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剪不斷,理還亂

70.剪不斷,理還亂

警察局

天色已黯,十泉鎮上向來最爲清閒的派出所,竟然出奇的熱鬧,比起大過年時緊急出勤抓小偷被一羣市民圍觀,今兒個派出所內外不大的堂子,竟然停滿了國內最新式軍用越野車數輛。

以及,一架軍用輕型直升機,端端地降在了派出所大樓的空曠屋頂。

惹得附近街巷的小老百姓們頻頻探望,這正好又趕上吃晚飯的時間,不少人端着碗筷,一家老少地聚在派出所外,對着裡面進進出出的一干身着特種兵裝備的人指指點點。

與此同時,最令圍觀羣衆人議論個不停的,就是從派出所小院裡,不時傳出的痛苦哀嚎,並憤怒咒罵聲。

衆人都想瞧個真章,可惜被院裡那一排背手而立的迷彩綠高大身影給擋了個結實。

“臭王八蛋,敢欺負本姑娘,叫你們欺負弱女子,我踢死你們,混蛋,畜牲,我揍死丫的,打打打——”

在兵哥哥們刻意圍起來的圈子裡,一個身形瘦小纖細的姑娘,正對着地上那羣抱頭蹲地的流氓混混,拳打腳踢,詛咒叫罵,各種發泄,使勁報復。

當然,這姑娘就是剛剛恢復了人氣兒的雷小古同學,她現在身上還穿着郎帥的迷彩作訓服,從頭包到腳。腳上也不知打哪兒蹬了一雙過大的黑色牛皮靴,厚厚的黑色橡膠皮底子直往混混們身上招呼,就像踩小螞蟻,那叫一個過癮啊!

市刑偵大隊隊長陳易洋到場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受害者瘋狂報復施害者的激烈畫面兒。

出於職業本能,陳易洋上前想要喝止。

但剛走幾步,就被屋裡跑來迎接的派出所所長截住了。

所長搖頭嘆氣地直說不好意思,一出惡性綁架兼強爆未遂案,驚動了市裡的同志,實在有愧,沒有管理好地方治安云云。

這一派官腔打得很是時候,等陳易洋回頭時,爆怒小女人已經被一個穿着綠背心,同樣着迷彩褲打扮的軍人半抱半哄地帶走了。

陳易洋擰眉,沉聲問,“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麼?這些特種兵怎麼會在這兒?”

所長一臉難色,請陳易洋進辦公室詳談。

剛擡步,就看到辦公室裡走出來一個肩頭彆着一朵將花的中年軍官,那一身磊落強硬的軍人氣質,讓陳易洋不由精神爲之一震。

“大王!”

“阿洋,呵,剛纔我纔給你的老政委通過電話,說市裡會派個熟人來幫忙處理。沒想到是你這小子,不錯啊!都混成高級警司了,不愧是咱的兵。”

突然碰到自己的老隊長,陳易洋心裡也十分激動,他立即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眼底微微蕩過一抹波光。

在所長殷情的招呼下,中青兩代人說笑着走進了辦公室。

關上辦公室大門時,所長看了看院子裡一個個全副武裝,依然站得直挺挺的特種兵們,一塊心頭大石總算放了一半。

話說,這起惡意綁架強爆未遂案,行兇者如此之多,竟然還發生在那片富人別墅區附近,其性質可謂惡劣之極,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他這輩子就再沒希望提幹晉升,離開這個小鎮兒了。

別墅區的人雖沒受到什麼侵害,但距離那麼近,教那些富甲一方、關係縱橫的富賈們知道了,少不定要向上施壓,最後咎責還是落在他這個名不見經轉的小頭頭上,吃罪是免不了的。

好在這次幫忙抓到流氓混混的特種兵隊長,承諾說此事涉及的受害人身份不一般,需要進行低調處理,儘量不申張。

他立即保證會盡快消除地方上的負面輿論影響,謝絕了幾家報社記者的電話採訪,還打發走了幾輛新聞車。

這會兒,見到那特種兵隊長跟市裡來接手案件調查的警司,也是曾經的上下級關係,就更放心了。

正所謂上頭有人好辦事兒,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的烏紗帽總算保住了。

這方一進屋,袁飛虎即對陳易洋說,“阿洋,受害人裡有東子的未婚妻,你嫂子。所以今天這事兒最好……”

……

“環環,你真該跟我出去狠狠修理那羣混蛋,打得他們滿地找牙,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欺負良家婦女!”

