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七故作尋着聲音擡起了雙眸,她扯了扯裙襬,盈盈地站了起來,朝着君子鏡欠身一福,恭敬地說道:“鳳七七見過安王殿下。”
“你還沒有回答本王的話,你怎麼會在這裡?”君子鏡皺着眉問道。
鳳七七莞爾,回道:“黎王殿下雖已薨世,但不管怎麼說,我都還算得上是他未過門的王妃,這進宮給皇后娘娘請安……”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這時,君子鏡身後的宮門再次打開,走進來的卻是身着一襲鳳袍的皇后。
皇后頭戴九鳳步搖,隨着她踱步,流蘇盈盈晃動,她目光淡然,面帶一抹淺笑,染着豔脣脂的雙脣微啓,說道:“是本宮讓她來的。”
“母后……”
君子鏡剛欲開口,卻倏然瞧見了皇后擡起了瑩白的纖手,打斷了君子鏡的話。
皇后笑容燦爛,如同初生的朝陽,她蓮步輕移,徑直地走到了鳳七七的身邊,“七七,本宮要的東西,你可有帶來嗎?”
鳳七七屈膝,不曾擡頭,然後從水袖之中將那封僞造的遺書拿了出來,雙手奉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粗略地掃了一眼,見遺書上面果真是迅妃的字跡,她脣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這一次,皇后又重新地細緻地看了一眼,覺得沒有任何異議後,便對鳳七七點了點頭,笑盈盈地說道:“你倒是很有本事,綾羅在黎王府之中這麼多年,都沒有能夠找到的東西,你不過是兩三個的月的時間,便能夠到手,看來本宮的確是沒有看錯人。”
“能夠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睞,便是鳳七七的福氣,鳳七七怎敢讓皇后娘娘失望。”鳳七七脣畔含笑,莞爾道。
皇后極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她伸出了手來,親自將鳳七七攙扶了起來,一雙狹長的鳳目, 伸出了凜然的寒芒,可是,皇后的臉上卻始終帶着一抹淺笑,“這封信你沒有看過吧?”
鳳七七點了點頭,回道:“自然是沒有看過的。”
“你也還算是懂規矩。”皇后莞爾,輕輕地在鳳七七的手背上拍了拍,“跟本宮說說吧,你想要什麼作爲你的酬勞。”
“能夠爲皇后娘娘辦事,鳳七七感到三生榮幸,不敢跟皇后娘娘再要什麼。”鳳七七淡淡地說道。
皇后微微地眯了一下眸子,冷凝的目光在鳳七七的身上掃了掃。
她原本答應過鳳七七,要許鳳七七一世榮華富貴,這會子能夠再說出來,就定然不會更改主意。
可少頃,皇后一想,便能夠了然,原本鳳七七還有君莫黎做靠山,可是現在君莫黎已經死了,而鳳七七又並未與君莫黎成婚,於情於理,她也不能夠成爲黎王的遺孀。
像是鳳七七這麼聰明的一個女人,能夠留在身有殘疾的君莫黎的身邊,爲的也不過是榮華富貴。
皇后脣畔之上的笑容變得愈發地濃郁了起來,微微地挑了一下眉,說道:“那你想要什麼說出來讓本宮聽聽,若是本宮能夠滿足你的話,本宮絕不吝嗇。”
鳳七七面色堅毅,目光直視皇后,面不改色地說:“我想要留在皇后娘娘的身邊,爲皇后娘娘效力。”
皇后聞言,並沒有直接答應鳳七七,而是深深地蹙了一下眉,她將目光投向了君子鏡,眯了一下眸子,似乎是在詢問君子鏡的意思。
雖然鳳七七從君莫黎的手中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但是,皇后卻不能夠肯定,如果君莫黎沒有死的話,鳳七七還能不能將這封遺書交給她,在皇后的心中,鳳七七始終都是那個怡紅樓貪財的鴇母。
君子鏡也並沒有說什麼,一雙眸子始終在鳳七七的身上打量着,灼灼的目光彷彿是想要將鳳七七給融化了一般。
良久之後,君子鏡踱步走到了皇后的身邊,俯身在皇后的耳畔耳語了一些什麼。
皇后在聞言之後,雙眸之中倏地閃過了一抹光亮,她眉梢一挑,對君子鏡問道:“當真!?”
君子鏡朝着皇后頷了頷首。
皇后將目光挪到了鳳七七的身上,闔了闔一雙美眸,莞爾道:“聽聞鳳老闆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就連瑞王禁足,都跟你有着脫不開的關係呢,不知道,鳳老闆是如何做到的?”
