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沐言幾人上樓時,冬竹正坐在穆芷離對面,一邊剝着松子一邊眉飛色舞的說着最近的趣事。穆芷離默默聽着,偶爾回一句,眼底滿是笑意。
雅間房門被推開,冬竹朝門口看去,原以爲是小二,結果見是一位公子,滿是詫異,剛準備開口,男子就旁若無人的走進來了。此時穆芷離看了冬竹一眼,冬竹瞭然,起身走到穆芷離身後,穆芷離指尖微動,看着男子眼神越發深邃。
莫沐言最先上樓,此時靠近桌邊,剛準備坐下,似是發現了什麼,嘴角一勾,狀似無意間輕輕拂袖,徑直便坐在穆芷離旁邊。
另外幾人上樓後未發覺異常,見莫沐言都坐下了,便也跟着坐下。
見幾人什麼都沒解釋就直接闖進來了,冬竹沒忍住,小聲嘀咕道:“京中男子,好沒規矩,不請自來,連個說法都沒有。”
冬竹說的小聲,但幾人離得近都聽到了,肅康王世子面色一頓,耳尖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本來是想讓掌櫃重新安排一間的,但是莫沐言都上樓了,便跟着進來,原以爲莫沐言認識,已經跟主僕二人解釋過,便也未多想,直接進來了,哪想到莫沐言什麼都沒說。雖說自己性格頑劣暴躁,做事隨性,在京中名聲不好,但好歹也是世子,欺負人家姑娘這事,着實沒臉。
看着主僕二人看自己幾人的眼神,一時間不好意思,嘴脣微張,幾次想說些什麼都沒說出口。
平南伯世子和安津侯府三公子看着屋中氛圍,不禁尷尬一笑,最終還是平南伯世子開口道:“咳,那個,姑娘見諒,實在是沒有雅間了,想着姑娘剛上樓,應該還未開始用膳,便自作主張上樓,想跟姑娘拼個桌,今日姑娘開銷,算我們頭上哈。”
“對對對,我們幾人就是想拼個桌,咳,拼桌。”肅康王世子急忙附和道。
穆芷離聽着幾人的話,眼中神色微緩。
平南伯世子見狀,連忙喚來小二,加了幾個菜,等小二走後,屋中又陷入一片靜懿。
安津侯府三公子暗自打量了穆芷離一眼,神情微楞,臉上欲言又止。平南伯世子和肅康王世子也是一直打量着,時不時又看向莫沐言。
許是幾人目光太過扎眼,穆芷離把松子往冬竹手中一送,轉身便對着幾人道:“幾位公子想說什麼?”
平南伯世子便先自我介紹了一番,再把莫沐言,肅康王世子以及安津侯府三公子一一介紹後,思索片刻後剛準備開口,突然門外傳來動靜。
“步鬱楓,你給本公主出來!別逼本公主一間一間的找,等本公主找到你你就完了!出來!”
肅康王世子:“......”誰來告訴他,這公主怎麼就甩不掉了呢。
“那個,你們慢用,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快步朝門口走去,又想起什麼,腳步一頓,轉身走到窗邊,手一撐,腳一擡,就...摔下去了。
實在不是他的問題,剛翻到一半,就看到那公主面色冷然的擡頭看着這裡,周圍不少人也在朝這裡打量,腳步一滑,就直接摔下去了,着實倒黴。
“你還想跑!”
“站住!”
窗外動靜聲逐漸遠去...
屋內衆人看着肅康王世子一系列操作,神態各異。
冬竹:“驚訝...”
穆芷離:“疑問...”
平南伯世子和安津侯府三公子:“尷尬無比...”
莫沐言一臉平靜,好似剛纔什麼也沒發生,默默的用膳,偶爾還看一眼穆芷離,格外淡定。
雖然穆芷離主僕什麼都沒問,沒說,但是兩人眼神一直掃視過來,平南伯世子和安津侯府三公子實在不好繼續呆下去了,便匆匆離開了。
幾人一走,原就安靜的雅間,此時氣氛格外怪異。
穆芷離一臉若有所思,莫沐言淡定的用膳,雅間內偶爾發出碗筷碰撞聲,竟格外和諧溫馨。許久後,莫沐言才放下碗筷,掃了冬竹一眼,冬竹一愣,看穆芷離沒有意見便出去了。
莫沐言看着身邊的人。
一雙黑眸如盈盈秋水,帶着點淡淡的疏離,少女的眉目格外精緻,一時還有些移不開眼。
穆芷離原本在等着眼前的人開口,結果等了許久,都沒有反應,似是不耐煩般,輕咳一聲。
莫沐言瞬間回神,有些不自在般理了理衣裳。
然後纔看着穆芷離道:“安平郡主?”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暗香閣閣主,竟是京都中人。我原還奇怪,什麼時候景玉珩那性子,竟會用毒,別人給他用還差不多,如此,就說得通了。”
半個時辰後,穆芷離坐在馬車裡,低垂着眼眸似是在想事。
莫沐言安靜的靠坐在對面,盯着穆芷離頭頂發呆。
馬車緩緩地前進着,遠處一道寒光急射過來,帶着殺意。
穆芷離剛準備避開,突然頓住,眼看短箭越來越近了,莫沐言連忙拉過穆芷離。下一瞬,一支黑色短箭就“砰”的一聲插在穆芷離剛坐的位置上。
莫沐言臉上滿是懊惱和關切:“你...你沒事吧。”
“無礙。”
暗處放箭之人此時發現一擊未中,準備撤。
“楚風,拿下!”
穆芷離神情淡漠,絲毫不在意剛剛的插曲,微側着頭看着莫沐言,輕聲道:“世子麻煩不小啊。”
莫沐言聞言瞬間眸色暗塵。
“跳樑小醜罷了,上不得檯面。”
“倒是連累郡主遭受無妄之災。”
“往日這般我倒也沒事,今日竟連累郡主,我定進宮請求皇上徹查刺客。”
穆芷離沒有拒絕,看着莫沐言似笑非笑。想到剛剛雅間中,二人的談話,一切明瞭。
這次刺客背後人真是栽了。
今日有她在,不管莫沐言有沒有事,自己必定“受驚”,堂堂鎮南王愛女,安平郡主,還是藥王谷谷主徒弟,上次靜軒寺是特意避開身份,皇帝就算知道頂多加強京中防範。這次在大街上竟有人行刺,皇上不管樂不樂意,肯定要徹查此事。
不然鎮南王那裡沒法交代,藥王谷也交代不了,雖說查不到背後之人頭上,但有莫沐言在,斷幾個心腹是必定的了。
想到這裡,穆芷離神色莫名:“世子可別忘記,你我的交易。”
莫沐言眉心輕擰,看着穆芷離神色,心道肯定是誤會了。罷了,已經這樣了。而且,馬車已經到鎮南王府,再說無益。
看着鎮南王府下人扶着一臉“驚嚇”的安平郡主進去,莫沐言神色微寒:“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