與此同時,距離所長辦公室不遠的一間警員休息室裡,語環和雷小古暫時被安排在此休整,錄口供。

在所長的特別叮囑下,還有阿姨送上香噴噴的可口飯菜,陪伴聊天吹牛兼壓驚安撫。

攀談中,衆人瞭解到,這夥人也是最近才流竄到此,之前就因調戲猥瑣婦女被抓進派出所教育過。平日偷雞摸狗的也不在少數,總之讓鎮上的人也十分不喜。

“可惡,真是太可恨了,如果有大剪子,我一定滅了他們的JJ……唔!郎帥,你……”

雷小古誇張的叫罵聲,又被郎帥給捂了,她氣憤地拍開男人的大手,瞪過去。

郎帥扒了扒頭,臉色也隱有疲憊,又苦口婆心似地勸說,“小古,咱們哥們已經幫你教訓了那幫混蛋,你也出了氣,別再嚷嚷了,行不?你好好把飯吃完,像嫂子一樣,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行不?”

雷小古將手上的碗一頓桌上,大叫,“不行。我就要叫,就要罵,怎麼着了!我差點兒就被他們給那啥了,難道我罵幾句還不行了嘛?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們兩個女孩子,要對他們二十來號大男人啊!”

郎帥抹把臉,卻沒擡頭再看雷小古,只說,“知道。”

雷小古對這態度很不滿,直噴,“你就只知道說知道知道,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就差一點兒,人家的……環環爲了保護我,差點兒摔下屋頂,那水泥坨子要砸身上,她之前還受了那麼重的撞傷沒好,你教我怎麼對得起自己最好的朋友啊!”

郎帥一擡頭,竟然雙眼怒紅,大吼,“我說,我知道了!”

雷小古被這一吼,震得紅了眼,蓄了淚,“你,你這麼兇幹嘛!難不成是我想要碰上這倒黴事兒的嘛?”

語環忙上前拉勸,雷小古更難過,淚水啪嗒啪嗒地就落了下來,“之前人家打你電話,你不是關機,就是不接電話。十天半月尋不着人兒,比人家零零七詹姆斯邦德還難找,好不容易見着人了,也不跟人家多說幾句安慰的話兒,就跑去找你家隊長,把人家丟一邊……”

“雷小古,你夠了啊你!”郎帥一聽這話都說漏嘴兒了,又是一吼,“你還有完沒完了。你不就差點被那啥了,嫂子還跟流氓打了一圈兒,也沒你這麼嬌氣。煩不煩啊你……”

這話一出,衆人都瞪大了眼兒,直覺這剛剛瞧着還百般心疼女友,放任女友打擊報復小流氓的兵哥哥,怎麼突然就變了樣兒?!

“郎帥,你,你像做人家男朋友的嘛!你個混蛋——”

雷小古氣得哇啦一聲大哭起來,抱着腦袋蹲在地上,任誰拉也不起來。

語環想勸,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叫郎帥去,郎帥站在雷小古身邊,猛扒了幾下頭,目光糾結地閃了閃,最後竟然說,“既然不像,那就這麼着,掰了吧!”轉身跑出了休息室。

衆人着實一振,不敢置信。

雷小古也怔了一怔,突然一蹦而起,衝到大門口,大吼,“郎帥你這個王八蛋,你算什麼人民解放軍,你這個不負責任的臭男人,本小姐不稀罕,是本小姐甩了你。

我告訴你,以後你就是爬一萬層樓,送一萬朵紅玫瑰,做一萬次,我雷小古也不會吃你這根回頭草!

我發誓,我對天發毒誓!你這個……唔唔唔!”

