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審訊室內。
陳臨江神色嚴肅地坐在椅子上,和身旁的高辰木交換了個眼神,隨即便望着眼前的人。
坐在他們對面,雙手被拷住的,正是失蹤了整整六天的溫華。
他染着一頭金燦燦的捲毛頭,耳朵上戴着一枚黑色的耳釘,整個人看起來放蕩不羈。
陳隊開口問道:“姓名。”
“溫華。”
“年齡。”
“十八,不過警察叔叔,我還沒滿十八歲哦。”
陳臨江瞥了他一眼,壓抑住心中的怒氣。
“家住哪兒?”
“富華小區第八單元二棟603。”
“家裡幾口人?”
“警官,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我......”
“我問你家裡幾口人!”
見他開始油嘴滑舌,陳臨江一把把手上的檔案拍在桌子上,把溫華給嚇了一跳,差點從凳子上彈起來。
高辰木早已習以爲常,淡淡坐在一旁做着筆錄。
“三、三口人,我爸我媽,還有我。”
溫華顫巍巍說完,還瞄了一眼陳臨江,大概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兇。
“你十號離開家,是去做什麼?”
“我就是去網吧,打lol,打了好幾個通宵。警官大人,打遊戲不犯法吧?”
“少給我廢話,你父母十二號來報的案,我們去找過你,附近的網吧都搜過了,沒有看到你。”
陳臨江脾氣不太好,見他打馬虎眼,一句粗口差點從嘴裡爆出來。
“這個我不能說,反正人是我殺的,我來自首了,你們可要從輕處罰。”
隨即,溫華又恢復那平日裡痞痞的樣子。
陳臨江猛地站起身,指着坐在凳子上玩着手銬的溫華,剛想衝過去,高辰木立馬站起來一把他拉住。
誰知陳隊還沒對他做什麼,溫華就往後傾着身子,忽地提高了嗓音。
“救命啊,警察打人啦!”
外面的楊威見頭兒的暴脾氣又上來了,立馬衝進來,給高辰木使了個眼神。
“頭兒,消消氣,咱不跟小屁孩置氣。”
楊威一邊把陳隊往外拉,高辰木也跟着把陳隊慢慢推出去。
“頭兒,溫華交給我來審吧。您先出去休息休息,這事包在我身上。”
楊威拍了拍胸脯,剛把陳隊拉出來,誰知忽然迎面走來一個人,他瞬間站不住了。
來人正是沙林警官學院當年的警花,也就是現在沙林市公安局的信息採集員,蔣冰。
蔣冰大美女,不知道是局裡多少人傾慕的對象,不過他們倒是不知道她爲什麼會來這裡。
陳臨江鬆開拉着自己的楊威,見蔣冰朝自己走過來,原本滿臉怒意,臉上瞬間浮現一片潮紅。
倒不是他們沒見過美女,只是這蔣冰實在是長得極爲漂亮,身材凹凸有致,臉蛋白嫩精巧。
款款走來的樣子,簡直和T臺上走秀的那些女明星們沒什麼差別!
“你過來做什麼?”
雖然眼前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但是陳臨江現在腦子裡還都是案子的事情。
蔣冰甜甜一笑,隨即又撅起嘴巴。“審訊室我就來不得了嗎?”
見蔣冰有些不開心,高木立馬道:“不是不是,大美女來了,我們自然歡迎。”
高木這麼說,蔣冰聽了顯然很高興。
她瞅了一眼審訊室,只見楊威坐在溫華對面,溫華什麼都不肯說,楊威只得一臉無奈。
“讓我來。”蔣冰朝着陳臨江說道。
陳臨江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讓你來?怎麼,你對這件案子很感興趣嗎?”
蔣冰顯然是沒想到陳臨江對自己這麼冷漠,剛想說是劉法醫讓自己來的,誰知就被審訊室裡傳出來的聲音打斷。
那聲音要多欠有多欠,說話的人正是溫華。
“警察叔叔,要我說,你也不用再問我什麼了。我知道,自首是可以從輕處理的。我現在還沒十八歲,你也不用在這裡威脅我,我頂多被判個三年到十年的有期徒刑。”
楊威怒喝道:“如果你不配合,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溫華舉了舉帶着手銬的手,冷笑兩聲,還朝窗外的陳隊瞅了一眼。
他對着楊威道:“來啊,攝像頭正拍着呢,你還敢打我不成?”
