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輕嘆一口氣,鬆開那人的衣角。誰知道,他依舊沒有理會我,而是徑直走進了機艙內。
而這個人,顯而易見的,就是薄礪辰。就在他剛剛面朝我們走來的時候,我見他的白色的襯衫上,有一抹烏黑,似乎是沾上了什麼髒東西抹不掉。
他剛剛,是摔倒了?爲什麼身上會有污泥?我心想,像薄礪辰那樣有潔癖的怪物,顯然是不可能穿件髒衣服出門的。只能說,他是因爲衣服放在行李箱託運了,所以換不了乾淨的衣裳。
許婷婷無奈的扶了扶額,也跟着長嘆一口氣:“唉,他還是這個樣子,遇人愛理不理。”
說完,她便朝我笑了笑。我知道,就在剛剛那一刻,她也想叫住他,卻因爲我被忽視而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其實,許婷婷也很喜歡玻璃辰的吧,這個像玻璃一樣冷冰冰的傢伙。不對,爲什麼我要用“也”,真是奇了怪了。
我與劉法醫對視一眼,他瞅了瞅我,似乎是讀懂了我眼睛裡的神色。“你是不是還活在夢裡?”
他說完這句話,便也跟着二人走進了機艙,只剩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門口,默不作聲。
“這位乘客,我們的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哦。”這時,機艙門內的漂亮空姐朝我甜甜一笑。見她臉上畫着淡淡的妝,身材窈窕,膚白貌美,我不禁感慨,一直站着的人,的確是比一直趴着的人要優秀。
而我,也許就一直趴在夢裡吧。
剛走進機艙,路過頭等艙的時候,我就瞧見齊恩徳朝我招了招手。我有些訝異地走過去,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那個空位,示意我落座。
我望左邊看過去,這才發現薄礪辰竟然和劉法醫坐在一起,他們也都是坐在頭等艙。至於坐在我隔壁的,則是齊恩德。
我瞧着這架勢,感情他們是把頭等艙包下來了?等我往後一看,這才發現後面一排坐着的四個人,我也都認識。
從左往右,依次是洛菲、蔡浩、蔡鈞和莫致朗。我沒有看到許婷婷,也許是因爲她原本的旅行社定的位置不是頭等艙,再加上頭等艙又被這幾個人佔滿了,所以她纔沒有來這裡。
蔡鈞大佬過來我還能理解,只是,洛菲和蔡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就在我歪着腦袋看他倆之時,洛菲也朝我招了招手。見到我的同時,蔡浩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笑,眼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
“意外吧,我和浩浩正好要去日苯拍戲,所以就搭上這趟順豐機。反正,錢都是恩徳哥哥出的!”
洛菲朝我笑了笑,還拼命地朝我擠眼睛。我瞬間明白她的意思,忽然尷尬地笑了笑,走上前去拍了拍蔡浩的肩膀。
“哎呀,請問您是蔡浩嗎,我是您的粉絲!洛菲,我可不可以和你換個位置?”我故意裝作很激動的樣子,其實只是想成全洛菲和齊恩徳坐在一起。
我知道,她喜歡齊恩德,而且喜歡的不得了。這種讓他們二人坐在一起獨處的機會,我怎會不給他們創造呢?只是,既然是演戲就要演的像樣點,該浮誇的時候,就不能平淡無奇。
果然,洛菲笑的合不攏嘴:“咳咳,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爲其難地和你換個位置吧!”
我倆一唱一和的,吸引了整個頭等艙的注意。聞聲,劉法醫和齊恩德都轉過頭來看了看,就連坐在一旁的莫致朗也忍不住偏過頭來看看這邊的情況。
果然是,一到了有八卦的地方,人人都是藏不住那顆八卦之心。語畢,趁着飛機起飛之前,我和洛菲迅速換了位置。見她一臉得意洋洋的模樣,我小小的內心也就得到了片刻的滿足。
誰知道此時,蔡浩朝我翻了個白眼,似乎是對我剛剛說的話感到無語。就在我剛坐在他身邊的同時,他立馬起身,朝一旁的蔡鈞說道:“哥,要不我倆換個位置吧,我想清靜清靜。”
這人!簡直就是故意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故意嫌棄我,簡直就是罪不可赦!我氣的錘了一下椅子,卻還是拿他無可奈何。可惡,他就是想故意讓我難堪,幼稚!
“好。”蔡鈞朝他笑了笑,我愣了愣,他們果然是兄弟。只是看蔡鈞大佬以前的表述,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只能說蔡浩應該是他的表兄弟。
爲什麼這麼說?蔡鈞大佬成熟穩重,蔡浩卻油裡油氣的,要是他們是親兄弟,我就把這架飛機給吃了!