語環受不了,只能捂着好友的嘴勸。

把人一拉回屋,人就癱椅子裡,哭得更是驚天動地,無比慘烈。

怎麼會變成這樣?

語環也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但也很無力。

他們都瞞着她,關於衛東侯的事,她其實已經不想再追究了。

可是小古現在這樣,她這個旁觀者最清楚。

平日小古這個人,看起來總是元氣十足,精神抖擻的模樣,其實,內心裡還是個溫柔需要人疼愛的小女子。之前遭遇了那麼可怕的事,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過去了,還振作起來去打擊報復壞蛋。實際上,心裡的那道傷,還有餘悸未歇的恐懼,仍然留在身體裡。

她和小古不同。

她習慣默默地待着,獨自舔傷口。

小古喜歡發泄出來,藉着大吼大叫大罵,發泄自己的不安。這時候,小古更需要一個能陪她一起發泄叫罵的人,體貼她的心情,呵護她的心傷。

可是……

語環捨不得好友傷心,還是爲了自己的事吵嘴兒,就想出去勸郎帥回來。

她出來休息室,一眼就能看到院子裡那些仍然被特種兵們圈在壩子裡的流氓,回頭找郎帥,又見到了那位外號叫“大王”的中年軍官,這次軍官身邊還跟着一個模樣硬朗,身着警服的年輕警官。

袁飛虎看到語環出來,嚴肅的臉上便露出一抹難得的笑意,朝語環招了招手,就給兩人介紹起來。

陳易洋立即向語環敬禮,叫了一聲“嫂子好”。

語環登時又僵在原地。

心說,衛東侯那廝強行給她帖上的標籤,是不是從此以後都甩不掉了呀?

……

話說那時候跑出休息的郎帥,一口氣衝到了派出所裡的停車庫,那裡只停着一輛軍隊開來的越野車。

“隊長……”

他一拳擊在車門上,壓低的聲音裡隱隱透出一絲難言的苦澀,這是男人絕不會輕易在女人面前暴露的脆弱。

車裡的人,睜開了眼,金色的瞳仁,就像夜色沙漠裡永遠不會熄滅的明燈,孤獨,堅韌。

卻沒有迴應這聲低喚。

郎帥腦海裡還回憶着剛纔送雷小古進門時,他突然接到的眼鏡發來的消息。眼鏡是小組裡的電子天才,跟機械天才蘋果可謂是他們勁爆小組的技術雙璧,在國內特種兵的技術大比武上,兩人幾乎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黃金搭檔。

眼鏡竊取到袁飛虎和軍部的通訊報告,稱,衛東侯即將被送到京都總院,接受封閉似治療。回隊復原,幾無可能。甚至連回歸正常人社會,也不可能了。

說得現實殘酷一些,他最要好的朋友兼師長,就要變成一頭永遠被關起來、還可能天天用來做實驗的怪獸了!

他怎麼能不動容?

他怎麼會不難受?

因爲,衛東侯當初也是爲了救他這個朋友兼隊友,才中了那樣奇怪的病毒。

整個人生,都毀了啊!

這教他怎麼不後悔不自責?!

女人可以哭叫,他卻不行。

他已經對不起自己的隊長了,他已經無法挽回了。

男人抱着頭,重重嘆息一聲,抱頭蹲在越野車邊,久久的,一動不動。

車裡,金色瞳仁瞪着黑黝黝的車頂,一眨不眨。

此時,無星,無月,亦無夢。

……

“吳所長,辛苦你們了。”

“哪裡哪裡,我們還要多謝袁首長您的幫助,才能掃清這些害羣之馬,還老百姓一個安全祥和的生活環境啊!”

“吳所長,這些人員我就押回局裡立案調查了。”陳易洋仍是保留了部隊時的耿直秉性,不怎麼習慣跟地方上的人打官腔,更喜歡速戰速決,公事公辦。

“好好好,沒問題。到時候陳大隊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我們所一定鼎力相助。您二位慢走,慢走。”

陳易洋回頭又向袁飛虎行了個軍禮,目光中有難言的不捨。

這種不捨,不僅是對這位在他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記的老首長,教導員,大隊長的濡慕之情,更是對他曾經用最燦爛的青春和熱血澆鑄的一段難忘的軍旅生涯,深深的緬懷。

“大王,代我向東子問好,希望下次他回蓉城,能一起喝酒。”

“好,我一定代你轉告。”

“再見!”

