖岸邊的灘塗。
佩特魯看了一會兒忽然大叫道:“Bloody hell!這他媽的不就是我第一次來的那個湖嗎!”
青木和蘇蕙蘭一愣,同時問道:“你確定?”
“確定!”佩特魯十分肯定地說:“我去過無數的荒島,我能記住每一個島的地形,並且能在海圖上標出它們的位置,這是當海盜的基本生存技能,有時候它能救我們的命。我還清楚地記得上一次來這裡的情形,也是大霧,不過沒這麼濃,是一團一團的,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沒有。我遇到了野人,還聽到了兩個俄國佬說話。”
“那一定是和斯通先生一起的伊萬和鮑里斯,他們是俄羅斯人。”拉里夫人說。
“你們看那兒!”又是烏鴉叫道。
衆人一起看去,只見前方湖灘上,一些人影在穿梭忙碌,有人還扛着木頭,似乎從遠處的樹林裡砍伐來的。
“是野人!”蘇蕙蘭說。
“我們換個地方靠岸,然後摸過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青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