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地問伊水清:“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電視在開拍的時候,我偷偷地去探過班,還跟明楊聊過幾句話。”伊水清說:“我告訴他,小說的作者原本是我。”
當時,那本書的歸屬權鬧得沸沸揚揚,伊水清一定被許多雙眼睛牢牢盯着。就這樣,她都能偷混進探班組?
我不由地說:“你真厲害,竟然能跟大明星說上話。”
“明楊除了長得帥,還是個很陽光隨和的男生。”伊水清說:“他不會跟其他人一樣,用鄙夷的目光看我。也不會像別人一樣,覺得我爭取屬於自己的利益,就是爲了博出位。”
《畫中畫》原本就是伊水清的心血,她爭取自己的利益無可厚非。可是,卻被有人心人利用社會輿論,說她藉機投巧,想趁機出名。
顛倒黑白是非曲直,這是當今時代的悲涼。
我問:“這麼說來,明楊是相信你的?”
“嗯。”伊水清點頭:“明楊很明確地表示過立場。說一定會替我去問問歐陽飛飛,還說如果證明真是歐陽飛飛抄襲我的書,他一定會還我公道。”
這個細節讓我有些意外。
明楊當時憑的是什麼,會信任一個陌生小人物的話?卻不信任自己的大明星搭檔?
“除了說還你一個公道”我問:“明楊還有沒有說過一些別的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伊水清歪着腦袋想了半天,突然大聲說:“對了,他當時很小聲地說了一句什麼,飛飛總是做這種事情讓他太失望什麼的。但是當時他的聲音太小,我根本沒留意。只不過我現在成了鬼,回憶起那些細節,反而想得起他說過這些話。”
歐陽飛飛爲什麼會讓明楊失望?
難道明楊跟歐陽飛飛之間,有什麼親密的關係嗎?
可惜我對這部戲,包括裡面的劇情演員,統統都不瞭解,暫時不敢下任何定論。
“明楊健康又開朗,怎麼可能會突然就死了呢?”伊水清一臉嚴肅地說:“我覺得,他的死一定不會是自殺或者車禍意外什麼的。他肯定是被人謀害的。”
剛剛光顧着聽曉悅在電話那頭哭,都沒有聽她在說半句明楊是怎麼死的話。現在伊水清這麼武斷的定論,讓我有些不贊同。
“也許是得了什麼急病。”我說:“這世界上,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而且,是隨時的。就比如我們完全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哦。”伊水清有些不情願地說:“我知道了。不管外面報道的明楊是怎麼死的,我都去把真相弄明白就是了。”
“伊水清,本來發現明星離奇死亡這個事,我應該順着明楊這條線,去查出你的死亡真相的。”我有些頭痛地說:“可是,現在我有個朋友去了三木村,我得立即動身去把他找回來。”
“你的朋友去三木村,爲什麼要你去找他回來?”伊水清好奇地問:“難道你這個朋友是個路癡?不認識回家的路?”
俞瞬齊不是路癡,但如果發生什麼意外,他就不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這麼簡單了。
我說:“三木村是個危險的村子。住着很多陰靈鬼怪。它們跟你完全不一樣,不
善良,大多凶神惡煞,還喜歡吸人陽氣。”
“這麼可怕啊?”伊水清抖了抖肩膀,問我:“那他們吃同類嗎?”
我愣住。
陰靈吃同類?
這種事我還真沒見過。
“應該”我有些不確定地說:“不會同類相殘吧?”
於是伊水清朝我湊過來,親親熱熱地說:“天星姐,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那個三木村啊?”
“你去做什麼?”我想都沒想,立即拒絕,“你還是好好呆在家裡。有可能的話,你可以先去查查明楊的死,看看是真的意外還是有其他陰謀。”
伊水清努努嘴角,不情願地說:“好吧,我不去就是了。”
伊水清的五觀本來僵硬麻木,這樣一努奴嘴,又滑稽又嚇人。
我沒好氣地想,一隻鬼幹嘛弄那麼多臉部小動作?既不好看又不搞笑。
“你先回院子裡呆着”我對這隻喜歡搞小動作的鬼說:“我去三木村頂多只要五四天的時間。我會抓緊時間,快點回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對伊水清說出這番承諾。也許潛意識裡,我只是對自己有承諾,真希望自己還有命能回來。
伊水清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轉身想繼續收拾衣服,沒想到青兒出去,連同我的行李包都拿走了。
我哭笑不得。真是服她。
如果我真要去三木村,難道拿走一個行李包,我就會放棄去的念頭嗎?