“再見!”

陳易洋走到車邊,回頭看到老首長還朝他揮手,他拼起五指在額前一劃,立即上了車,關上車門,讓司機儘快回市區。

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

以無極大隊執行的那些任務,能不能再次見面,真的是說不清,難以確定的事實。

他深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頭那些再次翻涌的情緒,翻開了吳所長交接的案件資料,近二十多個涉案流氓混混的口供。

看完全部,無非是那個光頭大哥帶了一批人來小鎮渡假,他們向來都要包些小姐一起玩耍,這次當然也不例外。而且,混混們都說大哥喜歡玩角色扮演遊戲,諸如強X,輪X,或者制服誘惑,甚至還讓小姐穿着警服,被他們褻玩的都有過。

所以,這次碰到語環和雷小古的時候,也都沒奇怪,跟着大哥一起玩鬧,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事兒。直到被抓了,才知道人家兩姑娘都是迷了山路的良家婦女。

小混混們的口供,大同小異,尋不出什麼異處。

“怎麼少了兩份?不是說有二十三個人。”

“陳隊,那個光頭老大和他最得力的助手爆牙男,因爲抓到時傷勢過重,送醫院搶救去了。剛纔我打過醫院電話,說還在搶救中,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司機兼助理探員的小李答了話。

“不用了。”這邊有吳所長看着,他也不用擔心出什麼事。

翻到了雷小古和語環的口供時,陳易洋說,“她們兩要到別墅區的一個項目堪察,做裝修設計。那幢待裝修的別墅,也的確正好在她們遇難的另一條路上。這個別墅區屬於高級住宅區,平日進出都有私家車,出租車去的不多,但也不可能那麼馬虎的就把兩條完全不同的路給開錯。”

就算那幢“鬼屋”要重新裝修,但是去別墅的路肯定是完完好好的大馬路。

小李說,“陳隊,那咱們現在要不就去當地的出租車行,查查?”

多虧語環多年養成的習慣,記下了出租車前座標牌上的駕駛員姓名。

陳易洋想了想,點頭,“去看看。”

小李立即調轉了車頭。

當他們根據出租車行提供的資料,找到那個司機時,也有些訝異。

沒想到,推開那司機家窗戶時,正瞧見司機爬桌上K毒。

這一幕,讓陳易洋也肯定了語環當時的描述,說那個司機好像感冒了似的,總是一直吸鼻子,還打噴嚏。

當然,這肯定不是感冒,而是犯起了毒癮。

所以纔會神智不清的,把兩個女孩拉進了一個可怕的毒穴?

……

另一方,袁飛虎做完了吳所長的工作後,就要送語環和雷小古回市區。

雷小古堅決不跟郎帥坐一處,惹得衆人哭笑不得,本着爲人民服務的解放軍宗旨,把兩人分別安在了不同的車上。

郎帥坐上了那輛車窗全黑,還帶隔離的越野車。

雷小古恨恨地瞪了那方一眼,甩門和語環上了袁飛虎的車。

然而,這車子剛發動,就又有一輛豪華轎車駛到派出所門口,擋住了軍車們的去路。

那車門一開,下來的人嚷嚷着喚着“語環”的名字,車燈一打吧,來人身上穿的那清新小碎花連體褲裝,讓所有人都覺得眼熟得直抽。

“冬奶奶……”

語環立即下了車。

衛太后跑上前,拉着語環的手,前前後後打量,問東問西,言語之間都是心疼擔憂,讓語環意外之下,都是說不出口的感動。

“環環,可嚇死奶奶了,本來還以爲冬……咳,只是這邊郊線通訊信號不好,臨時打不通。沒想到……環環不怕了哦,有奶奶和你爺爺在這兒,回頭咱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把那些可惡的罪犯,繩之以法,通通送進大牢勞改十年。”

“奶奶,謝謝你們,我,我已經沒事兒了。”

語環怎麼也想不到,當初只是一時貪戀親近的老人,竟然真把自己當親人一般,連夜趕到了小鎮看她,安慰她,還要親自接她回家住,幫她壓驚。

“還說沒事,瞧瞧你這小手上,喲,手臂上也有這麼多傷,呀!這些殺千刀的混蛋,竟敢這麼欺負我們家環環,老伴兒,關十年太少了,他們這些人就該判個無期啊!”

