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又是半響無語,好一會才說道:“明之這等境界,老夫自嘆不如,怪不得很多事你說放下就放下,罷了,你們如何恩愛老夫不干預,只是你也照顧下老夫,隔三差五照個面如何?”
這話說得王麟都不好意思了,“曾相公說那裡話來?有事儘管吩咐,我自然是隨叫隨到。”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打擾你了,有事老夫讓人來找你。”說完曾布便要走。
“曾相公,賞個臉吃個便飯如何?”
“吃飯?算了,省的麻煩。”
“不麻煩,也讓曾相公嚐嚐我家夫君的手藝。”趙雲靈也挽留着曾布。
“老夫倒是有耳聞說明之會做菜,如此看來還是真的?”曾布來了興趣。
“這個不瞞曾相公,是真的,這幾日可都是三郎做給我們吃的!”趙雲靈對此可是很自豪的。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怎麼也要嚐嚐明之的手藝!”
駙馬王麟下廚在駙馬府中可不是什麼新聞,使女、小廝們都沒什麼感覺,曾布可就不同了,他實在是好奇的緊,也不坐在前廳等着,跟着王麟,看他做些什麼,這一看不要緊,曾布都懷疑是不是眼花了,除了王麟進廚房,居然公主、郡主也跟着打下手,戴玉琳、宋雲慧身子不便,可也沒幹坐着,站在幾人身邊說笑着,見王麟等幾人和使女、廚娘一起幹活,說說笑笑,沒什麼尊卑,曾布當場就當機了,等吃飯時也是衆人齊上桌,相互夾着菜,那可是真融洽。飯菜如何暫且不說,可吃飯的氣氛讓曾布非常放鬆,人上了年紀很容易被年輕人的熱情感染,童心一起,也不管什麼身份了,照樣和趙玉慧等人搶好吃的菜,邊吃邊聊,曾布不知不覺連吃了兩碗,還想再添,就看見王麟幾人驚訝的看着他,老臉一紅,“今日有些餓了。”
吃完飯,曾布邊喝茶邊笑眯眯道:“以後若有事,老夫就直接過來,明之別忘了備飯。”
趙玉慧聞言笑了,“曾相公,吃上癮了?其實曾相公回家也不妨試試,應天府路大人也是這麼試的,據說試過後他很少在外面吃飯了。”
“那不成,老夫面子往哪放?”
“曾相公,都是一家人,面子有那麼重要麼?”趙雲靈反問道。
“這個……”曾布有些難回答。
“曾相公,試試吧,說不定有想不到的效果。”戴玉琳說道。
“行,老夫試試!明之啊,你交辦的那些事如今都開始做了,老夫心裡有些不踏實,有空你四處轉轉,看看有沒有紕漏。”
“這事我替三郎應下了,我還想在德州府四處看看,難說我還能幫上忙。”趙玉慧說道。
八月初十,王麟來到德州府城外,信安軍全體將士將啓程,進行實戰演練,爲達到效果,王麟幾乎將護衛都派了出去,每個營都有一名護衛跟隨,一來進行評價,二來應付突發事件,這點讓張正非常不滿,直接找了曾布,曾布知道他的擔心,不敢大意,下了手令讓禁軍派一百人進入駙馬別府,加強警衛。
看着趙不去得意洋洋騎馬而去,王麟搖搖頭,他就找不到趙不去這種感覺,當官對於他來說就一個字,累。晃悠着騎着馬回府,王麟心情極好,廂軍這次整編極爲順利,證明他有些方式是對的,那清理下來的軍士也比較滿意他的安排,除了有五千多人回家和家人團聚外,留下來的有六千多人,王麟想選兩千人做警衛的設想沒能實現,挑來挑去只挑到一千一百人不到,本着寧缺毋濫的原則,王麟不想放低要求,人手嘛,有的是機會補充,還有不到五千人,集體開荒去了,怎麼弄,有皇家司的人,這點王麟不操心。
眼見就要到駙馬別府了,邊上的張正突然伸手一拉,將王麟從馬上拽了下來,還沒等他明白過來,一支箭釘在地上,“有刺客,保護三郎!”有護衛大聲喊道。
王麟當時就懵了,混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在城裡遭遇到刺客,“看來電視劇也不是瞎演的。”他小聲嘀咕道。
“什麼?三郎說什麼?”張正沒聽清楚。
“哦,哥哥,沒什麼,我是說哪來的刺客?”
