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萬物,唯“情”一字,最難得。
我醒過來之後,竟然發現自己是在那個我最熟悉的地方,我在沙林的家。剛從牀上爬起,就有人敲響我的房門。我定眼一看,進來的人是我媽。
“媽。”我朝她輕輕喚了一句,語氣單薄無力。我記得剛剛我是在公安局來着,怎麼着會我會在我自己家裡?
我媽一看到我,就是滿臉關切。她有些焦急地走到我面前,點了點頭,隨即嘆息了一口氣,坐在了我一旁的牀邊,滿臉都是愁容之色。
她看起來臉色也不太好,許是我這些日子在平丘村那邊,一直沒回沙林,讓她擔心了。我也真是的,我媽就我這麼一個女兒,我要是出什麼事了,他們怎麼辦?
“你在公安局暈倒了,是莫致朗揹你回來的。你腿上的傷還沒好,下午我開車送你去沙林最好的醫院休養。”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又長吐一口氣,似是想要責怪我,卻還是沒有說出口。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忽然覺得我很自私,我總是想着去做什麼大英雄,卻從來沒考慮過他們的感受。
我真是個混蛋!
想到這裡,我忽然揚起了嘴角,朝我媽笑了笑:“媽,其實我沒事的,你不用這麼擔心我。”
歲月真是一把無情刀,也許在這個時候,我才忽然注意到,我媽的頭上不知不覺已經長了好幾根白髮。
以往容顏俏麗的她,現在臉上卻爬上了些許皺紋。她年輕地時候,也是個千金大小姐,活的無憂無慮的。可是嫁給了我爸之後,每天的日子過得提心吊膽的。我爸忙,也許她的那些憂心事,只能和薄礪辰的媽媽說了吧。
見她望着我的雙眸,又是關切,又是心疼,我內心的歉意更深。在這個時候,我真想什麼都不去想,我好想陪着她一起慢慢變老。
我媽搖了搖頭:“你簡直就和你爸一個性子,愛鑽牛角尖,愛逞強,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我淺淺地笑了笑,深呼一口氣說道:“我真的沒事的。”我只是到現在連兇手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我只是覺得自己辜負了所有人對我的期望,我只是喜歡一個人很久,念念不忘,也得不到迴響。
“你是我生的,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我媽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原本一副擔憂的臉,現在又變得有些無奈。
“你是不是,很喜歡薄礪辰?”我媽忽然問了我這麼一句,弄得我猝不及防。
我該怎麼回答她?我是該說實話,還是撒謊?我撇過頭去,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怕我一個眼神就會被她看穿我的心思。小時候的那些玩笑話,都只是開玩笑而已,現在我們都這麼大了,感情什麼的,自己心裡難道還不知道嗎?
就在我百般無奈的時候,我媽忽然說了一句讓我萬萬沒想到的話:“如果你還喜歡他,那你還是別喜歡他了吧。”
“爲什麼?”我幾乎是在她說完的一瞬間,心那裡忽然就漏跳了一拍。我媽爲什麼會這麼說,她不是最想要我和薄礪辰在一起了嗎,爲什麼她會說這樣的話?
我媽朝我再次搖了搖頭,以極其平淡的語氣說道:“爲什麼?你覺得人家薄礪辰喜歡你嗎?做我的女兒一定要有骨氣,不要恬不知恥地去巴結別人,人家壓根就沒把你放在眼裡。”
“爲什麼?”我再次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裡已經泛起了微微的淚光。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需要勇氣的啊,現在連喜歡的權利也要剝奪了嗎?
我媽冷哼一聲,笑了笑道:“你回來後,我本來給你們兩個安排在同一家醫院,誰知道他竟然叫她媽給他換醫院,這不明擺着不想看到你嗎?他媽沒辦法,只能先順着他的意思,我們兩個因爲你們的事,還吵了一架。”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媽還不忘再添上一句話:“人家根本不喜歡你。”
夢中,我痛哭流涕,沒想到夢醒,我依然心如刀割。我閉了閉眼,想要將那串淚水隱下去,誰知道眼淚還是忍不住流了出來。
一股癢癢的液體劃過我的臉頰,我吸了吸鼻子,滿眼通紅地望着我媽,終於是忍不住嗚咽起來。
我靠在她的肩膀上,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裡盡是自責:“以前是媽媽不好,總是想撮合你們兩個。現在你們都大了,感情的事情,你們應該自己做主。”
我搖了搖頭,其實我想說,媽,我一點都沒有怪你。很多時候,我還要感謝你。因爲有了你和薄礪辰媽媽的鼓勵,我纔有了喜歡的勇氣。
有些時候,我故意和薄礪辰稱兄道弟,其實只是想和他再接近一點點而已。縱然他會偶然地關心我,像個朋友一樣和我說說話,但我知道,我還是從未走進過他的世界。
也許有句話說的對吧,太熟悉的人,不適合做戀人。可能就是因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過去幾乎知根知底,所以才無法像別人那樣。
讓我不喜歡他?我真的能做到嗎?我真的能用看別人一樣的眼光去看他,我真的能在每次他主動給我發消息的時候,心裡都不會泛起任何波瀾嗎?