衛老太爺正跟袁飛虎瞭解實際情況,聽老太婆那一吼,只得咳嗽一聲,收了話頭子,回頭安撫,趕緊走人,以免丟人。

於是,雷小古又跟着語環一起上了衛家的豪華轎車,車上,衛太后還拿出特意叫大廚給熬的壓驚湯給兩姑娘。

雷小古的性子似衛太后,這一老一少很快就一拍即合,對流氓們發起了激烈的聲討,甚至還上升到了兩會上要提出一個新的保護單身女青年的法案。

衛老爺子咳了數聲,阻止不了老伴的異想天開,最後藉口孩子們已經摺騰了一天,需要休息靜養爲由,關掉了老伴的機關槍。

這晚,衛太后想將女孩們接回家休息,但在語環和雷小古的說服下,兩相折衷,住進了衛家旗下的大酒店。悉心安排了一番,老兩口才放心離開。

雷小古羨慕地說,“環環,好人有好福呢!你瞧,雖然衛東侯那廝不是個東西,可是他的爺爺奶奶,對你真的很好。”

語環看着離去的汽車,和好友會心一笑,心底的後怕似乎又去了不少。

兩人相攜走進大酒店,身影很快消失在光亮明淨的大廳中。

酒店對面,那輛全黑的越野車方緩緩啓動,駛離。

待到雷小古洗完澡,擦着頭髮出來,一邊讚歎着豪華套房的多功能按摩浴缸,看到語環還坐在落地窗邊,問,“環環,你怎麼還不睡?”

語環回頭,“哦,難得能住這麼好的觀景酒店,看看夜景。”

她慢慢將捏着子彈項鍊的手,放了下來。

雷小古目光閃了閃了,走到窗前嘆息,“是啊,好美!”

兩人都沉默下來。

心思各異,一夜難眠。

……

那時,市立醫院,疾病防控中心,還是那間急救室。

這一次,整個走廊顯得格外安靜,每個人的臉色都格外凝重,更甚之前。

急救室門開時,謝長河走出來,摘下了口罩。

一直等在門外的郎帥立即蹦了起來,上前詢問情況。

恰時,一扇房門打開,袁飛虎和一名高級軍官一起走了出來。

謝長河壓下了郎帥的話,迎向袁飛虎等人,一行人就進了封閉的會議室。

郎帥在外面急得直抓腦袋,直到樑安宸從急救室裡出來,帶着他進了會議室隔壁的房間,利用眼鏡和蘋果的竊聽器,聽到了上級交談的內情。

謝長河說,“這一次東子的過激行動,使他的身體進一步跟病毒結合變異,我們之前使用的抑制劑,已經對他沒有多大作用了……這一次變身的時間,特別長,且恢復成人型也很緩慢,要是再這樣下去,他下一次變身後,可能再也無法恢復……”

袁飛虎說,“這邊的情況,我已經向上面彙報了。上面認爲,東子已經不可能恢復原態,必須進行隔離。待會我就帶他離開,將危險降低到……”

這聽到一小半,郎帥就再按捺不住了。

聽到袁飛虎說要“隔離”,瞬間紅了眼,就衝進了會議室。

衝着一干將軍首長們痛聲怒喝,“我堅決不同意。我們大隊長爲隊上立了多少功,帶了多少兄弟,救了多少人的命,成功執行了多少次任務。你們怎麼能說隔離就隔離!

