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6、彈劾徐洪

“宇文邕取平陽取得太順瞭如入無人之地,北齊的民衆哪個不擔心晉陽會不會也像平陽那樣被宇文邕輕而易取地牽走。”

“該死的高緯!該死的祖珽!我聽說就是他們倆個合夥害死了斛律光!”段夫人舊事重提,憤恨不已,“如果斛律光活着,宇文邕有一千個膽他敢來嗎?”

“祖珽的日子也不好過了,被他整死的人太多了,這些人的後代都在尋機報復呢!”

“他死了大快人心,天底下少了一個禍害!”段夫人聽說有人開始要算計祖珽了心中大喜,“他要是死了我們段府得舉辦一個家筵慶賀一番。”

“現在,朝中整他的人中又添了一名虎將,”段深興奮地說,“這名虎將可不是一般的虎,他會讓祖珽摔個大跟頭。”

“誰呀?“聽說朝中添了一名虎將,段夫人馬上精神大振,“快告訴我,讓我高興高興!”

“斛律婉蓉。”

“啊?”秦夫人很驚異,“她能打仗,她還能整治奸臣?”

“不是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嗎?’”

“她若能那當然好!”段夫人非常願意聽這樣的話,只是擔心斛律婉蓉出師未捷身先死,“一介女流咋的也是弱,就怕她遭人暗算……”

“萬事都有變,誰能預料以後的事呢?”

“也倒是,我們不過是杞人憂天。”

聊了一會兒,段深告別母親準備回大本營。

斛律婉蓉暫時擔任上將軍一職,官及四品,晉陽解圍後,她沒有停止腳步。她藉機上奏,請皇帝追查糧餉被劫案。

“稟陛下,糧餉被劫案系大案要案,影響國計民生,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然,今後還會有此類事情發生。若治安不利,社會動盪,將導至我北齊根基動搖,大廈將傾。懇請陛下查明。”

朝中正義的大臣正苦於無法彈劾徐洪,沒想到元英率先秉公上疏,極爲支持。

“元將軍所言極是,” 斛律婉蓉的話音剛落,兵部尚書林修搶先附議,“我北齊防衛工程緊張之時,軍餉被劫,此惡性事件嚴重影響了防禦工程的進展,至使宇文邕圍晉陽城一個月之久不能突圍。望陛下徹底查辦。”

“啓稟陛下,坊間傳說,徐洪自任縣令以來,勾結盜匪惡霸,實行多次搶劫,嚴重影響了北齊的社會安定。軍餉被劫案乃徐洪所爲,望陛下治徐洪瀆職罪、搶劫罪。”刑部侍郎朱顏赤出列上奏,他已從刑部尚書張翰祥那裡瞭解到軍餉被劫的內幕,朱顏赤不想再容忍下去,爲了北齊的黎民百姓,爲了北齊的存亡他豁出去了,“臣以爲,徐洪禍國殃民,罪大惡極,不除掉徐洪難以平民憤。”

“啓稟陛下,徐洪聯合馭虎山莊莊主呂進,搶劫軍餉一千萬兩,至軍餉落入盜賊手中,徐洪與盜匪中飽私囊。冬季來臨,我北齊士兵無禦寒棉衣無充足食糧,全體喪失了戰鬥力,致北周大軍長驅直入,徐洪禍國殃民,罪行極大,望陛下捉拿徐洪。”

兵部侍郎季永茂慷慨陳詞,一氣將徐洪的老底翻出令滿朝文武驚駭不已。

“賊膽夠大的!什麼錢都敢貪!”

斛律婉蓉的奏書如同一顆炸雷引爆了朝堂,沸沸揚揚的控告如滾熱的潮水蜂擁而至,高緯臉發熱耳發燙渾身冒汗。

“刑部尚書張翰祥接旨!”

“臣在!”張翰祥馬上伏地叩首。

“朕命你負責辦理此案,其中的一切事宜由兵部尚書林修與刑部侍郎朱顏赤協辦。”

“臣接旨!”

斛律婉蓉的鑿鑿言辭影響了朝中的一些大臣,他們紛紛表態,逼迫高偉不得不下令查辦劫餉案。

這個案子涉及到皇帝的大舅子徐洪,所以,之前張翰祥等人不敢查辦。高偉對此事非常冷漠不置可否。如今,立了功的元英在皇帝面前說話很有份量,又有一些大臣隨聲附和,皇帝不好再推辭。

徐貴妃對他的哥哥是十分了解的,他從小就好偷雞摸狗,當上縣令後手伸得更長,處處貪心,不計手段。現在,坊間傳出是他夥同馭虎山莊的呂進盜搶了軍餉。如今,皇帝派人審理此案,她的心突然懸了起來。

“死大腦袋,坑死我了。”

徐洪的腦袋大的出奇,肉滾滾地,人們背後都稱他徐大腦袋。現在,她的妹妹徐貴妃爲他的事如火燒眉毛,她不知道她的哥哥的罪行倒底有多大,到何種程度。

下了朝後一肚子氣的高緯來到徐貴妃的紫香宮,未等徐貴妃叩禮他就大罵徐洪:“徐大腦袋坑死我了!讓我在百官面前丟盡了臉!一個縣令竟然與盜賊攪在一起搶劫軍餉,這是狗屎糊到朕的臉上,我還有何面目立於朝堂之上?”

