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扇葉轉動的聲音顯得異常嘈雜，劉家的飛天船比官府的飛天船要快得多，不過在平穩和安靜方面就差得多了。
此刻飛天船正行進在雲層下方，這裡離地面有兩千餘丈，從上面往下看，底下全都是一片綠色，一眼望去，除了樹冠還是樹冠，綠波盪漾如同一片茫茫無際的海洋。
船上只有兩個人，謝小玉緊靠船舷站着，他的身前懸浮着一面陽燧鏡，鏡子裡面映照出遠處的景象，趙博站在他的後面。
突然謝小玉回頭說道：“我看到他們了。”
“哪裡？哪裡？”趙博探頭探腦在一旁張望着，可惜他什麼都沒看見。
“還遠着呢，離開這邊大概有七八十里，你怎麼可能看得見。”謝小玉說道。
“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趙博問，之前爲了節省時間，還沒到地方，麻子就讓他回來接謝小玉，所以他並不知道麻子那幫人進展得怎麼樣？
“好像有麻煩。”謝小玉嘆道：“我根本沒看到殘骸，只看見一片倒塌的樹木，還有吳榮華在那裡轉來轉去，好像在尋找線索。”
“這怎麼可能？難道當初我們乘坐的那艘飛天船損壞得並不嚴重，稍微修一下就能飛行？”趙博只想得出這樣一種可能，要不然在這樣的深山老林裡面，想把一大堆殘骸全都運出去，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我也不知道，只有到了那邊再問他們。”謝小玉把陽燧鏡收了起來。
七八十公里的距離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是很長的距離，但是對飛天船來說，卻只是片刻的工夫。
底下的人早已經注意到頭頂上的動靜了，知道謝小玉到了，全都在墜落點附近等候着。
墜落點旁邊有一大片空地，可惜對劉家的這艘飛天船來說，仍舊不夠，這艘飛天船很窄，卻有一般的飛天船四倍那麼長，根本沒辦法降落。
“你們就停在樹冠上方十丈的地方，我們自己下去。”謝小玉朝着駕船的那幾個人吩咐道。
說完話，他和趙博從飛天船上縱身跳了下去。
一落到地上，趙博急不可耐地朝着麻子他們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問：“殘骸呢？”
“你沒長眼睛嗎？”麻子對謝小玉之外的其他人一向不客氣。
“有沒有搬運東西的痕跡？”謝小玉也走了過來，他問得就聰明多了。
“有，不過都是五六個月前留下的。”吳榮華隨手指了指幾個方向。
謝小玉仔細一看，果然那些地方都有一些重物拖動的痕跡，不過當初留下的拖痕上已經長出了青苔。
“那時候我們剛到北望城不久，這片區域到處是土蠻，誰敢在那個時候渾水摸魚？”趙博傻乎乎地問道。
其他人根本就沒興趣回答，全都一幅看到白癡的摸樣盯着這個傢伙。
“別人不行，如果是土蠻做的話，那就可以解釋得過去了。”謝小玉說道。
“土蠻？”趙博驚叫了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土蠻蠢笨無比，還處於刀耕火種的階段，比蠻荒之地的苗夷更不開化，他們要這些殘骸幹什麼？
謝小玉和麻子對視了一眼，只有他們倆清楚，這件事十有八九和重新出現的神道有關。
當初他們就已經意識到土蠻在掠奪人口。不過他們也只以爲土蠻對女人和孩子感興趣。現在看來，情況比這嚴重得多。土蠻還對修士和有一技之長的人感興趣，正在有意識地竊取一切有用的東西。
或許現在土蠻仍舊愚昧落後，將來就未必了。
“他們要飛天船幹什麼？”趙博根本無法理解。
“是啊，飛天船這種東西，對他們好像沒用，他們可以在天寶州自由來去，不像我們對這片土地不熟，從地面上通行很容易遇到危險。”王晨也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會不會他們和我們有同樣的想法，想離開天寶州，前往別的地方看看。”吳榮華在一旁問道，話一出口，他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因爲這話太過異想天開。
卻沒想到，謝小玉和麻子的臉色同時變得煞白。
吳榮華覺得是笑話，他們倆卻不這麼認爲。
兩個人又互相對視了一眼，全都從對方的眼睛裡面看到了深深的憂慮。
“你覺得成功的可能有多大？”麻子輕聲問。
“恐怕有十成。”謝小玉咬牙說道。
神道不同於佛門、道門、魔門、旁門，它有一個最大的特性就是化不可能爲可能。
