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了後院,遠遠聽見有人在喚她的名字,樓西存嘴角無力地勾了一下,有些嘲諷地輕笑出聲。

人是在集會上丟的,何必在府內找。

佯裝在意。

腳步聲越來越近,樓西存看向她朝走來的婢女。

是,素華啊。

果然演的一出好戲。

那婢女遠遠看見樓西存,便向旁人說了些什麼。只見那稍稍年幼的婢女轉身準備走,樓西存叫住她,“莫要告知丞相,我自會解釋。”

她緩緩經過素華的身邊,“天涼,多加點衣裳。”

素華看向她,眼神略有深意。

被發現了嗎。

小婢女低着頭,面無表情。

這,纔是真實的模樣。

對嗎。

縱有苦衷。

一樣冷血。

樓西存躺在牀榻上,神色淡漠。

撕破臉皮嗎?

房門處傳來響動。

“還在生氣嗎?”少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夾雜着一絲委屈。

還沒演夠嗎?!

樓西存突然覺得很累,她慢慢坐起來。

“對你而言,到底算是什麼?”

沒有說誰,二人心中卻異常清楚。

那少年的委屈神色停滯在臉上,“夫人想聽到什麼答案?”

樓西存看着他,眼淚幾度在眼裡打轉。

好。

演的真好。

不知過了許久,那少年再次開口,“夫人的氣消了嗎?”

有何可氣,以怎樣的身份呢?

憑什麼呢?

所謂的名分?

還是我作爲你上位的棋子呢?

只是爲了最後有一個虛僞的軟肋,然後在敵人露出詫異慌亂地眼神時,毫不慌張地送他們上路。

包括她。

敵人?

棋子?

佔據了兩個名頭的我,該慶幸?

樓西存起身,“有什麼可氣呢?”

那少年看着她,眼神溫柔。

溫柔。

真的可以裝出來。

那少女看着他,眼神跟隨他。

他愣神,好像好像。

和自己。

他迅速回神,略顯狼狽,匆匆問了一句便慌忙離開。

樓西存詫異,因爲少年留下的那句話。

“那爲何獨自回府?”

獨自。

回府?

樓西存突然心驚。

那小少年的存在,令年並不知曉。

樓西存出了一身冷汗,笨拙的把一把匕首帶在身上。

摘下頸上的紗巾。

血跡乾涸。

觸目驚心。

卻不至要害。

少女突然笑起來。

這局棋。

策劃的真好。

三方勢力。

最好魚死網破。

少女躺下,頭很沉,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很模糊。

卻記得自己哭了好久。

雞鳴之時,那少女醒了,看着房樑發呆,已入深冬,天尚未亮起。

如同人心。

身邊處處是眼線。

傳遞自己和樓府書信的人也被買通。

那個買糖葫蘆的老人。

每天都會來。

卻再也帶不來書信。

少女出了屋子,屋外寒風凜冽,她沿着走廊緩緩地朝前走去。

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古人。

什麼都不會的,家族岌岌可危的草包小姐。

“夫人要去哪兒?”

樓西存身體一僵,長袖下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顫抖。

“如廁。”

“嗯。”

方向沒走反。

時間不對。

“睡不着嗎?”出了茅房,那少年站在不遠處看着她。

樓西存點點頭,“睡不下。”

她慢慢走向他。

匕首握的死緊。

沒有絲毫心軟。

卻恐慌。

這諾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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