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你好麼,慧兒來看你了!”趙玉惠一進瑤華宮就嚷嚷着。
孟氏聽到她的聲音,笑着搖搖頭,起身朝門口走去,見到趙玉惠就說道:“都十六了,還不注意些!”
趙玉惠笑嘻嘻的:“也就是來皇嫂這才這樣的,再宮中誰不說慧兒端莊大方?”
“你呀,我聽說太妃和官家都在給你選駙馬,怎麼樣,看上誰了,說給我聽聽。”
“有……管他的,選着誰就誰。”趙玉惠滿不在乎的說道。
“怎麼能不管呢?那是你的駙馬,要過一輩子的。”孟氏嗔怪道。
“怎麼選都一樣,姐姐不是選了好久,到頭來還不是那樣。”趙玉惠說道。
孟氏知道她說的是趙紫玲,想到趙紫玲當初是可以選王麟的,可她放棄了,如今她的駙馬王遇整日花天酒地,讓趙紫玲也無可奈何。
“可總是要選的!”
“有母妃和官家呢,不是我選,是他們選。”
孟氏嘆了口氣,和趙玉惠說起其他話題。
趙玉惠待了一個多時辰,準備要走了,孟氏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慧兒,王麟回來了。”
“我知道,他在良都府”
“不,他在汴京。”
趙玉惠聽了,愣住了,“不過慧兒,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王麟喜歡靈兒,一直都喜歡她。”
趙玉惠聽了,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出來瑤華宮上車後,趙玉惠再也忍不住了,淚水無聲的流淌,“你終於肯回來了?你喜歡的人是雲靈姐姐,我怎麼辦?”
王麟收拾了幾天的心情,算是緩過來了,既然都這樣了,他也不再想了,過了元宵節,按扎他和趙佶的約定,他就要北上真定府,去宋遼邊境。元宵節王麟願打算就呆在家裡,不過見到戴玉琳和宋雲慧纏着小乙問燈節有些什麼,感覺很愧疚,他太忽視她們了,到了十五,他就告訴戴玉琳和宋雲慧,早些吃飯,一起去看燈,看着二人歡喜的樣子,王麟覺得二女的要求真的很少,只要陪她們,她們就滿足了。
到了傍晚,汴京城的燈都陸續點着了,王麟一聲令下,幾人出了府,朝汴河走去,幾人一路逛着,王麟雖沒什麼心情,不過很久沒熱鬧過了,也不想掃了衆人的興致,便和戴玉琳、宋慧雲有一句每一句的閒搭着,宋慧雲可是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景,小女孩的心性表露無疑,什麼都感興趣,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王麟給她倆一人買了個彩燈,讓她倆開心不已,到了燈謎區,戴玉琳來了興致,一條條的仔細看着,不停的蹙眉想着,“三郎,你看這條燈謎。”她邊說邊回頭,卻見王麟呆呆的望着右前方,她順着王麟望的方向看去,就見趙雲靈、趙孝奕、趙孝參、韓肖胄、韓肯胄、蔡絛在不遠處聚在一起,或坐或站,像是在談論着什麼。她走到王麟身後低聲說:“三郎,你何苦來?”
“玉琳,我知道,過完節我就要離開東京了,讓我再看她一眼。”王麟頭也不回的說。就這樣,王麟遠遠望着趙雲靈,戴玉琳則站在他身後望着他。
“靠近點,我要看清楚點。”王麟不自覺的慢慢朝趙雲靈走去,戴玉琳正想拉住他,見他走到離趙雲靈不遠處的一處陰暗處站住後,便不再提醒了。
“郡主,你看我做的這詞如何?”韓肯胄問道“有些意境,不過只能算中等。”趙雲靈答道。
“郡主,我覺得韓二郎的詞作在東京也算是上佳了,年輕俊彥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蔡絛說道。
“是啊,靈兒,除了那幾個名滿天下的大家,韓二郎文才當得前幾名的,你也不要過於強求。”
“我只說我的看法,你們說好便好罷。”趙雲靈懶得爭辯。
“郡主,韓三郎的詞可是特地寫給你的。”蔡絛見趙雲靈滿不在乎,便替韓肯胄解釋道。
“曾經有人說過,詞乃是心情的表現,刻意爲之,便沒了意思,你這詞好與不好不說,我可聽不出來是寫給我的。”
“哦,有點道理,誰說的?”趙孝奕來了興趣。
“二哥,是王三郎說的。”
“王麟,那個呆郎君?就他還懂詞!郡主不喜歡我做的詞便不喜歡,何必這樣說!”韓肯胄知道趙雲靈和王麟有些瓜葛,見趙雲靈貶低他花費心思做的詞,擡高王麟,頓時不滿。
“聽聞王麟曾做過一首長相思,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卻是佳句!”一位才子說了句公道話。
“王麟不值一提,家父曾考教過他論語,他一竅不通,那詞定是他抄襲而來,或者請人代做的,呆郎君麼,作詞,笑話!”蔡絛譏諷道。
趙孝奕聽衆人如此說王麟,不由得蹙了蹙眉,這些人心胸與王麟差的太遠。
王麟是趙雲靈心中的痛楚,雖然她怨恨王麟的無情,但絕不允許別人這樣說他,心中一怒,冷聲到:“說王麟不懂詞!讓你等聽聽王麟特意做給我的詞!”
