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矩定下心來開始在北疆徵兵,他學北周的府兵制,招來的士兵農閒時訓練,農忙時就在家種地耕田。
這個方法一推行,招兵工作進展得順利。不多久,高矩就招來了三萬多人。秋收過後,高矩組織新兵開始訓練,並給刻苦訓練的士兵一些獎勵。
高矩與那三個蕃將一直在聯繫,知他們也在招兵買馬,心中大喜。
解除斛律婉蓉的兵權後,祖珽再無什麼動靜,斛律婉蓉見風險已過從龍泉寺搬回到靜雲寺。她覺得靜雲寺是個好地方,幽雅、僻靜,無亂人。但這只是她喜歡靜雲寺其中的一個原因,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她的生生死死大起大落都發生在靜雲寺,在生生死死的關鍵時刻總會有神靈保佑。由此她相信靜雲寺是一塊風水寶地,她要守在這裡。
斛律婉蓉每日起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佛像前默默的祈禱。她希望佛祖保佑她,保佑她所有的一切都順順當當。
如夢嬌雖沒有正式加入嘯林,但段深對她的關愛如同嘯林的弟兄一樣,所以,在衆人眼中如夢嬌也是嘯林的一員。
段深與衆多羣臣都在高度關注高矩如何“清君側”,沒想到這些蕃將們如紙糊的老虎,沒幾個回合就被打回老家去了。高緯對他長子的反叛也沒有給出定論,也沒有治什麼罪,竟然沒了下文。
“這叫哪國的法律?兒子反老子,隨便!別人反也一樣嗎?這不是亂了套嗎?”
吃過早飯斛律婉蓉來到段深的居所,見段深與史長風正在議論高矩打鄴城之事,聽到史長風臉紅脖子粗地大聲怒吼,她直想笑。
“笑什麼?你還嫌豬腦袋不夠蠢嗎?”史長風真的怒了,他好像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聲喊道,“父之不父,兒之不兒,將之不將,國之不國,這就是祖珽治理下的北齊嗎?北齊不滅,何國能滅?什麼笑話都出現在北齊,讓天下人恥笑,我的臉在發燙啊!”
“就你一個人在發燙嗎?”
斛律婉蓉語意深長,她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史長風心裡熊熊的火焰。越是亂世越應冷靜,再憤怒也於世無補。
“那我們只有看熱鬧了?”
“對呀,我們不看熱鬧我們能幹什麼?”
“打呀!”
“打誰?”
“打祖珽啊!”
“你打得動嗎?”
“打得動!”
“笑話,高矩他們集結的二十萬蕃兵都沒有打過,你倒能?本大俠糊塗了。”
“元大俠裝湖塗吧?我們不是有計謀嗎?想當初我們不是憑計謀攻進長安的嗎?”
“攻長安與攻祖珽是不同的。”
“有什麼不同?”
“祖珽的庇護神是高緯,高緯是北齊的皇帝,皇權在上,我們能怎樣?偷襲長安我們能說得算,只要我們敢偷襲就行了。”
斛律婉蓉與史長風的爭執很快就停止了,因爲時間到了嘯林集訓的時侯了。
上午的前一個時辰是斛律婉蓉爲嘯林弟子們講訴劍術。如何迴避洶洶而來的劍戟,如何運劍,如何運氣。
斛律婉蓉訓練完之後,胡良上場。他帶着嘯林的弟兄們繞着大本營的外圍跑三圈,然後在大樹底下做擊拳的動作。
如今的嘯林已不是從前,攻打長安後人數有所增加。高赫在長安的宮殿裡繳獲來的金銀財寶毫無保留地交與了段深,他的用意很明顯,發展嘯林。他知道,這次若沒有嘯林宇文邕是不會撤退的。
如今,嘯林不再捉襟見肘,有了很大的財力。
吃完了午飯,嘯林的弟子們開始了午睡,午睡過後,史長風將帶領他們去田野裡翻地。春天那會兒,嘯林弟子們對周圍荒蕪的土地進行了大面積的開發,今年風調雨順莊稼大豐收。爲了繼續取得大豐收,段深嘯林的弟子們進行秋翻。
“怎麼回事?”斛律婉蓉來到大本營見田野裡空無一人感到很奇怪“人呢?”
再看段深的客廳與書房也是無人,段深還在睡覺嗎?
斛律婉蓉不想再看了,她坐在嘯林大本營的營門外靜靜地等待着。等了一會兒,她覺得很無聊就回到靜雲寺。
不多久,常勝回來了。長期蹲守在鴻利錢莊卻一點消息也沒得到,他與蒙武已失去了信心。
“怎麼樣?有進展嗎?”斛律婉蓉關心地問。
常勝搖了搖頭:“沒有!”
“還得守?”
“守!”
