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南門靖如約前來,特地在院子裡焚香淨手,祭拜天地之後纔開始正式拿出卜卦的龜甲出來。
嶽琉璃掃了一眼,上一世她跟着教授進出許多大小古墓,這樣子的占卜龜甲她見過不少,都大同小異。不過相比之下,南門靖的這個似乎要更特殊一些。
至於怎麼個特殊法,她在旁邊默默研究了片刻之後,得出一個結論來:嗯,南門靖這龜看着要更大一些!
而且龜甲上的紋路也要更深一些。
沒有想到,南門靖竟是用的最古老的的一種占卜術來爲自己卜卦。
看着他鄭重其事地一面焚燒龜甲,一面唸唸有詞,嶽琉璃腦子裡竟莫名地浮出一個詞來:跳大神!
雖然南門靖是沒跳,但總感覺兩者有相通的地方。
她悄無聲息地挪到一聲不吭的南門佳溪身邊,胳膊肘捅了捅她,低聲問道:“佳溪,你爹平時都用龜甲來占卜嗎?”
南門佳溪搖搖頭,悶聲道:“不是,他什麼方法都會,只不過龜甲是穩妥的一種方法。”
說話間,南門靖又轉過頭向她要生辰八字。
嶽琉璃略一躊躇間,旁邊春巧已經乖巧地把嶽琉璃的生辰八字遞了過去。
這小丫頭總是在不該伶俐的時候伶俐,嶽琉璃想了想,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乾脆就借用一下這個原主的,至於算出什麼結果來,自己心中知道算不得數便行了。
她這邊剛想完,就聽南門靖那邊,突然間“轟”地一聲巨響,原本好好在炭盆裡焚燒着的龜甲突然間就爆裂開來,碎成了好幾塊,其中一塊更是仿若長了眼睛一般,直直地就朝着南門靖面門而去了。
南門靖占卜以來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就聽得旁邊有人喊了一句:“小心!”
他反應還算快速地往旁邊躲去,而那塊被焚燒爆裂的龜甲竟是隨之而變,頃刻間便如同瞅準了一般,竟直接落到了他的側頸之上。
頓時間,嶽琉璃就聽得一陣“噼啪”聲,隨後便是一股皮膚燒焦後的奇怪味道,伴着南門靖一聲悶哼。
一直髮呆的南門佳溪這時也才反應過來,驚得急忙喊道:“水!快拿水來!”
凌王府的下人們急忙端來了冷水,南門佳溪慌忙上前,沒用她伸手,南門靖已經徒手將那塊龜甲從自己頸間取了下來。
沉着臉看了眼手中裂開的龜甲,又看了看分散在各處的另外幾塊,忽然嘆了口氣,擡頭看了下天,復又轉過頭看向嶽琉璃,道:“凌王妃,你的生辰可是對的?”
“……”嶽琉璃頓時有種幹了壞事的感覺。
不等她回答,春巧忙道:“小姐的生辰八字是夫人記下的,不會有錯的!”
南門靖沒再看她,一手拿着還發燙的龜甲,另一手從懷中取出幾枚銅板來,伸手遞到嶽琉璃面前,道:“凌王妃,勞煩你把這幾個銅板隨意擲於桌上!”
嶽琉璃猶猶豫豫地拿過銅板,心道:這回銅板該不會有問題吧?
她之前原是不信這些個的,但後來跟了教授之後,見過太多稀奇古怪的事,便逐漸地對古人這些占卜之類的事起了些敬意。
加之,穿越這種更離譜的事都能發生,又有誰說得準其他呢?
想着,小心地走到桌前,將手裡的銅板往桌上一撒。
衆人就看着那幾個銅板骨碌碌,發出一道道清脆的響聲,隨後有一枚銅板便從桌上滾落了下去,而後就聽“嘭”地一聲輕響,那枚銅板竟然從中間直接斷裂了。
這些銅板皆是精銅而制,別說是從桌子上掉下去,即便再高的地方摔下去,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斷掉。
而在銅板斷開的同時,南門靖的臉色也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一隻手隨手一掐,如炬的目光忽然猛地看向嶽琉璃。
有那麼一瞬間,嶽琉璃以爲他會讓自己賠他銅板錢。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南門靖只是仰頭深深地吸了口氣,嘆道:“大貴之人,其命不可窺!”
說完這些,他即刻丟掉手中龜甲,雙手作揖,朝着嶽琉璃深鞠一躬,道:“凌王妃,恕在下冒昧了!”
嶽琉璃懵了一瞬,正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其實那八字不是她自己的,卻又聽南門靖說道:“凌王妃與凌王爺乃天下之大貴,皆命附天機,南門靖凡胎肉眼,實在窺探不出貴人命格。”
聽他這般說,嶽琉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什麼貴不貴的,那什麼,我那八字……”
“此卦與八字無干!”南門靖說完,又擡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透過這具軀殼望進她靈魂裡去。
嶽琉璃被他盯得心裡一虛,暗道:莫不成這國師還是個陰陽眼?能看透人靈魂不成?
事實顯示,她想多了。
南門靖看她這一眼,只是由衷地出於敬重,同時還有幾分不太敢相信。
等父女倆走後,嶽琉璃心裡挺愧疚的,不管怎麼說,南門靖因爲她,脖子被龜甲燙傷了。雖然並不相信他所說的那些什麼大貴小貴的,但責任確實出在她這裡。
於是,思來想去,她忍着心頭痛,把自己那個如貫錢莊的信物拿了出來,讓春巧從裡邊取出一萬兩來,給南門靖送去,以表示歉意。
春巧忸怩着推阻再三,纔不情願地拿着去了。
在她看來,國師南門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他們家王妃命格太貴,他算不出來,與他們王妃沒有關係,所以這錢原本可以不送的。
奈何犟不過自家主子,只得悶悶地去辦了。
回驛館的路上,南門佳溪一臉擔憂地看着南門靖,道:“爹,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龜甲怎麼會突然……”
南門靖伸手製止了她,神色凝重地問道:“佳溪,你跟那個凌王妃什麼時候認識的?我見你跟她似乎關係很不錯?”
“嗯,琉璃人很好,雖然身爲凌王妃,但卻沒有一點王妃架子,待我也很好,就是……”
“就是什麼?”南門靖急着問道。
南門佳溪耷拉着腦袋,隨後才悠悠說道:“就是你讓我嫁的那個太子,原本是對她一往情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