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的遼兵頓時不知所措,蕭達不也惱火道:“速派人去伐木造橋!”
張正當然不可能只炸橋這麼簡單,蕭達不也派去伐木的軍士還沒回來,就聽河對面一聲炮響,六七千大宋精兵從不遠處朝河邊圍來,速度很快,還沒等河對岸以前左右遼兵的領軍道將列好隊,宋兵便到了,領軍的正是張正、李勇等人。
六七千宋兵圍住這先期過了河的遼兵後,也不玩什麼喊陣、鬥將,長槍手站前排,刀手緊接着,只是手裡拿着是手雷,弓箭手在最後,張正大喝一聲,“殺!”
弓箭手率先射箭,一輪下來,遼兵就倒了一半,那道將見勢不妙,大喊着想帶着剩下的人朝一個方向突出去,不過雙方兵力實在懸殊,距離又近,馬匹根本衝不起來,被前排長槍兵的長槍逼住後,一輪手雷,所有遼兵都倒下了。
蕭達不也在河對面急的直跳腳,河雖不寬,只有三十多丈,可冬季河水異常寒冷,直接過河不但不現實,他也不敢,畢竟對面可是有六七千宋兵的,只得讓弓箭好的軍士隔着河射箭。張正可沒想和他隔河對持,他和李勇就是來佔便宜的,眼見過河的遼兵沒幾個活着的,一聲令下,宋軍非常迅速的離開,從張正領兵出現到無蹤無影,前後不過半個時辰,蕭達不也站在河邊良久,若不是河對岸遍地的死屍,他都不敢相信剛纔發生的一切,損失不到一千人,這還能接受,只是他心裡極其窩囊,暗罵宋兵不講規矩,不敢和他面對面決戰。
等手下軍士準備好木頭,天也快黑了,蕭達不也和崔公義、邢穎商議後,不敢連夜渡河,誰知道上游張正還有沒有什麼詭計等着?夜晚什麼都看不清楚,還是天亮把穩。
第二天一早,蕭達不也便分兵,邢穎帶着一萬人朝上游而去,他則帶着剩下的人開始搭橋。上游張正沒再安排人沿河水放炸藥,這種事再做就沒什麼效果了,不過讓遼兵輕鬆渡河也不可能,他安排了五百軍士,不停的輪流到河邊將箭雷射過河去,箭雷雖威力有限,可那也是要人命的,把搭橋的遼兵折騰的火冒三丈,也兇性大發,不管不顧的拼命搭橋,發誓過了河要將那些宋兵碎屍萬段!
橋快要搭好時,張正的手下撤了,他留下不到三百人在附近樹林故作疑陣,自己則帶着其他人從下游搭的橋過河去了,河間離德州府已不遠,一馬平川,他已經沒辦法阻止遼兵的進發,按照計劃,他要北上析津府。蕭達不也大軍過河後,並沒有快速前進,而是分成幾支,搜索者張正,手下將領對張正恨的牙根癢,怎麼都要找找看,周圍樹林看着有宋兵,不掃蕩心不甘。前後又耽擱的半日的功夫,崔公義有些反應過來了,張正就是拖延他們到德州府的速度,和蕭達不也一說,蕭達不也可不是草包,遼兵突擊德州府要的就是速度,急忙傳令不得耽擱,立刻前往德州府,不管路上宋兵如何襲擾,都不要管他。只是這已經遲了,他若是一開始就不管騷擾,一路直奔德州府,最多也就是損失個二三千人,可如今損失也到了這個數,時間卻耽擱了不少。
元月十八,蕭達不也大軍總算是到了德州府外圍,帶着崔公義等人來到城外山包朝德州城望去,蕭達不也心都涼了,整個城下沒有百姓,只有城防,幾萬根木樁立在城外曠野,“元帥,還打嗎?”邢穎心中已經打了退堂鼓。
蕭達不也一言不發,回到大帳後思索了良久才道:“原來計劃突襲德州府是想讓我們的人先引起混亂,王麟不會不管城下百姓,這樣就必須和我們在城外決戰,可眼下你們也看到了,那還有百姓的蹤影?”
“是啊,元帥,這德州府城防比當初大名府還要麻煩,耶律光元帥在大名府束手無策,我們怕是……,只是不攻德州府,這一趟不但白來了,陛下那如何交差?”崔公義道。
“邢穎,明日你帶一萬人從城西繞過去看看,我不信王麟這麼短時間就把百姓全部轉移了,也許他在城北是故作疑陣。”
德州城主城內,王麟正和曾布等人商議着,遼兵已到了城外,他也不敢大意。“曾相公,主城遼兵是不會來進攻的,他們也不傻,我擔心的還是輔城。”
“這點老夫同意,小王爺,你有何想法?”
