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嵐悠對剪瞳的寵溺不像是兄妹,反而像是父女,自打剪瞳費勁千辛萬苦的從海上着陸,那種待遇高的比天外飛仙還要高,不但所有人爲她特意放緩了行程,還體貼的頓頓山珍海味供着,連她自己都覺得樂不思蜀了,心中還盤算着早知道病了的待遇這麼高,她一定不願意日日健健康康的活着,過些日子還要研製一些讓人生病的藥物,方便以後裝病什麼的。只是她並不知道隱藏在這種無條件寵愛背後的,其實是上官文要到來的消息。
長長的市集只能看到頭卻看不到尾,剪瞳拉着白素在美食圈中流連忘返,京城中從未見過的美食都決定一一嘗過,剪瞳的一張小嘴塞得滿滿的,連咀嚼都成了一件勞心勞力的事情,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餓死鬼投胎,纔會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毫不顧忌的展示着自己凌亂的吃相。最是特別的,她竟也想着給上官文留上一份,雖說這種留往往會因爲諸如“不新鮮了”、“太甜了小文不喜歡”之類的理由最終到了剪瞳自己的肚子中,不過能讓一個吃貨在一瞬間想着要跟人分享美食,也是一種難得的進步了。
上官文從不敢奢望自己在剪瞳的眼中會比美食更加重要,能夠跟它們平起平坐已經是極大的福分了,剪瞳每每盯着上官文的俊朗的容顏出神,下一刻肯定說的就是:“雖然已經很帥了,可惜離秀色可餐還是差了一步,就像我明明有你在身邊,還是一樣會餓。”
他一早便到了剪瞳所在的淮安縣,只是此刻正在客棧中沐浴更衣。據說熱戀中的人格外注重自己的形象,生怕在對方眼中有一點的狼狽,他倒是此刻才發現原來單戀的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像未曾遇見她,也不覺得裝傻有什麼不好,至少安全,可遇上了卻覺得只有不好了。
敲門聲夾雜着百里三乎不鹹不淡的聲音傳進來,他不怕死的性格真是讓上官文很是佩服,剪瞳的張狂至少還有她的武功與毒術底子做基礎,可百里三乎除了他那張也是用來吃飯的臉跟自己的家世以外,到底還有什麼可以依仗的?竟也敢這樣的放肆。“尊敬的安王爺,請問你是掉進澡盆裡面了嗎?要不要我去把你撈出來啊?”
憑你?怕是隻有被人扔進澡盆的份兒吧?剛剛沐浴過的人身上帶着一股清香,與市面上尋常的豬苓不同,剪瞳特別調製的沒有那麼濃郁的香氣,卻別有一種醉人的淡淡風情,誰能想到這樣溫暖恬淡的香氣竟是出自於一個風風火火的人手中?自打生活中有了剪瞳,從前不在意的東西也都因爲改變而留心,他上官文一再號稱自己給對方設下甜蜜全套,讓人掙脫不開,而自己有何嘗不是在網中呢?
門未鎖。
百里三乎也絲毫沒客氣的推門而入,本以爲對方定是在毫不客氣的揮霍內力把頭髮烘乾,沒想到
上官文只是把窗戶打開,由着寒風把青絲吹散,準備好的諷刺話語已經到了嘴邊了,此刻卻臨時被迫剎車,百里三乎只好若無其事的打量着房中的佈置,順便說道:“又不是風乾雞,裝什麼自然風乾啊!早知道先給你配上點調料填滿了,日後的風味也是不錯的。說起吃的,我倒是覺得咱們的目標很明確啊,除了市集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她的身影呢?”
“你倒是聰明,本王還以爲上次的市集之行已經讓你噤若寒蟬了呢,沒想到二公子百折不撓,如今還有這樣的心思。”
百折不撓用在這裡怎麼如此奇怪呢?沒時間想別的,百里三乎順口說道:“反正這次有你在,橫豎也不會遇到上次的事情,你就是個待宰的冤大頭,還每次都樂呵呵的。”
諷刺的勾着脣角,上官文對剪瞳可以毫無底線的縱容,可對別人就沒那麼好說話了,百里三乎一再激他,他都能保持着良好的風度,不過是因爲從前的歷練,可心中若是說沒有一點介意,卻也是不能的,口舌之爭雖說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用處,樂此不疲的人卻是比比皆是。“是嗎?本王覺得有你在,竟是一點銀子也不需要了呢。”
“這個就算了吧?我是擔心王爺憂思成疾,所以先來看看,若是還沒見到就已經相思吐血了,豈不是讓我坐享其成了?”夫妻同心,連這種心思都是一樣的嗎?百里三乎摸了摸自己細嫩水滑的皮膚,上面撲着的細粉也帶着芍藥的妖嬈,動了動勾起的脣角,絳紅色的脣脂便分外奪目,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能像三乎這樣毫不遮掩的男人又能有幾人呢?