修煉神道的人如果說冰能燃燒，木能滅火，那麼這兩件看上去荒誕的事絕對會發生。
“要不要我佔算一卦？”王晨難得這樣主動，畢竟事關他們是否能夠返回中土。
“也好，不過我不認爲會有結果。”謝小玉不想打擊王晨的積極性，他猜十有八九不會有結果。
天機既然被神力遮掩了起來，就算再精通易算之術的人，也別想算出任何端倪。這是神道強於其他大教的地方。
王晨知道謝小玉的話不會有錯，但是他仍舊掏出那三枚銅板往地上一扔。
他此刻卜算的是最簡單的問題，他想知道那些土蠻把殘骸往哪個方向搬？
銅板一落到地上就轉個不停，一點沒有倒下的意思。
這一次用不着謝小玉解釋，其他人也已經明白沒戲了。
“這麼大的一座飛天船，需要多少人才能搬走？五六個月的時間又能夠搬運多遠？”趙博還存了那麼一絲幻想。
吳榮華、王晨他們幾個頓時來了精神，王晨收起了那三枚轉過不停的銅板，轉頭看着謝小玉，他想知道謝小玉怎麼想？
謝小玉一指地上的拖痕，又指了指拖痕延伸的方向：“知道那邊有什麼？”
大部分人仍舊茫然地看着他，只有吳榮華恍然大悟：“那邊有條河，你的意思是土蠻走的是水路？”
“水路？完蛋了。”趙博也明白了謝小玉的意思。
當初他們前往北望城，一路上就是順着水路而行，而且謝小玉還制定了一套逃跑的方案，同樣也是走水路。
正因爲有這樣一番經歷，他們對天寶州的河流都很熟，就算沒有地圖，他也可以畫出主要河流的大致走向，還知道怎麼從一條河進入另外一條河流？怎麼用最快的辦法，從一片水系進入另外一片水系。
“根本不需要五六個月，有兩三個月，就足夠跑遍整個北方，這麼大的範圍，根本沒辦法搜索。”趙博立刻得出了結論。
衆人的心情頓時變得異常沉重。
“現在怎麼辦？”王晨問道。
“走吧，去北望城。”麻子只能退而求其次，短時間裡面無法離開天寶州，就只能把實力盡可能提升上去再說。
他飛身跳上了樹冠，然後縱身一躍，登上了飛天船。
王晨沒想到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他看了看其他人。
其他人也都一臉迷惘。
“走吧。”謝小玉比其他人更加鬱悶，當初的計劃是他制訂的，沒想到碰到這麼一個意外，現在所有的計劃都要修改。
他也飛身登上了船。
其他人只能跟在後面。
那艘飛天船調轉了方向，朝着北望城而去。
等到坐定下來之後，麻子湊了過來，他在謝小玉的耳邊低聲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打劫空行巨舟？”
謝小玉用神識朝着四周掃了一下，發現麻子已經將四周隔絕之後，這才答道：“當然想過，但那是不可能的。”
“你怕負責押船的人？”麻子又問道，負責押船的至少是真君級別，以他們現在的實力，殺真人都有些勉強，碰到真君，根本就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每一艘空行巨舟上都有禁制。”謝小玉不打沒把握的仗，禁制的種類實在太多了，有些會在人的身上打下無法掩蓋的印記，有些會自動反擊，還有一些會轟的一聲爆炸，偏偏這玩意兒還很難破除。
“或許……我們可以借土蠻之手？”麻子實在太想離開天寶州了，以至於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
謝小玉也被嚇了一跳：“我可不敢，就算做得再隱秘，總有敗露的時候，到了那時，我們就會成爲公敵。”
“我沒打算聯絡土蠻，那太危險，我們都不通土蠻的語言，更不知道他們的脾氣和習俗，就算聯絡上了，也未必能夠說服那幫傢伙。”麻子說道，他說得這麼仔細，足以證明他確實琢磨過，只不過放棄了：“我的想法是驅虎吞狼，勾引一批鳥人去攻擊空行巨舟。”
“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土蠻可不傻，他們未必會上當，再說這樣做也有敗露的可能，到時候，官府和各大門派可不會聽你的解釋。”謝小玉膽子不小，但是他絕對不做後果嚴重的事。
麻子一臉不忿，想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無可奈何地嘆道：“還是在飛天船上想辦法算了，實在不行，再打別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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