大隊長他只是因爲自己心愛的姑娘遭遇危機,纔會那麼衝動,他並沒對誰造成傷害,也沒有危害社會的安定和老百姓的安全。

你們怎麼能這麼武斷,就判定他的生死。大隊長之前已經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變異了,爲什麼就不能再試試,也許這一次,就成功了啊!”

袁飛虎一喝,“郎帥,誰準你撞進來的。簡直無組織無紀錄,出去!”

郎帥不甘,衝到謝長河面前要求,謝長河嘆息相勸,郎帥抓着人就要回急救室。

袁飛虎屢次喝止不得,不得不親自出去手,將郎帥扭回,扔給了自己的勤務兵,並下令以違反軍紀、擾亂治安的名義,要將人送回大隊關禁閉。

樑安宸見狀,急忙上前安撫郎帥,趁機將人給解了出來。

說,“謝老師,東子這裡有幾個數據,我想請您看看,可能有些新情況。”

謝長河一聽,立即跟着助理醫師就出去了。

樑安宸又給郎帥打眼色,讓他再好好跟袁飛虎打探情況。

袁飛虎瞥了眼樑安宸,突然擡手狠戳了郎帥一記腦門兒,郎帥疼得嗷地大叫一聲,本來要後蹦的身子,卻在看到總隊的臉色後,又硬生生地給折了回來。

“總隊,你不是真那麼狠心,要把咱隊長關禁閉,當小白鼠一樣研究吧?”

袁飛虎不答反訓,“就你這個衝動的性子,我怎麼敢把東子交給你。你瞧瞧,我讓你看的人,你哪次給我看好了,這回還跑到市鎮上去,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壓下這起‘妖怪’傷人事件嗎?”

郎帥先是一愣,隨即在袁飛虎的勤務兵的解釋下,方纔大透大悟。

原來,在十泉鎮上,他們本來抓着流氓送交當地警察系統,就沒他們的事兒了。就算他們特種大隊不出馬,有衛老爺子在,語環和雷小古也不用擔心會被委屈了。

不過,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卻是衛東侯在他們到達現場前,憤怒報復那些流氓,已經露了行跡。雖然衛東侯自己說,行動時戴了頭套,且速度極快,沒人看清他的模樣。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消息一旦走漏,就意謂着更大的潛在危機。

這不僅是對兩個女孩會留下威脅,更可能威及到國家安全。

“更麻煩的是,你們爲報復傷了人。而且,這現在還不知死活,要是真的死了,對外捅不出去那是爲了保護國家培養出來的重要兵源,對內卻是不可能不進行處理的。你懂不懂?”

郎帥默然。

沒錯。那個光頭老大,被衛東侯揍得全身粉碎性骨折,能不能活着看到天亮的太陽,還不知道,而那個爆牙肥男的小弟弟也被踹得不知蹤影,徹底成了太監。

“你跟着東子都執行多少次任務了,還這麼衝動不冷靜。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郎帥一擡頭,直問,“大王,那上面到底要怎麼,怎麼解決隊長的事?”

袁飛虎雙眼一眯,威嚴十足,“這件事,還在研究中。至於你說的那什麼小白鼠,你們是不是歐美大片看太多都被洗腦了,簡直異想天開,不知所謂。東子是我們無極大隊的一等兵王,我們大隊花了多少精力時間培養出來的戰士,哪能那麼輕易就放棄的。”

郎帥雙眼一亮,“可,可剛纔你對謝主任說……”

袁飛虎嘆氣,“笨蛋!我要不拿上面的話來壓一壓,謝主任隸屬軍醫院的政治部,那幫老頑固萬一要對東子傷人的事追究下去,把事情鬧大,我怎麼帶走東子。”

搞了半天,剛纔那話就是爲了混淆視線,速戰速決帶衛東侯回大隊,並非真的弄到京都軍區總院去當小白鼠。

郎帥眼下算是明白上級首長們玩的貓膩了,心裡一個乾瞪眼,立馬行了個莊重的軍禮,“報告總隊長,螳螂知錯,請求總隊寬大處理,讓我和戰狼一起關禁閉。”

袁飛虎又戳了一火,“準了。去把人給我看着,要再看跑了,回頭我他X的就關你個大黑牢。”

郎帥假兮兮地哀叫一聲,竄出了病房。

樑安宸沒有立即離開。

袁飛虎長吁一聲,看過來,揉了揉眉心,才露出幾分師長的擔憂之色,道,“小子,你對我還要使什麼招兒,儘管亮出來吧?”