“你終究是個男子,如此搔首弄姿成何體統?”不肯承認其中有嫉妒的成分,上官文的口氣像是灌注了冰冷的寒風,紛飛的髮尾結着薄薄一層寒霜,原來這季節已經寒冷到如斯地步。
對於上官文的指責毫不在意,百里三乎依舊是懶懶閒閒的樣子,微微閉合的睡鳳眼迎着陽光,因爲迷離而格外惹人悸動,可怕的對手並不是給自己強有力的一擊,而是通過個人的魅力讓自己變得孤立無援,上官文自是不會在意他勾魂奪魄的表情,卻隱隱擔心着剪瞳的思緒,終究還是爲個未長大的孩子。
“王爺可是要出發了?奴家也去湊個熱鬧可好?”雌雄莫辯的臉說着半男不女的話,細軟的腰肢扭扭恰似弱柳扶風,隱藏矯揉造作下面的狡黠使得他整個人都變得極有存在感,百里三乎的嫵媚要比真正的女子還來的妖嬈,上官文心頭一緊,旋即想到剪瞳曾說不會喜歡上比自己更女人的人,壓在心口的大石終於放下了一會兒。
“你既是不怕被賣,跟上又能如何?”說罷,上官文攏了攏自己的發,隨意的綁了一根髮帶,就從窗戶中飛出。
唯有百里三乎一個人在原
地跳腳,絕美的臉龐因爲置氣而扭曲,這該死的上官文,分明是欺負自己的武功薄弱,說好的一起走,如今就這麼光明正大的飛了?
在擁擠的鬧市,上官文一早就鎖定了他的目標人物,果然在吃的東西面前,她所有的警覺性都可以爲之讓步,就算白素嵐悠與寂源全都因爲發覺他的出現而變得錯愕,剪瞳依舊在繼續自己的採購行爲。上官文悄聲無息的跟上那跌跌撞撞的腳步,她手中堆積如山卻捨不得放棄的食物中,竟然還有自己的份額,雖不曾從剪瞳口中聽過什麼刻骨銘心的情話,可這般細小的舉止也會讓他的內心起伏。
“這個,我要一份。”指了指路邊的馬蹄糕,剪瞳心無旁騖的買東西,絲毫沒有察覺身後跟着的人已經換了個模樣,直到手中再也裝不下的時候,才下意識的回身找人幫忙,眼見着零零落落的小吃都要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卻被對面的人眼明手快的接住,懸浮的食物在兩人身邊成爲一道靚麗的風景線,此刻就連熙熙攘攘的街道也只配成爲他們的背景。爲了搏佳人一笑,某爺如此揮霍自己的內力委實是件極其鋪張浪費的事情,不過他一早就知道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情敵是這些死氣沉沉的美食,總比是活生生存在的人好一些,爲了剪瞳偉大的人生,某爺也就忍痛跟美食平起平坐了。
“咦?你……”因爲錯愕的而舒展的雙臂讓更多的糕點比肩接踵的落下,剪瞳竟難得的沒有心疼一地的碎屑,任由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野狗把殘渣舔乾淨。本欲張開的雙臂不知道爲何又收起來,剪瞳蹲下來看着旁若無人的狗狗,無視上官文溫柔如水的眼神,在如此溫情脈脈的時刻光榮的脫線,“這個……沒想到小小的一個縣城,環衛工作還是做得不錯的,我這裡剛掉了東西,就來了專用的動物清潔工,連一點殘渣都不留下,是不是應該有個什麼環衛標兵獎之類的?”
衆人面面相覷,這時候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的人除了剪瞳還能有誰?上官文還維持着僵硬的笑容,未來得及收回的手臂顯露出方纔的尷尬,就算是沒有肆無忌憚的熱吻,至少也該是有個情意纏綿的擁抱,現在只剩他一個人的獨角戲是要鬧哪樣?捂着嘴輕咳一聲,卻意外的發現剛剛站起來的剪瞳面頰通紅,對於一個從未有過底線的人來說這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上官文尚未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值得剪瞳羞惱的事情,只顧着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表情驚得發愣。
剪瞳不管不顧的徑直往前走,獨留他一人站在原地發呆。白素的臉上多了幾份戲謔,連寂源都是欣慰的衝他點點頭,夏侯嵐悠見他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倒是體貼的說上了一句,“經過試煉的繼承人都會漸趨成熟,等到去過了祭壇便會懂得更多,師妹如今也知道害羞,恭喜師弟守得雲開見月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