說着,皇后湊到了鳳七七的面前,臉上的笑容,倏然變得更加濃郁了起來,“本宮倒是很有興趣想要聽上一聽。”
“不過是一些雕蟲小技罷了,過不了皇后娘娘的鳳目。”鳳七七垂下了睫眸,淡然道。
皇后舉步走到了主位俯身坐了下來,她朝着鳳七七頜了頜首,吩咐道:“坐下來回話吧。”
“是。”
鳳七七頷首,坐在了皇后的左手下位,君子鏡則是坐在了鳳七七的對面。
皇后擡起了睫眸,瞥了一眼金玉吩咐道:“去烹些茶來。”
“是。”
金玉應了一聲,轉身之時,冷眸瞥了一眼鳳七七,冷然的目光,恨不能將鳳七七凍結成一尊冰雕。
在皇后身邊多年,金玉自認皇后對她另眼有加,可現在鳳七七的出現卻似乎在無形之中改變了很多,皇后竟然會讓金玉去烹茶。
待金玉離開了之後,鳳七七側過了身子,面向着皇后,朱脣微啓,淡然道:“鳳七七也不過是用了一點點小手段,調查出了瑞王殿下在京城之中私自經營賭坊,在利用我手頭上的姑娘,拆了他的賭坊,並且將一切通過逸王和黎王,讓聖上知曉,大晉國素來執法嚴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瑞王殿下是聖上的兒子,又有全皇貴妃這樣身份高貴的母妃,雖會懲戒但卻不會太過嚴厲。”
說着,鳳七七稍稍地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不過,這樣一來,瑞王殿下的名聲……”
鳳七七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皇后和君子鏡也都明白了鳳七七話中的意思。
皇后聽完了鳳七七的話,莞爾一笑,接過了金玉遞上來的青瓷茶盞,呵出了一口蘭氣,吹了吹茶盞之中的茶湯,輕抿了一口,將手中的茶盞擱在了一旁的桌案之上,挑了一下眉,聲音疏淡地說道:“你並沒有成爲黎王妃,又只不過是怡紅樓的老闆,你這麼做,難道就不怕瑞王報復你嗎?”
“呵呵。”鳳七七隻是疏淡地笑了笑,回道:“如果這樣都不能夠讓瑞王殿下長記性的話,那他得有多麼愚蠢,更何況,瑞王殿下還有一個心思縝密的母妃不是。”
“你怎麼知道,瑞王的母妃……”
“皇后娘娘難道不記得了,全皇貴妃還有了特殊的手段,將我帶入皇宮之中,想要讓我成爲他們的人。”
鳳七七並沒有說,全皇貴妃只是想要將自個兒留在身邊,而是說,想要讓她成爲他們的人。
這其中的門道,就算是鳳七七不說,皇后和君子鏡的心中也都跟明鏡似的。
全皇貴妃攀附皇后多年,心中自然是有很多很多的怨念,再加上,兩人所生皆是皇子,將來大晉國的皇帝就只能夠有一個人,就算是全皇貴妃有把柄在皇后的手中,爲了自己的兒子,也要豁出去了。
聽到了這裡,皇后的面色微微一變,她眯了一下眸子,脣角微微下垂,一句話都沒有說,端坐在主位之上,似乎是在思慮着什麼一般。
鳳七七隨手端起了一旁桌案智商端放着的茶盞,遞到脣下,闔了闔杯蓋,輕飲了一口,然後擡起了睫眸,看向了皇后,莞爾道:“皇后娘娘宮中的茶真是好喝,只不過,卻稍稍地吝嗇於全皇貴妃宮中的雪頂含翠。”
鳳七七看出了皇后臉上的不悅,爲了能夠加一把勁,特意在一些小事情上做了一些功夫,皇后雖然是一國之母,但是皇帝若是想要寵愛誰,這卻是她不能夠左右的。
見皇后的面色乍青乍紫的,鳳七七用杯蓋掩住了閃過了一抹冷笑的脣,她將茶盞擱在了一旁,眉黛淺凝,急聲道:“皇后娘娘,剛剛是七七說錯了話。”
“你說得沒有錯。”皇后用力地壓了一下眉頭,冷聲冷氣地說道:“本宮雖然貴爲皇后,但是有很多事情是本宮不能夠左右的,正如當年,陛下寵愛迅妃。”
說着,皇后扯了扯裙襬,緩緩地站了起來,舉步微搖,走到了鳳七七的面前,“花無百日紅,後宮之中的女人多如御花園之中的繁花,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永久擁有陛下的寵愛,唯有自己的孩兒,才能夠伴自己一生,本宮年紀大了,自然是要爲安王着想。”
鳳七七看出了皇后雙眼之中的意思,欠身一福道:“如若皇后娘娘能夠相信鳳七七,鳳七七願爲安王殿下效犬馬之勞。”
“當真?!”皇后聞言,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問道。
鳳七七點了點頭,“七七如有半句虛言,願遭天打雷劈五雷轟頂。”
皇后滿意地笑了笑,挽起了鳳七七的手,輕輕地拍了拍,說道:“七七,本宮越瞧你,越是喜歡的緊,你想要留在本宮的身邊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
“皇后娘娘還是不相信七七嗎?!”鳳七七從皇后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屈膝問道。
“你先起來。”皇后將鳳七七攙扶了起來,莞爾道:“本宮怎麼會不相信你呢,只不過,爲了能夠看出來,你是不是對本宮和安王中心,本宮這裡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用來考驗考驗你。”
“皇后娘娘請講。”鳳七七起身。
皇后眉心一凝,拿着帕子的纖手高擡,抵在了尖尖的下巴上,微微地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哎,這件事情,說來也是怪安王……”
說着,皇后朝着君子鏡使了一個眼色,君子鏡便踱步上前,說道:“本王的孃舅在京城之中經營了不少商鋪,只不過進來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鳳七七不待君子鏡把話說完,便淡淡地笑了笑,直接開了口,打斷了君子鏡的話,說道:“安王殿下請放心,不過是一點點小事,請您交給鳳七七,鳳七七可以保證,您今後絕不會有任何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