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後手已盡置,當全自我而成道

歲月荏苒,萬事如平。

一切都按照本來的秩序,緩緩的、慢慢的發展着。

半年轉瞬即逝。

“這位是我家清玄師兄。”

“見過清玄前輩。”

才十六七歲的陸煊鄭重的做了一禮:

“若非清玄前輩出手相助,我恐怕已經死在阪田重工的真仙手中了.”

說着,方纔天人層次的陸煊,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道人,道人籠罩在混沌霧靄中,壓根看不清晰。

“無礙。”

霧中道人平和開口,看着初出茅廬時期的小陸煊,略微有些失神。

他晃了晃腦袋,也沒多說什麼,將陸煊引入靜室,擺放好玉虛琉璃燈後,便悄然離去。

接下來的一切,照常進展,元始大天尊顯於玉虛琉璃燈的燭火中,狠狠的挖了太上的牆角,

只是,與曾經不同的是,元始大天尊在散去時,忽然發問:

“小煊,清玄,你見過了嗎?”

“清玄道長?自然是見過了。”

“你覺得他怎麼樣?”

“接觸的不深二師尊,怎麼了?”

元始大天尊眉頭緊鎖,半晌,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溫和的衝陸煊笑了笑,便消散在火中。

與此同時,大宇宙之外,歲月之上。

“太上.”

瞎眼道人走入兜率宮,輕聲問道:

“你還記得那清玄麼?”

“清玄?自然是記得的。”太上神色一肅:“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只是.”

瞎眼道人微微蹙眉:

“那清玄道人,一直停留在【現世】中,很神秘,不知在謀劃些什麼.他到底是什麼層次的生靈?”

“不好說。”

太上搖了搖頭,沉吟片刻,這纔開口道:

“當初第一次見清玄的時候,歲月整體進程纔到春秋年,尚且處於鼎盛,我也爲鼎盛,那時我便預感到,我和他搏殺,只是六四之分,我六,他四。”

頓了頓,老人繼續說道:

“而如今,妖祖、神女一戰後,末劫有提前降臨的趨勢,吾亦開始衰弱了,此時,我真身走出,若戰清玄,大概五五之數。”

“五五?”

瞎眼道人神色沉凝至極,別人不清楚,他可明白太上真身的恐怖,哪怕處於衰弱狀態,亦足以輕易橫掃諸道果!

清玄,清玄.

你到底是誰?又到底想要做什麼?

………………

時光繼續流逝。

“起霧了”

廣成宮中,霧中道人微微擡頭,凝視着浩蕩的歲月長河,看着多出來的一方虛幻歷史,如同霧氣,朦朧不清。

他微微笑了笑,目光也深邃了起來,仔細算算,陸煊也應當快走入漫天仙佛的視線中了吧?

伏羲啊伏羲,你還不動麼?

這可不像你。

又一月。

琅琊市中,三清觀現。

再數日,有道音響徹東洲,號召天下,討伐阪田重工。

至此時,正此日,霧中道人疑惑自語:

“伏羲還沒有聲息?奇怪,奇怪,你到底何時來?”

時光荏苒,歲月繼續流逝,東海市的那少年已然威震天下,【現世】正在緩緩復甦。

這一日。

“下個月,我要結婚了,清玄道長,你能來參加嗎?”

“自無不可,不過,我無法離開廣成宮,所以有一個請求.”

霧中道人看着陸煊,輕聲道:

“可以在廣成宮中,舉行這一場大婚麼?”

“自然是可以的。”

陸煊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爽快應聲,笑着道:

“我先去籌備一番,到時候我的老師或許會來參加,卻是不容有失的。”

“去吧,去吧。”

清玄道人目視陸煊離去,略微有些出神,有些感慨,大婚啊

他目光驟然深邃了,二師尊也會來,或許是到了展露一些的時候了。

想着,清玄心頭微微悸動,這十多萬年來,他孤身一人,故人明明都在,卻一個都不得親近。

舊事舊物舊人,時常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還要加上無數次違背本心、見死不救,放任妖魔肆虐,任由仙神做亂.

清玄的那一顆道心,始終處於煎熬中。

“嗯?”

思索間,他忽有所感,驀然擡頭,目光炯炯,面含微笑:

“來了。”

他自語,身形驟然模糊,走入歲月長河,朝過往回溯了一小段距離,來到新曆6807年,陸煊誕生之日。霧中道人隱在虛無中,凝視着突兀出現的熟悉身影,看着伏羲步步生蓮。

他強壓下將伏羲鎮殺的衝動,儘管此刻的自己要徹底斬滅伏羲輕而易舉,

但就算真殺了,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真實節點的伏羲爲【近超脫者】,持【紀元根本】,太大的紀元偏轉壓根無法影響到他,

甚至,可能還會助他一臂之力.

清玄按捺住心頭殺念,靜靜凝視,看着伏羲出現在自身歷史烙印的背後,伸出手,似乎想要將自己給代替掉。

“怎會如此??”

伏羲發出輕咦聲,明顯錯愕,悚然一驚,當即退於虛無中,悄然自語:

“有問題,這個人是誰?身化一切根本無法頂替掉他的全部,此人似乎.在尋常道果之上??”

