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幹什麼？侍衛是幹什麼吃的？爲什麼沒有攔着？”凌辰華臉色難看得很。
康友來看看他，再小心翼翼地偷瞄一眼默不作聲的凌雲霄，才道：“不是沒攔着，是不敢攔呀！”
對方畢竟是一位王妃，既在堯都城，她便又進宮面聖的權力，況且，對方拿金簪戳在自己的脖子上，十步一叩首地在宮裡走着，這情況誰敢上去？一不小心讓這位再出了點什麼閃失，這個責任沒人敢擔！
若是以前，這種事情大可以交給皇后去辦，可如今暫領後宮的是一個外強中乾的貴妃，凌辰華還擔心她去了只會越弄越亂。
如此想來，之前的皇后趙蘭心也並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氣勢上還要強過後宮的一衆妃子的！
眼瞅着人已經快到了德政殿外了，凌辰華有些頭疼地看着面前的人，嘆了口氣，道：“凌王，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凌雲霄也不避諱，回道：“臣弟只想知道，皇兄究竟想做什麼？”
“你……”他氣得臉都要綠了，道：“呵，行，你們如今都來逼朕了是吧？好，那就讓人再把嶽芷芙押入大牢，等候大理寺審理之後再做論斷！”
凌雲霄不語，他這話儼然是氣話，前腳宣佈小王爺的死和嶽芷芙無關，後腳就有把人又逮回去，這叫什麼事兒？堂堂大盛國大理寺，連這點辦案能力都沒有，出爾反爾？這污得的可不單是嶽府了，而是整個大盛國了。
“這下你滿意了？可以退下了！”凌辰華說着起身，又轉頭對康友來道：“去把獻王妃給朕帶過來，別讓她在外邊丟人現眼！”
“是！”康有來小跑着出去了。
兄弟二人擦肩而過時，凌辰華又說道：“雲霄，你要知道，朕只有你一個親兄弟！你答應過朕，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背叛朕！”
說完，他轉身出去的時候，臨到門口，才聽到凌雲霄說了一句，道：“皇兄，有時候背叛是兩個人的事！”
也許從最開始，這承諾便是他設下的一個局呢？如果連親兄弟都算計，那承諾還有什麼意義呢？
從德政殿出來時，他看到臉色蒼白的獻王妃，懷裡抱着一身孩童衣服，跟着康友來垂首進了偏殿。
撤走了所有侍衛，偏殿裡就只剩下凌辰華和獻王妃柳霜凝。
她一張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原本俏麗的五官此時也因爲悲傷過度，顯得有些猙獰，甚至可怖。
就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一樣。
看在凌辰華眼裡，他有些不敢相信道：“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柳霜凝垂着頭沒有說話。
凌辰華也沒跟她計較，接着說道：“朕不過是讓你略施手段，讓那嶽芷芙知難而退罷了，你至於把自己兒子的命搭上嗎？這麼做未免太不值得了！”
他說完這些，柳霜凝終於擡起頭看向了他，目光中卻帶着悲切，道：“皇上若真想讓她知難而退，當初就不該答應這樁婚事，皇上可知道，臣妾這幾年活得有多辛苦嗎？三年前的事，皇上是不是早已經忘了？”
柳霜凝說到這裡，凌辰華眉頭瞬間擰起，聲音也跟着冷厲起來，道：“那件事，朕說過，不許再提了！這麼些年，你們母子在獻王府不也一直相安無事嗎？”
“呵！”柳霜凝嗤笑一聲，自語道：“相安無事？”
她擡頭，不滿血絲的雙眸看起來讓人心驚，腳步跌撞着往前踏了一步，道：“皇上真以爲妾身和孩子過得很好嗎？皇上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在大盛國，貞 潔對於女人來說，有多重要嗎？”
“妾身直到現在，想起三年前的事，都覺得無法面對王爺，甚至他一碰臣妾，臣妾就會想到皇上，想到那一次在龍牀上，臣妾有多麼的噁心，多麼的荒唐！”
“皇上根本不會知道，這幾年臣妾是怎麼熬過來的！當然，皇上可能也不想知道，皇上想做一個一夜風流的明君，自然是不想承認妾身。而臣妾爲了獻王，定然也會聽話地把那件事藏在心底。”
“可是皇上，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柳霜凝說到這裡，忽然伸手托起手中的孩童錦衣，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從眸中滾落而下，隨後才道：“當臣妾生下斂兒之後，獻王便對臣妾更好了！然而，他越是這樣，臣妾就越是愧疚，因爲、斂兒根本就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最後一句話說完，凌辰華當場就愣住了，瞪着她的眼神充滿不安，道：“你說什麼？”
柳霜凝見他總算是有了些怒火，反而笑了，道：“沒錯，斂兒是皇上的孩子！皇上知道臣妾是多麼不想要這個孩子嗎？可是他偏偏還是來了。臣妾被告知有了身孕時，獻王是那麼得高興，可臣妾不能說，也不能生。奈何，他把我保護得太好了，所以，我還是被迫把孩子生了下來！”
“你、你說得都是你真的？”凌辰華激動地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肩頭，聲音冷冷地問道。
柳霜凝看也不看他，接着說道：“斂兒從小就調皮，長得也跟臣妾很像，只是一年後，臣妾發現……”
說到這裡，她目光一閃，擡頭看向了凌辰華，道：“他的眉眼竟越來越像皇上了！”
凌辰華眉頭擰得死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想放過她眸中一絲一毫的表情。
只可惜，柳霜凝至始至終，眼中除了悲痛便再無任何波瀾，“臣妾害怕，害怕王爺會察覺，更害怕皇上會突然發難，所以，臣妾便先下手爲強了！”
她說完，凌辰華反而有些糊塗了，問道：“什麼意思？”
柳霜凝掙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低頭看着手中的錦衣，道：“與其讓他成爲威脅王爺的利器，不如讓臣妾陪他一起去了！”
她這話一出，凌辰華忽然感覺不對勁，卻要上前時，柳霜凝突然間一口黑血從嘴裡噴了出來，身子也搖搖欲墜晃了幾晃才勉強站穩，道：“皇上，你利用臣妾對付岳家，臣妾無話可說，但請皇上不要爲難王爺，我們母子九泉之下，也會感激皇上的！”
凌辰華慌了神，上前兩步問道：“你、你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