雖然我在自己問自己,但問題的答案,其實我心裡早已經有了。只是,我不願意去接受罷了。也許這一次,我只能看到一個現實,那就是他的確不想看到我。
“我知道了。”我朝媽媽點了點頭,雖然嘴上應付着,但是心裡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我媽朝我點了點頭:“但願你知道吧。說實話,我覺得莫致朗就挺好的,他是我見過的所有男孩子中,除了薄礪辰外,我最滿意的女婿了。”
我心裡真是呵呵了,我媽雖然表面上叫我忘記薄礪辰,在她心裡,薄礪辰果然還是第一位。我真不知道我媽爲什麼會覺得莫致朗和我合適,畢竟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
然後我媽就給我解決了這個世紀謎題:“我記得,一兩年前,你還在飯桌上說過你喜歡你班上的一個同學,就是莫致朗。那會我和你爸,還有薄礪辰他們一家人可是聽得真真切切的。以前我覺得你是開玩笑,現在看來,你當時喜歡莫致朗也是有道理的。”
我愣了愣,難怪我說我忘了當時撒謊隨便說的名字究竟是誰,沒想到偏偏會是莫致朗,我居然還拿他當過擋箭牌。那個時候,薄礪辰也聽到了嗎?
不管了,至少現在看來,他的想法已經與我無關。也許我真的應該忘記他,雖然這個過程會有些艱辛。但是,時間總會磨平一切的吧。
我媽出去後,我一個人坐在牀上發呆。不知道爲什麼,我明明沒喝酒,頭卻和喝了白酒一樣,感到暈暈乎乎的。劉法醫說金川到現在還沒找到,他一天沒被找到,一天就是個禍害。
我一個翻身從牀上爬下來,洗漱過後,我打算去一趟許婷婷家。也不知道昨天劉法醫和陳隊他們問了許婷婷什麼問題,她現在的心情一定很難受,作爲好朋友,我這個時候應該在她身邊陪着她,哪怕我身上還有傷。
誰知道我剛走出房門,我媽就立馬把我攔到了門口。看樣子,她並不打算放我出去。我有些泄氣,乖乖吃完她擺在飯桌上剛煮好的面,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又忍不住瞧了一眼我還纏着繃帶的腿。
“媽,我要去見個同學,你就讓我出去吧。”我帶着哭腔說道,誰知道我媽依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她輕輕咳了兩聲,隨即說道:“今天下午我要送你去醫院,在此之前,你哪裡也不許去。”
我......我無可奈何地坐在沙發上,隨即撥了通電話給許婷婷,誰知道鈴聲響了半天,那邊還是沒有接,我只得掛斷了電話。看樣子,許婷婷現在根本就不想理任何人,一時半會也不會接我的電話。
思索片刻,我又撥了通電話給劉法醫,誰知道那邊也沒有接我電話。真是奇怪了,難道說許婷婷和劉法醫兩個現在在一起,誰都不接我電話?
無奈之下,我還是打算給齊恩徳打通電話。我媽剛剛和我提起莫致朗的事,我一時半會還有些尷尬,所以並不打算聯繫他。
齊恩德現在應該在處理公司裡恩德事情,這麼貿然給他打電話,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她。但他古靈精怪的,我總覺得他要是過來拯救我,我也許能有機會偷偷溜出去。
我剛把電話給撥過去,誰知道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我媽半信半疑地走過去開門,門一開,我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不是齊恩徳還能是誰?
他手上的手機還放在耳邊,我看了眼手中的電話,他竟然接通了。於是乎,我便拿起手機,就這樣和他面對面的“打電話”。
“想我了嗎?”齊恩德朝我笑了笑,語氣裡盡是輕快和愜意。也是,他和我的那些同學根本不熟,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我朝他搖了搖頭,隨即對着電話說道:“我媽不讓我出去,快想想辦法吧,我想去找許婷婷和劉法醫。”
齊恩徳輕輕“哦”了一聲,隨即說道:“這個好辦,不過,我有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