就在我想翻出另一個袋子裝衣服的時候,李青進來了,還把帶走的行李包也還給了我。
我笑着接過,“怎麼,青兒不阻止我去三木村了?”
李青哼了一句:“你喜歡送死我幹嘛要攔。”
我竟有些無言以對,室裡的氣氛又到達了一個尷尬的頂點。
“我活了幾百年,從來沒有見過像三木村陰氣這麼重的村子。裡面什麼鬼都有,還有厲害到讓人恐怖的鬼打牆。”李青頗有些鬱悶地說:“半煙不幫着我勸你別去就算了,爲什麼還反過來勸我,讓我別攔你。你們統統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是絕對不會會地去三木村的的。”
我收拾衣服的動作停下。
看來,半煙是真的想讓我去三木村。
這是九越靈的意思,還是半煙他自己的意思?
半煙九越靈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麼樣共識?爲什麼我一覺醒來,他們倆人的行爲都變得古怪又神秘?
我收拾好行李包,也不跟半煙道別了,穿過院子,徑直走到外面的前院。
半煙和我,原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生氣煩惱傷心的時候,甚至可以抓着他的手腕狠咬來出氣。
昏睡幾個月,物是人非。
半煙不再是那個神仙一般霽月清風的他;而我,也不再是那個傻乎乎啥也不懂只知道發小脾氣的我。
是什麼,這麼輕易地改變了我們的容顏?
回頭朝半煙住的方向看一眼,我的視線有些模糊。
半煙,這一次之後,可能我永遠都不會再見你。我從來沒有恨過你,也希望你,從此忘記我。
站了一會,我毅然地轉過身,幾步就來
到大口處。
卻見半煙已經站在那裡,好像在等誰。
我拎着行李包的手有些發緊。
“半煙?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悄悄地打量着他的臉色,仍然很白,但嘴脣好像有些血色了。
半煙很淡的聲音在說:“我在等你。”
我僵硬着臉說:“你不用這樣……”
“什麼都不用說。”半煙說:“不管現在的你心裡怎麼看我,我想陪你走最後一程。”
最後一程?
我聽得眼睛都瞪大,呼吸都有些不穩。
半煙說,這是我的最後一程?
三木村那裡,果然有陷阱在等着我吧?
關於誰要陷害誰,我根本懶得問。
因爲我知道問也白問,半煙肯定不會告訴我。就算他肯說,也很有可能只是棱模兩可的答案。
我徑直從半煙的身旁走過去,低低地說:“那我們就一起走吧。”
有半煙這個風水師陪着去,一定要保險許多。
這次,半煙沒有把他的車開過來。
在巷子的外面,蘇白那部黑色的車在等着我們。
我立即說:“我不坐蘇白的車。”
“嗯,我也正有此意。”蘇白說:“我也沒打算讓你坐我的車。”
“小七,這種時候你別犯倔。”半煙用他清越的聲音安撫我,“俞瞬齊比我們早了幾個小時出發,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到達三木村了。我們也要抓緊時間。”
我頓時就沒有脾氣,垂頭喪氣地上了車。
蘇白挑眉看我,很欠扁地說:“怎麼?不是挺有骨氣的說不坐我的車嗎?”
我忍住脾氣,看都沒朝他看一眼。
因爲半煙受傷未愈,這回蘇白當司機。
剛要開車,李青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拉開車門就坐到我的身旁。
我驚奇地問:“青兒,你也要去嗎?”
半煙坐在駕駛位的旁邊,脊背挺得筆直,彷彿沒有聽到李青上車的動靜,看都沒朝這邊看過來。
李青卻對着他的後背看了好幾眼,似有些意深長。
“半煙的身體不好,等有個熟悉情況的人在身旁跟着。不然沒人照料,傷口會復發的。”
李青的聲音壓得很低,大概只想告訴我一人。
“青兒,你不用這樣。”不料半煙回過頭看向她,“你對我這麼好,會讓我有負擔。”
“不!”李青馬上說:“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負擔。你只要記住一點,如果不能跟着你去,我心裡的負擔只會更重。”
於是,半煙不再說話。
蘇白專心開車,我也沉默地看着車窗外。
一路無語。
大約開了有兩三個小時,我有些犯困。昏昏欲睡之際,突然聽到耳邊響起“嚶嚶嚶”的聲音。
我立即睜開眼睛,茫然地看向李青。
“青兒,你聽到了嗎?”
李青一愣:“什麼?”
“是小殭屍的聲音。”我有些着急,“我聽到它在跟我說話了。可是它在說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
小殭屍的聲音挺急,像求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