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蒼老的聲音,帶着歲月的陳舊感,老人家轉過身子來。那盞藍色的玻璃燈將她的臉也映照的陰森森的,彷彿來自地獄,總讓汪藍覺得才從一個深坑裡爬起來,沒想到卻掉進了更深的坑裡面的感覺。她就像是個電影裡面的慢鏡頭那樣慢慢的將頭轉過來,花白的頭髮,樹皮般褶皺的皺紋,黯淡的眼睛,汪藍三個人都認得這個遲暮的老人。
醜醜撓了撓頭,漆黑的眸子中帶着稍稍的疑惑,它再次偏着腦袋認真的觀察了一遍坐在椅子上的自己的主人。
“老婆婆,怎麼是你?”汪藍壓了壓還不淡定的內心,看到熟悉的人還是會很開心的,至少證明了自己真的已經回來了。
“嘿嘿,我還以爲你們都回不來了呢!你們倒是運氣好啊。”她臉上浮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眯縫着眼睛,那雙浮腫眼睛邊上的皺紋都更加的深了,原本無神的眼睛看起來竟然犀利了很多,看在汪藍的身上,讓她有種脊背發涼的感覺。這讓她忍不住脖子稍稍的縮了縮。“醜醜,還不快滾過來!”她陡然增加的音量,讓醜醜頓了頓腳步才緩緩的往前邁去。
“原來你們早就見過老人家了?我還以爲救我運氣好呢。”駱越大咧咧的往前走過去,將自己的揹包放在老婆婆身邊的桌子上面。順着板凳就坐了下去。“哎,這兩天可累死我了。婆婆。你有什麼好吃的嗎?”駱越看到老人家,竟然分外的開心。
“婆婆,你不用在意這個餓死鬼,我們再休息一會就回去了。”冷凌溫潤的聲音從汪藍的身後傳過來,這讓她莫名的就安下心來,她也對着老婆婆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不過老婆婆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對着醜醜吼道,“死東西,還不快進去在竈臺上把我做好的那幾碗飯菜拿出來?”從頭至尾她都沒有看過冷凌他們三個人一眼,臉上的那種詭異微笑就沒有消失過。
醜醜猶豫了一會,還是拉開黑布簾子進去了,屋子裡面的空氣一下子就變的沉寂壓抑起來,似乎連微微的呼吸都顯得雷響一般,汪藍心中按捺住的那份不安,此刻又蠢蠢欲動起來。
“婆婆最近過得還好啊?”冷凌往前站了一步,恰好醜醜也一手端着一碗餃子出來了,冷凌直勾勾的看着醜醜的臉,不過醜醜的眼神卻到處遊離不定,沒有正面相交。
“畜生嘛,就是不懂事,你們也別介意。”老婆婆始終保持一個正襟危坐的姿勢,汪藍三個人進來之後她始終未動一下,狹窄漆黑的屋子裡只有一盞幽藍色的煤油燈,大冬天的說一句話,都能在面前冒起一團白乎乎的煙團,陰森森的總讓人的心裡不舒服的很,老有種被人死死盯住的詭異感覺。
“謝謝啊,我餓了,我就先吃了啊!”駱越往前跨一步越過汪藍,然後接過醜醜手中大碗的餃子,那餃子一個一個的飄散着,細碎的紫菜襯托它們更加的誘人。大碗在晃盪中飄散出濃濃的香味,餃子也上下的翻滾着,看的眼睛都想要流點口水出來了。順着老婆婆桌子旁邊的凳子坐下來,“你們快坐下來吃呀。”他開心的拿着筷子,邊吹着滾燙的碗,邊回頭對着汪藍兩人說道。
汪藍拉了拉冷冷的衣角,也接過醜醜手中的大碗坐下去,不過冷凌卻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危坐一旁的老婆婆,她看着坐在桌子上捧着大碗正準備大快朵頤的汪藍和駱越,那雙眼睛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一閃而逝。等她回過頭來,正好撞上冷凌那雙鷹一樣的眼睛。
“別吃!”就在駱越忙不迭夾起一個晶瑩剔透的餃子往嘴裡送的時候,冷凌突然跨了一步,伸手將桌子一把掀倒在地上,桌子上的大碗也啪的一聲,依次摔碎,飽滿的餃子在地上翻滾了很遠。嚇得桌子上的兩個人飛快的往後面退了好遠。,連躲在旁邊的醜醜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轉過身去背對着屋子裡面的所有人。不過有個例外,只有老婆婆還是端端的坐在那裡,掛着那副標準的似笑非笑表情。
“喂,你幹什麼啊?你不吃也別不讓我們吃好不好啊?”駱越的一張臉都快皺成個苦瓜臉了,他指着地上的餃子,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來。“你……”最終還是汪藍拉了拉他的衣角,才封住了他的嘴巴。
“別說了,你是不是很想吃那碗斷頭飯啊?”冷凌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然後轉過頭來看着假人似的老太婆,冷靜的說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還要追到這裡來?”
“發什麼神經啊?”駱越小聲的嘀咕道,“心理有病!”
“冷凌,怎麼了?”汪藍不自覺的就朝着冷凌走過來。滿眼的關切和詢問。
“沒什麼事,站在我身後。”他一把拉過汪藍,將她護在身後,老太婆的臉也在這時候裂了開來,那木頭皺紋一般的腦袋被硬生生的從裡面撕裂開來,一雙蒼白的尖細手掌從腹腔中鑽出來,把歪倒在一旁的脖子正了正。而原來的婆婆此刻就像是隻蜈蚣一般,要是再多出幾雙手的話!
駱越也嚇得張大了嘴巴,一雙手顫抖的指向詭異嚇人的老太婆,只能結結巴巴重複着:“你……你……”,然後再看着冷靜的冷凌喊道:“她……媽呀!怎麼這麼嚇人啊?”
“到這邊來!”冷凌依舊酷酷的說道,不過他邊說,受傷的東西可是一樣都沒有落下,符咒早就在自己的手中捏的好好的,冷凌已經嚴陣以待。
“嘿嘿,隨便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你們跑不掉了。”那是個尖細的聲音,帶着金屬的刺耳感。兩對的手指甲不知道怎麼會變的那麼長,就像是一雙在泥地裡踩過的雞爪子一般,骯髒而又噁心,她自顧自的在倒立着的桌子腿上面磨了磨指甲,鮮血染紅的嘴脣和陰毒的眼神,只一眼就讓人忍不住尖叫,毛孔擴張。
“是嗎?我看那倒不一定!醜女人,你還是從這具蒼老的皮囊裡面出來吧!不然只會顯得你更加的醜陋不是嗎?”冷凌扁了扁嘴,一臉的鄙夷和嘲笑。
“哦?哈哈哈哈……不過醜是醜了點,勝在好用不是嗎?”她用手在傷口上抹了抹暗紅的血,伸出舌尖舔了舔,還把嘴巴砸吧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