斛律婉蓉不想再問下去,這個差事一定是費力不討好的差事。
如夢嬌見常勝回來很高興,她熱情地對斛律婉蓉說:“元大俠,晚上我們吃粘餅吧!”
“好!”霽雲法師很高興,“我正想改改口味。”
“做白菜嗎?”
“好啊,白菜也挺好吃的嘛!”
斛律婉蓉最喜歡三個人聚在一起吃飯,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吃飯時無話不談,很像一家人。
席間,他們談到了鴻利錢莊的那批鉅款,覺得這麼長時間還沒人去取不覺有些奇怪。
“這麼多銀子放在錢莊裡分毫未動,說明這個銀主一定富可敵國。”常勝深徹地分析了鉅款的來路,“此銀主不是鉅商就是重臣,如是重臣也是個貪官。”
“賢弟所言極是,這是一筆鉅額存款,一介草民就是幹十輩子也掙不來這些錢啊!” 斛律婉蓉嘆了嘆,又道,“原以爲徐洪被人殺了,這筆銀子很快就會被人提走,可事實上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這筆鉅款不知何年何月纔會有人取走。”
“遙遙無期啊!”常勝發出無奈的感嘆,“我們也不知道要守到何時?”
吃完晚飯,斛律婉蓉在靜雲寺的外面散步,距睡覺的時間還很長,她心裡的那個疑問還沒有解開,她決定去大本營轉轉。
“下午爲什麼睡那麼久啊?”見到段深她不由得問,“什麼重要的事影響了翻地?”
“沒什麼重要的事,”段深好像不想直言,眼神閃了閃,故作淡然道,“秋翻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休息了一個午後。”
“有這等事?”斛律婉蓉知段深與史長風都是急性子,對他們突然的停犁感到奇怪。她望了望段深的表情,發現他很不自然,便問, “你們不是要有什麼大動作?”
“啊,沒有!”段深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遮掩過去,“就是想歇歇。”
“沒有就好,可別在亂世之秋搞出點麻煩。”斛律婉蓉緊緊地盯着段深低垂的眼簾,用語言刺探。
夜色漸濃,斛律婉蓉告別段深後回到了靜雲寺。
斛律婉蓉觀察出段深不自然的表情,知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適時地提出勸告,讓段深有一個思考的機會。
二更時分,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傳入斛律婉蓉的耳畔。她馬上坐起來,仔細聽外面傳來的聲音。
“馬隊?”
斛律婉蓉馬上意識到這是嘯林的馬隊,不是嘯林,哪會有其它的馬隊在靜雲寺外面馳行?
夜半更深出動大批人馬,一定會有大的舉動。斛律婉蓉很不放心,她馬上換上了黑衣與黑頭套帶上了她的隨身寶劍飛身上了馬。
她使勁地拍打她的那匹河曲馬,緊緊地跟在長長的馬隊後面。
儘管斛律婉蓉使了全身的力氣揚鞭躍馬,也沒有追上馬隊,距離馬隊總是十多米的距離。
很多時候,斛律婉蓉對時勢的看法總是與段深、史長風不同,與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有爭論。也許這一次,段深爲了順利的執行他們的計劃,避開了她這位教官的耳目。可越是這樣,斛律婉蓉就越想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斛律婉蓉的心狂跳着,頭上滿是汗水。她擔心段深與史長風還有那些嘯林的弟子們有什麼不測。
十多裡的路程,今天顯得格外的長,斛律婉蓉的心也很沉重。她想追到前面去,她想問段深他要做什麼。但是,她一直沒能追上,她的馬速與嘯林的馬速幾乎一樣。
到了鄴城的東門口,馬隊停下了,斛律婉蓉借馬隊暫停之機向前衝去。這時她估計出嘯林的馬隊大約一百多人。剛剛站定,正想與前面的段深問話,鄴城的守城人竟然給他們開了城門。段深馬上衝進城去,後面的馬隊寸步不離緊緊地跟上。
“段深與守城的將領事先有約定?”斛律婉蓉更加疑惑,“他們要攻打皇宮嗎?要背水一戰嗎?”
斛律婉蓉的心咚咚地狂跳起來,她心思沉重地跟在馬隊的後面,距馬隊有五米遠。
在一個十字路口處馬隊停下了,斛律婉蓉發現此地並不是皇宮,在前面不遠處就是祖珽的府邸。可能是怕祖珽聽到馬蹄聲,在距祖府一百米遠的時候,馬隊停止了前進。
斛律婉蓉一直在控制自己的緊張情緒,知段深他們不是去打皇宮之後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馬隊雖沒去皇宮停在了祖府的附近,她也是急出一身汗。
“暗殺祖珽?”
她匆忙跳下馬,將馬晾到一邊,向前面走去。
穿着黑衣戴着黑套帽的嘯林弟子躡手躡腳的向前衝去,段深竟然走在最前面。等到她快步去追時,段深已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