徐貴妃見高緯一臉怒氣知他哥哥的事已敗露,起身後她囁聲囁氣地問:“陛下爲何生這麼大的氣?”

“別問我,問你那個狗大哥!”

“他在哪兒?”

“刑部大牢!”

“啊……”徐貴妃身子一顫,難道哥哥的事有人告發了?她馬上又跪在地上,“陛下,臣妾不知大哥犯了何罪?請陛下告之。”

徐貴妃用她蜜糖似的嗓音,輕聲細語。但這次,再甜蜜的嗓音,高緯也不吃那一套了。他再昏庸也知道,它的生命比溫柔甜蜜重要得多。

“他夥同盜賊搶劫軍餉!”高緯一字一頓地說,“搶軍餉,明白嗎?”

高緯的臉色實在是很難看,又陰又冷,與從前的高緯判若兩人。徐貴妃心涼半截,不知如何是好。

“這就是你大哥!我的大舅子,”高緯將一腔怒火全部撒在了徐貴妃的身上,“我這個當皇上變得一點兒權威都沒有了!”

徐貴妃知道,搶軍餉的事可是個大罪,當她聽到傳言曾親自問過他的大哥,他的大哥承認了此事,她嚇得心都要跳到外面。但她爲了保住哥哥的性命,作了遮遮掩掩。如今,紙裡包不住火,她怎麼對付得了發了瘋的高偉?

“陛下息怒,臣妾不知大哥揹着我都做了哪些不法之事,若大哥犯了法,臣妾以爲他定要伏法。”

“你還想替他說情嗎?甭想!他死有餘辜!死有餘辜!”

“臣妾沒想爲大哥說情,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他理應伏法。”

沒想到徐貴妃竟如此冷靜,沒有替她的哥哥說情,高緯的怒火下去了大半:“他是得伏法,不然,無法平民恨。”

這會兒,徐貴妃見高緯的怒火降了溫,膽氣稍大些,她細語道:“臣妾爲捍衛皇上的尊嚴,願肝腦塗地。只是,哥哥的案子請陛下多加思考,臣妾感恩不盡。”說完,徐貴妃向高偉三叩。

徐貴妃的言外之意是讓高緯手下留情,可現在的高緯已不是從前的高緯,是經過高度驚嚇後的高緯。北周大軍雖撤離了,但他心中依然殘存着恐懼,那種恐懼漫延在他的心中,他哪有閒情去救他大大舅哥呢?

“徐洪所犯之罪民憤極大,不殺不足以平民恨,朕不敢輕舉妄動。若朕惹怒了民意百姓就會起事造反。愛妃就死了這條心吧!”高緯見徐貴妃長跪不起不得不好言相勸。

話已至此,徐貴妃自知他的大哥捅破了天大的婁子,無法彌補罪責。她痛苦得嗚咽起來。

“休在朕面前哭哭啼啼,朕現在都要煩死了!”高緯不再是甜兮兮的面孔了,他見徐貴妃哭哭啼啼十分氣惱,“你這個大哥可把朕害慘了,他要是不搶劫軍餉斛律光不進京索要軍餉,我能殺斛律光嗎?結果,我稀裡糊塗就下令將斛律光殺了。現在細想,這不是給自己挖墳墓嗎?斛律光一死,可好,北周大軍馬上就取了平陽圍攻晉陽。我現在就是將他碎屍萬段都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高緯受到的極度刺激後心態稍有了變化,他心裡十分清楚,徐洪搶劫軍餉客觀上提供了殺斛律光的機會,也客觀上促使宇文邕攻下平陽。

“陛下息怒,陛下明天下之理,不重親疏,褒善貶惡,是千古一帝。賤妾爲難了陛下,賤妾要爲自己的愚昧懲罰自己,賤妾要給陛下磕十個響頭。”說完,徐貴妃當、當、當地連續磕起來。

徐貴妃爲了拉回勃然大怒的皇帝,不惜自己的尊嚴與皮肉之苦。她知道因宇文邕的大舉進攻已讓高偉嚇破了膽,這種膽戰心驚需時間的磨礪,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常態。

經過這一番的恭維高緯的心軟了下來,他見徐貴妃一個勁地磕響頭,忙說道:“愛妃不必如此懲罰自己,愛妃知道朕的不易,知道朝中的一些大臣實在是難克即可。”

“好了!好了!沒完沒了的讓我心往哪放?快起來吧!”

徐貴妃已磕累了正好皇帝讓她起來,她連忙起身拂袖。

“以後,不要在朕面前哭哭啼啼,朕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知道嗎?”

“臣妾知情,臣妾不會再搔擾陛下了。”

高緯發了一痛狼煙一甩袖子離開了紫香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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