這小子穿着一身救死救難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黑邊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恍若無害的模樣,其實,卻是個殺人不見血的黑狐狸啊!

這不大會兒,謝長河被支走了,郎帥也安撫下來,最後輪到他了。

“總隊長,瞧您說的。我身爲一名國家醫職人員,無非是想救死扶傷更多的人。何況還是像東子這麼重要的特種兵王……”

樑安宸一邊說着,一邊將一直夾在手臂裡的藍色文件夾遞了出去。

……

環環,嗷嗷——

語環驚得從大牀上坐起,急促地喘息,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她的手下意識地捏着胸口的子彈項鍊,緊緊的。

“環環,你醒了?”

旁邊一臂距離,雷小古也醒了過來。

兩姐妹一對眼兒,看到對方的模樣,都裂開了嘴,眼底都有一絲苦澀。

哪裡睡得着呀!

經歷了那樣一場可怕的災難,眼下又是不太熟悉的環境,設施再好,裝修再豪華,環境再舒服,仍是心有餘悸。

“餓了沒?我做點吃的。”語環說。

“餓了,先吃飽了再跟恐懼做鬥爭吧!”雷小古睜大眼舉手嚷嚷,“環環,這裡還能自己做吃的?”

語環下了牀,“對啊,這不有廚房嗎?我看了一下冰箱,東西很足呢!”

兩人說笑着,開始了豪華套房功能大探險。

時間七點半。

夏季的天空,已經一片大亮,淡橙粉紅的天,白雲鑲着金邊。

語環看着晨曦中,笑着和自己一起吃早點的好友,彼此身上還東一塊傷疤,西一塊OK繃,心口也慢慢舒展。

至少,她還有這麼好的朋友相伴,有什麼好怕的!

恰時,門鈴響了。

兩人對看一眼,立即穿戴好了,一起開了門。

門外的人,仍是衛太衛和衛老爺子。

衛太后看着語環,有些欲言又止。

語環不好意思讓兩佬操心,邀兩人進房間。

衛老爺子這方開口,直接說道,“語環,東子要走了,你,願不願意見他一面,送送他?”

原來如此。

老太太的模樣,大概也是不忍心再來打擾,可到底是心疼孫兒,捨不得。

看着兩雙殷切的目光,語環輕輕勾起脣角,點了點頭。

說,“嗯,我跟你們去送送他。”

衛太后立即感激地抓着語環的手,直說謝謝。

對於如此真摯的情感,她怎麼能拒絕。

……

蓉城郊區的軍事管制區,機場。

遠遠的,語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身着橄欖綠背心,露出健壯有型的臂膀,和厚厚的胸膛,修韌緊窄的腰身下是一條寬鬆的迷彩褲,蹬着一雙鋥亮的黑色軍靴。

行止間,那股子渾然天成的軍人自信和幾分出身名門的貴公子氣質,展露無遺。

他高大的身形站在一羣同樣健美的軍人裡,依然是最鶴立雞羣、惹人注目的那一個,她一眼就能看到,幾乎從不需要刻意去尋找。

彷彿是冥冥之中,真有一種感應。

正跟着袁飛虎和戰友們往軍用直升機走的男人,突然頓下了腳步。

“東子?”

衛東侯微微一轉頭,在聽到衛太后叫喚時,一眼就盯住了在兩佬身側的女子。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絲質及踝長裙,長裙上的水墨丹青繪着綠荷紅蓮,機場上的風很大,輕輕一揚,裙花如浪翻涌,溫柔地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兒。及肩的長髮在陽光下盈盈發亮,撫過那張雪盤兒似的漂亮臉蛋兒。

他立即轉回了頭。

卻抹不去,這一眼裡,深深印在腦海裡的倩影。

五指一下握進拳裡,血管裡的液體又開始灼熱滾燙。

“東子!”