他沉凝,這一幕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道果都有主,這霧中道人定然不可能是道果,

但細細感受,卻能察覺到凌駕於道果之上的天威!

“難道要放棄麼?不行,這可是三清共徒啊.”

伏羲轉而又嘗試頂替掉那個嬰孩,結果又失敗了,自身甚至遭到反噬,一度受創!

他神色震愕,【身化一切】連續兩次挫敗,這很離譜,違背了自個兒以往的認知!

沉吟了許久,

伏羲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還是有了決斷,傾盡全力,運轉無限真靈與身化一切,鎖定了那個霧中道人,

但他這一次並非是要將霧中道人給【代替】掉,只是爲了【剝離】霧中道人的這一段行爲,加持在自己身上.

這是【身化一切】的另一個妙用,可以直接取代道果之下的生靈,也可以將道果者的某一段行爲、某一段歷史給取代掉。

悄無聲息間,霧中道人的歷史烙印一點一點的散去,化血淚泥人爲嬰兒的,成了伏羲。

虛無中,清玄一直凝視着這一幕,頭疼欲裂,自身記憶開始偏轉,他開始遺忘這一段歷史,開始迷糊.

在最後即將徹底遺忘之刻。

清玄動用一切,拼着身上浮現出第四道大傷,傾盡全力,甚至不惜動用【造化玉碟】、催動【紀元根本】.

終於。

他成功的在被同化、頂替的那一段歷史中,留下一個無法察覺的【印記】。

下一剎,霧中道人忘掉了相關的一切,自身過去歷史浮現出一個明顯的缺口,有着極爲嚴重的割裂感,

他茫然的走回了【現世】,走回了廣成宮中,喃喃自語:

“我是誰?”

“我是清玄.”

“我以前好像叫做陸煊,但我將陸煊這個名,送出去了。”

“我送給誰了?”

“什麼時候送的?”

他抱着腦袋,發出陣陣嘶鳴,被頂替一段行爲,本來不算什麼,但他主動將自身過往凝聚成一枚印記,悄然留在了被頂替的烙印中,交給了伏羲,

這直接導致清玄道人的過去斷層了,他不知道自己爲何出現在這裡,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地、何處。

他只是茫然。

“吾爲清玄,廣成宮之主.”

“我曾在一個小女孩身上留下半數真靈,爲什麼?”

“我是清玄,我從來便是清玄麼?”

“是,是的,我從來都是,從來都是”

呢喃間,留在嚴江雪心神深處的半數真靈嗡動,有厚重的信息流在悄無聲息間,傳回至清玄本體。

他驟然醒悟了過來。

“我是清玄,我此來,是爲補全自身。”

“補全自身,補全自身”

清玄拍了拍腦袋,神色有些萎靡,缺損的過去被補全了個七七八八,大部分事和物都回憶了起來,

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不知道的是,自己將名字,送給了誰。

“送給了誰呢?”

霧中道人匪夷所思,卻又輕嘆一聲,行差踏錯,最終還是失敗了,未曾.

忘卻過往。

或者說,未曾斬掉過往。

他所求,是斬卻自身之過去,使自身不識故人,如此方可複道心,否則,時時見舊人,舊人不識他,道心亦難全。

與此同時,另一邊。

“沒想到還有驚喜?”

取代了霧中道人某一段歷史的伏羲詫異自語,將嬰孩模樣的小陸煊放在一戶人家門前,抽身離去。

他一邊走,一邊微笑,這一次隨手落子,卻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驚醒!

“雖然無法直接頂替那個霧中道人,但似乎也留下了一個種子,隨之時間流逝,他終究.”

“會成爲我。”

伏羲含笑,也鬆了一口氣,那霧中道人雖然強大的離譜,但終究不是道果,這一次行爲頂替,也成功獲取到了一份【根本烙印】!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自然而然的將那一枚【根本烙印】給消化掉,

然後

然後,自己便能多出一具,凌駕於尋常道果,乃至凌駕於【得道者】之上的化身!!

如此一來,收集諸超脫特徵的事情,十拿九穩矣。

伏羲臉上笑容越發的燦爛,施施然的離去,微笑自語:

“一切.”

“一切,都在我掌握中。”

………………

一月後,婚期已至,故人齊聚崆峒山。

盤古道人走入廣成宮,看向那個忌憚了許多年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動用【諸果之因】,追根朔源。

儘管他知道沒有任何作用。

但這一次.

混沌霧靄敞開了一道縫隙,透過縫隙,盤古道人分明看見了那張跛腳道人的臉龐,錯愕的同時,卻又洞察到絲絲縷縷,似乎明悟。

“原來如此.”

盤古道人鼻子一酸,沉默良久,在陸煊茫然的目光中,對着那霧中道人輕聲道:

“這些年苦了伱了。”

霧中道人只是笑了笑,如釋重負的笑了笑,有些疲憊的開口:

“我無礙。”

他垂下眼,道心中的空洞補全了一些。

是時候開始補全自我,該準備入【成道】之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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