見一個大男人拿這個小屁孩沒辦法,蔣冰姣好的容顏上露出一絲怒意。
她剛想向前,誰知卻被人一把拉住。
她轉過身,這才發現拉着自己的竟然是劉法醫。
“老劉,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你讓我來的嗎?”蔣冰嗔怒地望着他。
陳隊和高辰木就站在一旁。
高木“嘖嘖”兩聲,道:“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劉啓華皺緊眉頭,鬆開蔣冰的手,輕聲道:“現在你們就算問他,他也不會說什麼,先找證據,否則他是不會承認的。”
“那你叫我過來幹嘛?”蔣冰翻了個白眼。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難對付。”劉啓華只得嘆口氣。
本來劉啓華不怎麼想看溫華,結果溫華透過玻璃,看到了他,忽然大笑兩聲。
“喲。”
隔着玻璃窗,審訊室裡的溫華忽然朝外面吼了一聲。
“你幹什麼?”坐在裡面的楊威盯着他。
劉啓華被他的聲音吸引過去,正好對上的溫華的視線。
忽地,溫華的一句話,讓他忽地似跌入無邊的冰窖,頃刻間只覺得冰冷無比。
“這不是我們沙林市鼎鼎大名的劉法醫嘛,聽說你破解了許多案子,卻連殺死自己徒弟的兇手都抓不着!哈哈哈!”
劉啓華原本打算走,這下卻是站不住了,還沒等陳隊反應,他就衝進了審訊室。
陳臨江和高辰木立馬跟上他,蔣冰也懂他們的意思,立馬跟他們走進審訊室。
劉法醫的徒弟,這麼多年了,都沒人敢和他提,因爲這是他多年以來的痛。
沒想到溫華這個時候提起,真是不識好歹。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劉啓華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視着溫華,像老鷹盯着獵物一樣,眼神變得凌厲無比。
“我?”
溫華笑了笑,“到現在,你連你徒弟的頭都沒找到,反倒跑過來問我知道什麼?”
劉啓華握緊雙拳,眼眶忽然變得通紅無比,狠狠盯了溫華一眼,轉身便走出了審訊室。
陳隊指了指嬉皮笑臉的溫華,“臭小子,你給我等着。”
溫華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蔣冰和陳隊一起走出審訊室的時候,只見陳隊越走越快,蔣冰快要跟不上他,只得細細喘着氣。
“陳、陳隊,我在警校的時候就聽說了劉法醫徒弟的這件事,到現在這件案子還沒結,是真的嗎?”
要不是溫華今日提起這件事,蔣冰也斷然不敢問起。
她來公安局才兩年,自然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件案子,何況這還是件懸案。
“你想知道,就去問老劉。”
陳臨江轉過身瞥了她一眼,又道:“還有,別跟着我。”
這些大多都是劉法醫和蔣冰後來和我說的。
我和劉法醫約在“獸形”咖啡店,時間比上次稍晚,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們討論案子。
劉法醫看起來很鬱悶,他說溫華什麼都不肯透露,只是承認自己殺死了曹小樂。
“指紋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劉法醫用手撐着腦袋,歪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瞅了他一眼,朝遠處的人招了招手,那人帶着笑朝我走來。
“這位是‘獸形’的老闆,叫他瘦獸就好。”我朝着劉法醫,向他介紹店主。
“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劉法醫。”我又朝瘦獸道。
劉法醫似乎是心情好了些,望向瘦獸。
“獸形?一家咖啡店,很有趣的名字。”
瘦獸站在我們一旁,滿臉堆着笑。
“不才不才,只是出自泰戈爾飛鳥集裡的一句話。”
“哦?”
“人爲獸形,作惡甚於獸。”
劉法醫又定定瞧了瞧瘦獸,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他倆的表情,都給我一種捉摸不出的神色。
說完,瘦獸立馬朝着不遠處喊了聲。
不一會兒,就有個模樣俊俏的小哥走過來,手裡還提着一個透明袋。
我往裡面瞧了兩眼,只見袋裡裝滿了還沒有洗過的陶瓷咖啡杯,正是我今日趕到店裡拜託店主做的。
“瘦獸,這件事記得幫我保密。”我心裡滿是負罪感,只得一臉委屈看了看他。
“沒事沒事,只不過希望劉法醫用完後,將杯子還回來。”
瘦獸撓了撓頭,和善地笑道。
他走後,我望着桌子上的那些陶瓷杯,心裡很不是滋味。
“劉法醫,真的要這麼做嗎?”
他要提取這杯子上的指紋,可我真不覺得,我身邊的這幾個人會和嫌疑犯扯上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