“等會就知道了,在某眼皮子底下行刺,找死!”張正咬牙道。
沒一炷香功夫,幾名護衛押着一個女子過來,“刺客不都是蒙着臉的?”王麟納悶了。
張正聞言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三郎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蒙着臉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刺客啊?真正的刺客總是和百姓穿着差不多,這樣才容易靠近目標。”
“哥哥怎麼知道有箭朝我射來?”
“某一直覺得有人跟着,便留了心,她一張弓某就發覺了。”
等那女子被押到面前,王麟仔細打量了下,長得還挺不錯,“你這小娘子爲何要行刺我?”
那女子狠狠盯着他,不做聲,一名護衛道:“三郎,看她的弓和一些身法,某琢磨着她是遼國人。”
“遼國人?這事稀奇了,走回去再說。”
回到府裡,王麟叮囑不要驚動趙雲靈她們,他可不想讓四女擔心,找了了偏僻的房間,幾人開始審刺客,哪知不管王麟和護衛如何威脅,這女子就是不開口,張正提議動刑,王麟想了想道:“哥哥,算了,先關着吧。”
到了晚上,王麟正想去趙玉慧那裡歇着,就聽見府裡一陣嘈雜聲,急忙來到前院,見張正和禁軍軍士圍住了幾人,“張正哥哥,出了什麼事?”
“三郎,看了你仇家真的不少,這晚上又有刺客來了,某有些大意,只想抓活的,沒料到被他們抓了個府裡的人。”
王麟朝圍着的幾人看去,都是男的,其中一人將手中的刀架在一個女子脖子上,他定睛一看,是蘭心,“別亂來啊,你想怎樣?”
那男子看了看王麟道,“你是駙馬王麟?”
“是我,放了我的使女,我饒你不死。”
那人抓着蘭心後就感覺有些不對勁,蘭心雖說穿着不俗,可怎麼看都不是王麟府裡重要人物,現在知道是使女,心都涼了,生怕王麟二話不說就讓人動手。
“放了她,你真的肯放我們走?”
“嗯,放你們走。”
那人一聽,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難道王麟騙他們,抓着的不是使女?想了想,小心試探道:“要放她可以,不過你要把白天抓的那個女子也放了。”
張正聞言大怒,“你敢討價還價,某這就宰了你幾個!”
蘭心被抓後早就腳軟了,她自己的地位她知道,駙馬救不救她都行,本以爲王麟提出要求後這些刺客會答應,自己也算是撿了條命,可刺客居然還提條件,想要脫身怕是難了,“駙馬,請告訴公主,奴婢不能伺候她了。”
王麟聞言一愣,馬上就明白蘭心的想法,“說什麼混賬話,來人,將白天那刺客帶來。”
張正知道他一定會這麼做,也不答話,帶着個護衛去拿白天那刺客,王麟看着那男子道:“我警告你,人我可以放,不過你要是傷了我這使女一根頭髮,不管天涯海角,我都會抓你回來,敲碎你全身的骨頭,讓你生不如死!”
那男子身子明顯抖了抖,他已經感覺到王麟露出來的壓力,他可不認爲王麟是說着玩的,將手中刀稍稍離開蘭心脖子一寸,“你放人,我便放人。”
不一會,張正押着白天行刺的女子來到衆人面前,“放人,不然我宰了她!”
那人看了看王麟,“好,我相信你一次!”說罷,一掌將蘭心推了過來,王麟慌忙伸手接住,蘭心面帶紅暈,駙馬居然爲她說出狠話,她心都快跳出來了,“駙馬,奴婢……”
“別瞎想了,換做別人我也一樣,先坐下緩緩。”扶着蘭心來到一個石凳,讓她坐下後,反身來到院子,“張正哥哥,放他們走。”
被押來的女子不敢相信,直到張正用刀挑開她身上的繩子,她纔回過神來,衝着那男子吼道:“救我做什麼?爲何不殺了那女子?”