於是乎,我身邊又換成了蔡鈞大佬。他一坐在我旁邊,我就感到有一股撲面而來的壓力。作爲一個喜歡看懸疑小說的小渣渣,遇到大神的那種感覺就是,無論我想問些什麼,都是在班門弄斧而已。
就在這時,蔡鈞忽然張了張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說道:“小蟲,不好意思,我找劉法醫正好要談點事情。”
“我......”
就在我一臉納悶的同時,劉法醫就來到我的面前,面露愁容之色:“是啊,此次日苯之行,我和鈞正好有些事情打算提前要商討一下,所以......”
說完,劉法醫無奈地摸了摸腦袋。幾乎是下意識地,我便解開了安全帶,筆直的站起身,深呼一口氣。不用說了,我換位置,不就是,坐去薄礪辰那裡......
這簡直就是絕了!也不知道蔡浩是發什麼神經,本來我和洛菲換了個位置,他又要和蔡鈞換,結果劉法醫又和我換。一來二去,本來是劉法醫和薄礪辰坐在一起的,現在卻成了我和他並排坐着。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想起那天我和他表白的事情,我就感到臉頰有些微微發燙。都說了那樣的話,以後還怎麼面對他。
而且,剛剛在機艙外面,他似乎也是不想理我的樣子。我這樣忽然坐在他旁邊,會不會讓他誤以爲我是故意的?
就在我站在過道那裡,望着薄礪辰的後腦勺之時,頭等艙前面的空姐忽然朝我笑了笑,好心提醒道:“小姐你好,我們的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儘快落座,繫好安全帶呢。”
“好。”縱然千般無可奈何,我還是隻得硬着頭皮,輕輕戳了戳薄礪辰的肩膀。此時此刻,他正閉着眼睛,戴着耳機聽歌,那副安靜的模樣,簡直就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他望了望我,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我低着頭尷尬地說了聲:“我......我可以進去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望着我的雙眸,約莫過了半分鐘,才從嘴裡吐出一個字:“嗯。”
呼!我心裡長舒一口氣,躡手躡腳地從他身邊經過,小心翼翼地坐在靠窗的內側,還偷偷瞄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剛和我說完話,又立馬閉上眼睛聽歌去了。
其實我想問,爲什麼我會在這裡,爲什麼薛亮沒和大家一起來,爲什麼大家的神色都有些怪怪的,還有,他的衣服爲什麼會忽然弄髒。
只是最後,這些話都憋在了心裡。就在飛機緩緩向前衝的同時,我感覺到飛機的滑輪和地面巨大的摩擦力,與此同時,擁有足夠動力的飛機騰空而起,就這樣漸漸離開了地面。
往窗外望去,只見馬路上的車輛慢慢變得越來越小,直到只剩甲殼蟲般的模糊模樣。房屋和草地連成一片,大片大片的山川,讓人眼裡鋪滿的盡是翠綠和生機。直到這一切的景象變得越來越模糊,飛機穿過雲層,眼前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原來,坐飛機是這樣的感覺。飛機剛離地的那一瞬間,巨大的離心力讓我死死地抓住座椅兩側,我就差沒驚呼出聲。見薄礪辰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心裡居然還得到了些片刻的安全感。
也許,就在你很害怕的時候,你身邊的人一臉淡薄,反而能讓你也受其影響,不那麼在意周圍的環境變化。薄礪辰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對許多事情都滿不在乎,沒人知道他究竟想要什麼。
這種騰雲駕霧的感覺可真好,現在,我能“飛”了,我也來到雲層之上了,只是我不能像孫悟空那樣七十二變。如果我能七十二變,我一定要變成一棵大樹,靜靜佇立在車站旁,每天看着人來人往,就很好。
“礪辰?”就在我覺得無聊至極的時候,實在是忍不住,我便輕輕喚了他一聲。側過臉去,只見洛菲一直在朝齊恩徳傻笑,我忽然有些莫名的羨慕。
薄礪辰摘掉了左耳的耳機,側過臉看了看我,語氣淡淡的:“什麼事?”
“哦哦,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之前的案子,我沒有一件是推理對的。忽然發現,我原來一直在跌到,沒有一次是站得穩腳跟的。”
說完這句話,我又望窗外看了看。就在那一瞬間,我對上了機窗外的那輪太陽,陽光亮的刺眼,一眨眼,我眼裡就涌上一抹眼淚。
薄礪辰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抽出一張紙,遞到我面前,沒有看着我,而是靜靜望着前方,就這麼依舊語氣淡薄地說了一句。
“只有一直爬起來的人,纔有跌到的機會。一直趴着的人,連倒下的可能都沒有。”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湊到我面前,離我極近。我深呼一口氣,就這樣看着他離我越來越近,直到只剩呼吸可聞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