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心悠悠

新年將近,終於有一件喜事可以讓我的心情放鬆一下,念採要出嫁了。不得不承認,時間真的很快,當年活蹦亂跳的小丫頭眼看着就要跟隨她哥哥的腳步談婚論嫁,在我的身邊的最後一個孩子也要離我而去了,我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念採這孩子以前雖是有些任性,但這幾年也越發懂事起來,這一點,我感到頗爲欣慰。令我更加慶幸的是,這一年的洶波暗涌也並沒有波及到她,兩個哥哥都很疼她,她很幸福的被我們保護了起來,我心裡其實一直把她當作是採兒的轉世,所以心裡自然更加疼她。

在這一年裡,我和李世民的感情也是起起伏伏,猜忌和不理解壓得我們透不過氣來,所幸一切也都過去了。但我不知道的是,一切雖然過去,一切也在悄然不知中發生了些變化。

李世民剛生病的那些日子,我並不知情,我一直以爲他是在裝病。而在他病榻前侍疾的一直是徐慧,在我們鬧彆扭的那些日子裡,軟語安慰,耐心開導他的也是徐慧。後宮那麼多的女人,她是第一個讓我感到有了壓力的人,我的男人已經被這麼多人分享,難道我的愛也要被人分享了嗎?而且她年輕貌美,聰明智慧,這樣的女人即使不會被男人愛上,也會對男人產生致命的殺傷力。

念採的婚禮很平淡,這是我極力要求的。這些形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婚後兩人都要幸福,念採雖有些不高興,但是李世民賜予的嫁妝相當豐厚,她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她出嫁的那日,我和李世民在城樓上遙遙望着她,這是留在我身邊的最後一個孩子了,從此這裡又剩下我孤單一人了。

世民好像知道我心中所想,緊緊擁着我,在我耳邊說道,“你,還有我。”我心中一熱,是啊,我還有他,這些年,太多的心思都放在孩子們的身上,卻忽略了他。他纔是這一輩子和我相依相伴的人啊。我靠在他的肩頭,心中想到,從此以後,我要時時刻刻守在他的身邊,再也不許旁人有機會走進他心中。

回去的路上,我想與李世民單獨走走,便甩開衆人,手挽着手與他一起漫步,這件事情我很早以前就想做了,挽着愛人的手漫步在夕陽西下,是多麼浪漫的事情。李世民雖然時不時的咳嗽幾聲,但我知道,他心中也是高興的,這讓我更加感覺到了幸福。

其實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每日的這個時候,徐慧都會在我們的這條必經之路上吟詩頌詞。果然,經過那之時,饒是我再想忽略,那道悽婉而又哀傷的眼神還是被我捕捉到了,看來她是真的愛李世民,這個才情橫溢的女子,想來生就就是爲李世民這種大英雄所生吧,我本無意傷害她,只想奪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現在自己都嘲笑自己有多傻,怎麼可能不傷害到她?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所以我才知道她在李世民的心中不一樣,直到走出很遠很遠,緊抓着李世民胳膊的手才漸漸才放了下來。李世民確是有意無意間將我的手又重新圈回到他的胳膊上,用他的手輕拍我的手。他,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吧。

自念採走後,我的宮中真的冷清了下來。他們幾個半月纔來請一次安,也早就沒有了以前小兒女時的親密。

但是讓我高興的是,李世民陪我的日子多了起來,早上我們可以依偎在一起看日出,下午的時候一起下一盤棋,對幾句詩,賞一會兒花,然後慢慢等着日落的來臨。晚上又像兩個孩子一樣偷偷爬上太極宮的城樓,觀賞滿天星辰,任憑一大羣內侍瘋了似的找我們。我自己都感覺到我們兩個頑皮的不像話,但這樣的日子卻真的很快樂很快樂,快樂的我忘了別人的痛,忘了我們是身處在城牆深深的皇宮中。我好想問問李世民,若當初他可以選擇去與我過這樣的生活,而不是沾染兄弟的血來揹負一生的愧疚,他可願意與我攜手?

自那日徐慧目睹我們黃昏漫步之後,李世民漸漸的疏遠徐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爲了顧及我,但我寧願心裡想成是這樣,便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歡喜。但是與此同時又爲徐慧感到傷悲。其實是痛恨自己的假仁義的,甚至有點討厭起這樣的自己,愛就應該愛的自私,愛的痛快,而不是瞻前顧後,還要假惺惺的去考慮別人。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與此同時,李世民召見武媚孃的次數卻多了起來。這也很合理。武媚娘很聰明,進宮這麼多年卻不得寵。反而與她一同進宮的徐慧卻是步步高昇。現在徐慧失寵,自然是她爭寵的最佳時機。我心中感到了隱隱不安,對於唐朝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武媚娘奪了李家天下我是知道的。在現代時,對這位女皇帝滿是崇敬。但是現在對她除了擔憂還是擔憂。儘管她現在的地位和心智不可能奪走皇位。但是也萬萬不能讓她引起李世民的注意。

但事與願違,事實證明,這個武媚孃的心機深不可測,只一件事就讓李世民對她刮目相看。

那日,李世民突然來了興致,突然要出宮遛馬,我身子不爽,便未跟隨而去。卻未成想錯過了一出好戲。皇宮的馬中,有一匹叫做獅子驄的威猛寶馬,是前年西域進獻,馬是好馬,不過性子太烈,沒有人能夠馴服,李世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辦。這是武媚娘自告奮勇的說她能馴服,她的辦法便是拿三樣東西,鋼鞭,鐵錘,和刀子。一開始先用鋼鞭抽,若是不行再用鐵錘砸,再不行,便一刀子結果了它。這些話從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口中說出,真的是讓人瞠目結舌。李世民卻誇讚她有膽識,武媚娘那日在一干妃子中間出盡了風頭。

晚上我得知此事時,有些焦慮不安。若當面向李世民提起此事,讓他遠離武媚娘。李世民必然會有所厭煩我醋意太大,有時候男人什麼都可以順從你,但是千萬不要觸及他的自尊。管得太多,反而適得其反。

與往常一樣,李世民晚上來與我一同用晚膳。我知道他今天有些累,便主動上前給他按摩,極盡溫柔。正在他昏昏欲睡之時,裝作無意間提起白日之事。提到武媚娘時,李世民臉上露出欣賞之色。我繼續說道,“宮中真是少見這樣的女中豪傑,武才人若是男兒,必定是朝中的肱骨之才。真是沒想到她平時柔柔弱弱的性子,竟有這般手段。”我感覺到李世民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知道是我的話起了作用。便也不再多說,催促他早些休息。縱然再欣賞,李世民也不會容忍他的妃子有這等殺伐之心。即使聰慧,也要如徐慧般溫婉賢淑,如長孫皇后般牝雞司晨。

果然,自馴馬事件後,李世民雖然待武才人表面上寵愛,但漸漸的從各方面防範起來,武媚娘可能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不如皇上的意了。畢竟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在這宮中安然活下來已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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