那男子愣了愣,“她只是個使女,殺她何用?”
那女子聞言傻了,“什麼?他居然用我換一個使女?”
那男子苦笑道:“確實如此,玉兒,咱們走吧,你別再想着報仇了,我算看明白了,這王麟不簡單,想要殺他,太難了。”
“不行,我一定要殺了他!”
王麟聽着二人對話,不由得好笑:“你們當着我的面說殺我的事,是不是有些過分?”
那女子狠狠瞪着他,“那又怎樣?有本事你殺了我!”
“你當某不敢?來人,圍住他們!”張正可真火了。
護衛和禁軍軍士立馬將幾人圍住,那男子見狀急了:“王麟,你要將信用!”
“誰讓你們不走,非要如此囂張的在這裡說殺我的事?算了,看你們傻的可愛,我放你們走,不過,你要告訴我,我和你們有什麼仇?”
“告訴你又何妨?你殺了我哥哥,我要殺你給哥哥報仇!”那女子吼道。
“你哥哥?我好像沒殺過遼國的什麼知名人物啊?”
“你裝什麼傻,我哥哥就是死在你手裡!”
“算了,懶得跟你說,趕快走吧,趁着我還沒改主意。”王麟不想糾結。
“王麟,你記住,總有一天我還會來的,我蕭玉兒說話算話!”
“等等!”王麟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面孔,怪不得看這女子有些面熟的感覺,“你是蕭羽的妹妹?”
那女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總算想起來了,不錯,我是蕭羽的妹妹,你怕了?”
王麟也忍不住笑了,“蕭羽我都不怕,我會怕你?你等下,我有東西給你。”說完也不管蕭玉兒,轉身朝書房走去。
蕭玉兒有些納悶,看着那男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等等看看。”那男子道。
王麟去的時間不長,一會便回來了,他走到蕭玉兒面前,將一塊玉佩遞給蕭玉兒,“你哥哥留下的。”
蕭玉兒見到玉佩頓時失聲痛哭,那男子顯然是知道這塊玉佩,“王麟,蕭將軍可有話?”
“有,他讓我把這塊玉佩給他的族人,讓我告訴他的族人,如果有一天我打到遼國,讓他的族人不準抵抗。”
“你騙人,我哥哥不會說這樣的話!”蕭玉兒尖聲道。
“我騙你做什麼?不過實話告訴你,我不太感興趣,只是你哥哥有這個想法,也許他的族人和你一樣,根本不在乎。”
“你就是騙人,你殺了我哥哥,他怎麼還會讓你告訴我們不準抵抗!”蕭玉兒就是不信。
“玉兒!這信物若不是蕭將軍親手交出來,誰能得到?”那男人厲聲道。
蕭玉兒默不作聲,其實王麟纔拿出來她就知道一定是哥哥親手給王麟的,否則哥哥臨死前一定會毀了它,只是拿着這玉佩之人居然是她日夜想殺的仇人,這讓她如何接受?
“行了,你哥哥東西我也還給你了,你們走吧。”
那男子有些不敢相信,“王……,駙馬,你可知道拿着這玉佩可讓我們這一族做任何事?”
“知道,蕭羽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不過這沒多大意義,我又不想讓你們做什麼,至於我真的打到遼國那一天,抵抗不抵抗你們看着辦吧。行了,我困了,回去睡了。”說完,轉身走了,只丟下院子中衆人面面相覷,張正也覺得無趣,知道是蕭羽的妹妹,他也沒了下手的心思,蕭羽在定州戰場上那一幕他還是佩服的,“趕快滾了,某被你們折騰了這麼久,也想早點睡了!”,說完帶着護衛將蕭玉兒幾人轟出駙馬府,大門一關,便不再管他們。
蕭玉兒在門口呆站着好久,纔在那男子的催促下離去,邊走還邊回頭看,今天的事情起伏太大,她一時難以消化。王麟回到後院自然是被四女審問了一通,前院的動靜她們幾個都知道了,等王麟交代了和蕭玉兒一點關係都沒有,衆女這才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