“進攻輔城,必然要越過禁軍大營,我覺得遼兵不會同時進攻這兩個地方,禁軍大營比輔城要堅固,更重要的是大營中可沒有遼兵想要的,以其花很大功夫打下禁軍大營,不如全力進攻輔城,我要是遼兵主帥,一定會這麼想。”趙不去邊說邊指着地圖。
“末將估計遼兵主帥已經知道咱們兵力不多,三個地方几乎抽不出兵力來增援,打輔城是唯一的選擇,只要有了輔城做基地,短期遼兵還是可以和我們周旋。”馮斌道。
“這樣看來,耶律慕容的壓力很大,不去,如何防守,你可有想法?”
“我以爲遼兵會分兵監控者主城和軍營的守軍,我想冒個險,只是……”
“先說來聽聽,看行不行。”
“在軍營只留二千信安軍,其餘禁軍全部調往主城,當遼兵圍攻輔城時,一舉擊潰監控主城的遼兵,然後朝軍營橫掃過去。”
王麟、曾布聞言都沉思着,這是個大膽的想法,不過確實有風險,按照王麟原來的安排,短期遼兵應該是沒轍的,但那樣肯定是被動防守,輔城還有大量的物資,跟何況運河上的戰船完全是要靠輔城補給,一旦輔城丟失,戰船就很難封鎖運河,運河對岸可還有王麟運過去躲避遼兵的大量百姓。
“小王爺的想法是可行的,只是要想在主城取勝,輔城就要拖住遼兵,要在遼兵欲罷不能時出擊。”孫鐵說道。
“何時是遼兵欲罷不能時?”曾布問道。
孫鐵猶豫了下說道,“輔城被攻破的時候。”
幾人沉默了,王麟猶豫了很久,才說道,“想法是好的,不過不能這麼冒險,可以將軍營的禁軍軍士連夜調往主城,但不能等輔城被攻破才進攻,不去、孫鐵,有時候不能只從最大戰果來謀劃,我們不能將功績建立在將士的屍體上,只要把握好時機就行。”
孫鐵有些不服氣,“大將軍,某可親自去守輔城。”
王麟搖搖頭,“我不是說你,拿輔城一城之人冒險,我做不到,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遼兵主帥孤注一擲殺進輔城,後果……”
孫鐵只覺得背上陰涼,他可都是按照常理來判斷,如果真出現王麟說的情況,遼兵主帥爲了泄憤,輔城將沒有一個活着的人,王麟說的沒錯,也許最終這些遼兵都將葬身在此,可輔城死去的也不能復活。
“大將軍說的對,是某考慮不周,請大將軍責罰!”
王麟笑了,“責罰你做什麼,想法可大膽些,決斷時可謹慎些,爲將者不能一點風險都不擔。”
德州府連夜調動兵力,蕭達不也也沒閒着,連夜商議着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按他的意思,還是要打一打,如果直接撤軍,遼國朝野是交待不了的,更何況他這次打德州府還有戰略意圖,否則遼國怕是有更多百姓流失。只是怎麼打他拿不定主意。
“元帥,主城不可能打下來,軍營打了沒多大意思,只有輔城一個選擇了!”邢穎說道。
蕭達不也不是看不到這點,不過他知道他能想到的,王麟不可能想不到,真的沒有其他選擇了?“城南有沒有百姓?”
“有,不過是遼國偷跑過來的契丹百姓。”邢穎下午時分已經繞過德州府查看過了。
蕭達不也看了好一會地圖,“邢穎,明日你帶領二萬人繞到德州府城南,作出進攻德州府的架勢,那些契丹人不要留,全部殺光!”
“元帥,這是爲何?”崔公義有些不解。
“我等這次來,除了打德州府,更重要的是不能讓遼國百姓投靠德州府,邢穎去城南,一來可牽制德州府主城的守軍,我可放手打輔城,二來殺了那些契丹人,可放出風說德州府不管百姓死活!”
“元帥這是一箭雙鵰啊!”邢穎笑道。
“元帥妙計!德州府城南可沒有那些木樁,我大軍可盡情馳騁!”崔公義道。
“雙方都沒什麼更多選擇,我就明着來,看王麟如何應對!”蕭達不也不愧是遼國名將,應對起來也是滴水不漏,不過他忽略了王麟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