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獻~

夜半,晁田晁雷僞裝成農夫,帶着幾個人悄然出城。

他們行色匆匆,待城門完全合上之後帶上斗笠往夜色奔了去。

另一方面,一黑色的胖胖身影悄悄去到了驛站。

他頭上壓着斗笠,肩上挑着小擔,站到了驛站門前,左右細看了一下,上了階梯,在門上有節奏地敲上了幾下。

門“咯吱”一聲開了,沒有人探頭出來問。

他又看了看周圍,小心謹慎,確定是真的沒人看見,便探腿踏過門檻,閃身往裡去了。

姜桓楚這時候已經打算睡了。

他回到房裡,讓人伺候着換了衣裳,關了門,正要上到牀上去,突然傳來的動靜讓他動作一頓。

“誰?”

他提防。

胖胖的身子從陰暗的地方出來,那人帶着斗笠,看不到模樣,姜桓楚眉頭一簇,從牀上站了起來。

“侯爺,是我。”

大斗笠一摘,三角眼,厚嘴脣,姜桓楚一看竟是費仲,非常意外。

“……你?”

“沒想到,侯爺在驛站裡頭這麼謹慎,晚上睡覺,不吹燈啊……”

費仲說着瞥了那燈火一眼,姜桓楚眉頭一緊,問他:“你爲何而來?”

費仲笑開,故作神秘,又恭敬道:“爲了幫您。”

“幫我?”

費仲是個小人,這個所有的大臣們都知道。

姜桓楚很是提防地看着他,想了又想,問:“怎麼說?”

“我……有大王的消息。”

費仲這句話說得很輕,卻無異一聲雷。

姜桓楚眼睛一下瞪大了,可是想了想,又不信,道:“既是如此,今日早朝你爲何不說?”

費仲聽了呵呵一笑,小聲:“如果早朝上說了,那就幫不了侯爺您了啊……”

姜桓楚一聽,臉上變化。

他知道,費仲這傢伙在找新的靠山。

帝辛出了事,朝中動盪,費仲這傢伙是看準了誰可能是未來的主,打算攀附,把帝辛的人頭當禮物送上。

小人!

姜桓楚不屑。

但是費仲能提供有用的信息,姜桓楚審時度勢,又不能表現出他的不屑。

姜桓楚試探:“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費仲把一貼身藏着的東西摸了出來,在姜桓楚面前攤開,姜桓楚定睛一看,吸一口冷氣,拿來確認,腦袋“嗡”的一下,呆了。

“哪裡來的?”

“一山野粗夫送來的。”

“確認了嗎?”

費仲點頭:“已經確認了。”

姜桓楚不知道這東西原本就該是給他的。

他只道是費仲命太好,這樣也能撞上。

但是姜桓楚還是有顧慮。

他不相信費仲。

他放下了那護額,問費仲:“爲什麼是我?”

費仲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厚厚的嘴脣上揚起來,他湊近姜桓楚,小聲:“因爲您東伯侯是羣龍之首,帝辛的寶座,試問天下間,會有誰比你更有資格取而代之呢?”

姜桓楚笑了。

笑聲豪霸,滿是銳氣。

費仲陪笑,在一旁坐下,兩人陰暗燈火下共商大計,站在門外負責驛站內接頭的人貼門守着,聽官兵巡邏腳步聲,悄悄退了兩步,隱到黑暗中去了。

待一切拍板,那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

費仲帶上大斗笠從姜桓楚房裡潛出來,見不着那接頭的人,眉一蹙,往院外走了去。

剛出的小院,太湊巧,被小石亭裡對飲着的鄂崇蜀和姬昌見到。

深夜的驛站庭院,見到農夫打扮的人出現,鄂崇蜀眉頭一蹙,馬上起身,把他喝住。

“哪裡來的?”

費仲心抖。

但是他不敢走。

這驛站到處都有官兵巡邏,如果他撒腿就奔,被攔下一揭,什麼都大條了去。

他咒罵着爲何兩人這麼晚了還不睡,轉過了身來,壓低了大斗笠,剛要擠出怪音答話,不想,突然被人大喝。

“搞什麼!你竟然跑到這來,你懂不懂規矩?”

那人大步走來擡眼一看,見兩位,“喲”的一下,馬上拱手:“兩位侯爺。”

“他是哪裡來的?”

鄂崇蜀問。

那人拱手:“回侯爺的話,這是街口砍柴的老九。有位大人說要洗澡,要小的們準備熱水,可是廚房柴火不夠了,小人就去了他那,和他一起把他家存的四捆柴火搬了回來。他剛纔說要上茅坑,小人等了他一會兒,沒想到,他上茅坑上到這來了。”

“該不會……”坐在石桌前的姬昌呵呵一笑,說:“是個偷吧?”

“不是,不是。”那人解釋:“我們的柴火都是他那買的,他進來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他就是喜歡這的環境,每次都會進來溜達着看。”

鄂崇蜀沒了耐性,一揮手要他們走。

費仲趕緊作揖,和那人退了去,那抱拳的動作讓姬昌微怔。

鄂崇蜀並沒有發現異樣,回到桌前,拿起了酒杯,對姬昌道:“見鬼了,區區一個砍柴的野夫吃得都比爺我胖。”

姬昌回神,呵呵一笑,他舉起杯來,心想習慣這種東西真是可怕,輕嘗美酒,而後一飲而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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