袁飛虎見狀,一把扣在衛東侯肩頭,目光深凝,低聲道,“這都是他們心疼你,才帶她來的。你要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以後還怎麼回大隊?”

衛東侯目光一顫一凝,咬牙垂下了頭,粉紅的薄脣露出一抹白色尖齒。

這時候,語環在衛家兩佬和雷小古的推攘下,走到了衛東侯身後兩步距離。

可是衛東侯沒有轉過身來。

語環看着那略顯僵硬的背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現在

找到他了

你要怎麼辦?

這方,郎帥瞧着自家隊長竟然一動不動,急得抓耳搔腮,直叫,“隊長,轉過去啊!嫂子都來了,你還愣着幹嘛!快上啊!來個法式深吻……哎!”

一塊東西砸頭上,郎帥立馬轉向攻擊點,不想一堆東西兜頭砸了過來。

“什麼玩藝兒?”

他一揮一抓,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條閃藍閃綠的男式平腳大褲衩兒。

有點兒眼熟!

女人的叫罵聲響起,“郎帥,把你的爛東西通通拿回去,老孃我不稀罕你的破玩藝兒。以後咱倆橋歸橋,路歸路。你坐你的直升飛機,最好開到百慕大徹底消失,我走我的大馬路,碰上好男人我立馬就嫁掉。”

郎帥站在一堆男式內衣褲,和毛絨小玩具中,傻了眼兒。

四周一片轟笑聲。

雷小古繼續發佈女子宣言,“郎小帥,我告訴你,姐不要你了,姐現在甩了你,姐要跟你分、手!你去吃屎吧!”

一坨毛絨絨的棕色“大便”砸到郎帥的腦袋上。

他伸手一接,抱住了“微笑的大便”娃娃,這東西是某日兩人“姦情”完畢後,在小區樓下的“哎呀呀”小飾品店裡撞見,女人死拉活扯地非要他買給她,說這“微笑的大便”就像他一樣可愛。

當時,就這個“大便”可愛,還是人民解放軍更可愛的問題,兩人進行了一場又一場的牀上牀下“對話”和“討論”。

記憶深刻!

“分手分手分手分手,拉豁洗白老死不相往來,我要分手——”

雷小古看着發愣的男人,心裡叫一個不甘心哪,氣得衝上前對着男人懷裡的大便娃娃就是一陣猛攻,打着男人“節節敗退”,任她怎麼撒潑,也不聲不響,再不像以前那樣,會狗腿兮兮點頭哈腰地來哄她了。

“小古,我們的確不合適,對不起。”

最後,郎帥抱着“微笑的大便”,向雷小古行了一個莊重而嚴肅的軍禮,然後彎身拾起地上的東西,抱着登上了直升機。

頭也不回!

哇啦一聲,小女人蹲地抱頭大哭,長江黃河再次決堤。

衆人紛紛掩面嘆息,退出戰場。

“衛東侯!”

語環見男人一直不動,不得不繞到了男人面前。

哪知,男人身子一側,又背轉過身。

“衛東侯!”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這說的什麼話啊!

語環拳頭一握,就想發作。可立即發現,這樣的“發作”已經不適合他和她了。

剪不斷,理還亂。

“衛東侯,我覺得我並不適合做這條項鍊的主人,還是由你親自戴着,更好。”

她把項鍊取了下來。

他仍是不回頭。

她上前,抿了抿脣,俯身去抓他垂在身側的大手,當觸到上面細細的一層小金毛時,心口莫名的一軟,泛酸。

他卻因爲那些話,金瞳爍閃,渾身肌肉緊繃,大手上的金毛開始生長,指頭的長甲更加尖利,心底壓抑的情緒讓他的呼吸變得更沉更重,胸口劇烈起伏,臉頰上也開始生出毛髮。

周人緊張得要衝上前。

機場上的風似乎突然停止了。

“衛東侯,我……”

男人突然揚臂朝後狠狠一揮,五指尖尖,銳光赫人。

嚇得周人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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