清了清嗓子,趙雲靈吟到:“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趙孝奕聽到心中一動,這是妹妹房中掛着的那首詞,每次問她誰做的,她都不說,只是會呆呆的看着,原來是王麟做給她的,這二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雲靈繼續吟着“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忽聽身後傳來一個男子低沉、深情的聲音:“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趙雲靈心頭一震,太熟悉的聲音了,很長時間沒聽到的聲音了,在夢裡都能想起的聲音。她緩緩回過身,見王麟站在她身後,眼中帶着淚,面上帶着笑,只是那笑容看着及其慘然。
彷彿在夢中,趙雲靈不敢相信,喃喃道:“呆郎君,是你麼?”
“是我,郡主可好?”
衆人見王麟突然來到,一時回不過神來,有的才子還沉醉在趙雲靈吟的詞中,韓肯胄則是終於與傳說中對手見面了。
趙雲靈緩緩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說:“不好,你終於肯來見我了麼?”
王麟笑着搖了搖頭:“郡主,既然今日遇見了,我就和你道個別,我要走了。”說着,看了看韓肯胄,接着說:“那是郡主要嫁的郎君麼,嗯……長得不錯,聽說也有文采,我提前祝賀郡主了!”
“王麟!你是個壞人!你不聲不響的就走了,你爲何如此無情,爲何如此對我!”趙雲靈聽王麟說的這些話,頓時覺得心中涌出了無限的怒火。
“無情……,郡主忘了訣別詩了?爲了你我遠走海外,你說我無情?也對,王麟一無是處,怎敢對郡主有情?”王麟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訣別詩?什麼訣別詩?”趙雲靈大惑。
“知郎多情心兩意,前行陌路不識君”
“三郎收到我這首詩?這詩不是給你的!”趙雲靈大驚,片刻,明白了一切,回身怒喝:“趙孝參!你敢騙我,從今往後,你不是我三哥!”
王麟明白了!王麟心中頓時酸甜苦辣鹹無味雜陳,爲這詩自己差點就遠避海外,不再回來,如果不是今日的巧遇,自己說不定還要喝着苦酒見趙雲靈出嫁。
“郡主,靈兒……”王麟低聲呼道。
趙雲靈轉過身來,見王麟癡癡的望着她,眼中起了薄霧,差一點就失去他了,如今還有什麼可顧忌的,毫不猶豫的就衝進了王麟懷裡,口中喃喃道“三郎,奴的呆郎君。”
不遠處韓肯胄的心往下沉,沉得讓他雙眼中冒出了怒火,悶哼一聲,掉頭就走;戴玉琳的心也往下沉,沉得她雙眼中流出了哀傷,輕嘆一聲,回身離去。
“靈兒,我想娶你,願意嫁給我麼?”
“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趙雲靈臉靠着王麟的胸膛,輕輕說道。剎那間,天地萬物彷彿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兩人緊緊的相擁。
王麟回到家已經很晚了,他和趙雲靈一起在河邊的亭子待了好久,兩人都有說不完的話,直到街上行人漸漸散去,趙孝奕讓雪月來催促趙雲靈回府,王麟才戀戀不捨的將趙雲靈送到平原郡王府,兩人在門口膩味了好半天,王麟才轉身回家,說好明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