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法醫走後,又剩我一個人呆在病房裡。聞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和藥水的味道,我覺得頭有些不舒服。剛想躺在牀上,誰知道門又被人敲響。
緊接着,一個身材修長的男生鬼鬼祟祟地推門而入,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他看到我的時候,亮晶晶的眼睛裡滿是笑意。
“齊恩徳!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我一把扯開身上的被子,睡意全無。
誰知他將手指豎在嘴巴,朝我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先別激動,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我晃了晃腦袋,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不去。”
“去吧,你會感興趣的。”他十分之有自信地朝我說着,這讓我愈發好奇起來。
“是麼?看來你很有自信。”
“和餘曉施的事有關。”
他說完後,還用一種很緊張的神色望着我,我心想我有那麼可怕嗎?不過,他一個十五歲的小老弟,怎麼還會認識曉施?
“帶我去。”我毫不猶豫開口說完,只感覺,嗯,真香......
某王姓科學家定律,果然就連真香警告都沒有用。
我倆偷偷摸摸溜出醫院,好在今天護士還沒有來看我。在齊恩徳的掩護下,我們順利地坐上公交車,轉眼就來到了沙林大學。
我們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沒想到這纔沒多久,到了沙林大學,天已經黑了下來。
沙林大學,是我和齊恩徳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不對,據他所說,我還救過他,可是我現在還是沒什麼印象。
又是那條熟悉的湖,見他朝湖邊走去,我淡定從容地緩緩踏着步子,靜悄悄跟了上去。誰知剛走到湖邊,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誰知道他好像是被我嚇到了,一個沒站穩,就朝湖裡倒去......
電光火石之間,我見他朝我伸出的右手,想都沒多想,便伸出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使力將他朝自己這邊帶。誰知道齊恩徳順勢借力拉攏我,穩住身子一個轉身,旋轉一百八十度後,背靠湖內的便成了我!
我還沒來得及尖叫,誰知道他竟然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一來一回,我站都沒站穩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我靠!你給老孃鬆手!”第二次了,我又被戲耍了!我發誓,絕對不會有第三次!
我一把將他推開,他也沒用力,被我推到一邊,滿臉掛着惡作劇之後的笑。
“齊恩徳!”
“別生氣嘛,聽說在這個湖邊抱住自己喜歡的人三次,兩個人就能永遠在一起哦。”他嘴角微微上揚,還喃喃自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瞥了他一眼,只覺得他小小年紀真是撩得一手好妹,好在姑奶奶我心性堅定:“說吧,有多少姑娘拜倒在你這張花言巧語的嘴之下?”
齊恩徳朝我委屈地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我心裡始終只有你一個。”
我去!我朝他翻了個白眼:“得了得了,我真是怕了你了。要是你叫我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那我可就走了!”
說罷,我朝他做了個轉身欲走的動作。
齊恩德一把攔住我,語氣有些焦急:“你看這湖,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他指了指我們面前的湖,淡淡啓脣說道。
這湖有什麼奇怪的?我順着他的目光往湖邊望去,漆黑的夜裡,湖邊靜悄悄的,除了我們沒有別人。這湖就像是能吞噬人的惡魔,張着漆黑望不到底的血盆大口,對人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湖水在路旁微弱的燈光下散發出波光粼粼的亮光,大片大片的黑,讓人覺得有些窒息。我應着從湖邊順勢刮來的一陣風,捋了捋我的長髮,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有些清幽的青草香,還有湖內散發出來的一陣魚腥味和某種不知名的淡淡腥臭味。
“你信不信這湖底,有死人?”他望着我,目光平靜,語氣森然。
我冷笑一聲:“這裡是學校,說不定地底下就埋着不少死人。”我說的話的確沒毛病,不少學校的前身就是亂葬崗。
我記得小時候那會,我曾經在學校的操場旁邊看到一個青灰色的石碑,後來發現那原來是墓碑。殘缺不齊的墓碑已經缺了上半塊,只留下下半身還標記着豎着的“之墓”的兩個凹陷大字。
齊恩徳剛想說什麼,誰知道就被遠處一陣熟悉的聲音打斷。
“原來你就是齊恩徳。”說話的人是莫致朗。
我望身後一看,沒想到薄礪辰和莫致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站在那裡,想到剛剛我被齊恩徳給調戲了,瞬間感到面紅耳赤。
見他們朝我走來,我有些拘謹地問道:“真巧......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不巧,該抱的也都抱了,可以說正事了吧?”莫致朗似乎是有些不開心,連招呼都沒和我打,這和他往日的形象大爲不同。
薄礪辰就更不用說了,黑着臉站在一旁,連話都不願意和我說。
“你們怎麼在這裡?”我歪着腦袋,訕訕地站在一旁,把空間留給他們三個人。不知爲何,我現在特別想叫劉法醫救我出去,這種詭異的氣氛讓我忍不住立馬開溜,可是我卻只敢站在一邊找話題又一茬沒一茬地搭話。
莫致朗站在齊恩徳面前,直接低頭俯視着他,一米八三的他高了一米七多的齊恩徳半個頭。齊恩徳現在十五歲,看起來有一米七五左右,估計再長個兩三年也能有薄礪辰和莫致朗他們這麼高。
而我,一米六五,杵在三座山中間,儼然一個小矮子。
“個不高,膽挺大。”莫致朗朝恩德冷笑一聲,還不忘轉過頭朝我補充一句:“我和礪辰今天是來找蔡大的,剛打算離開,就看到不該看的。”
他說的不該看,顯然就是齊恩徳在湖邊抱住我的那一幕。
“不是這樣的......”我剛想解釋,誰知薄礪辰這時開口了:“把你剛剛想說的說完。”
齊恩徳“切”了一聲:“你要我說我就說啊?”
“你不說,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說。”薄礪辰也不想和他廢話,看來他寧願和恩德多說幾句,也不願和我說一個字。現在,我最好是不惹他爲妙,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齊恩徳冷笑一聲:“我說,這湖底有屍體,你們信麼?”
次日,劉法醫帶着一批面帶口罩、神色嚴峻的人趕到沙林大學內的那條湖邊,直接命人下水打撈屍體。由於湖水長年累月沒有清理過,水質較差,從外面就能看到裡面的水很渾濁。
工作人員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是從水裡打撈出一具殘缺的人體骸骨。只是因爲腐蝕程度太嚴重,骨骼已經千瘡百孔,只能依稀辨別出那些有的是人的肋骨。
照理來說,屍體一旦是被泡在水裡,沒過兩天就會浮出水面。這死者看樣子也被泡了好幾年了,當時路過的學生難道沒看到過?
最終,劉法醫確認,這具屍體的主人是五年前死的,且依稀推斷出的大概死亡時間與金川消失的時間極其吻合。死者當時應該是身體被綁了石塊或別的較重的東西,被人沉入海底。
死因不是溺水而死,而是機械性窒息而死。沒有金川的DNA,劉法醫根本無法進行DNA比對,也就確定不了這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