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月一撅嘴,把手裡的河燈全給她,“我可是提醒你了,看了要後悔的,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末了,一身輕鬆得往人羣衆擠去,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
而她身後,不遠處,北宮青鸞拿着河燈,手忙腳亂得拆開,一陣疑惑。
那字條上,其實只有一句話,“君在何處盼君歸。”
不是那首詩,不是蕭沐月脫口而出的詩……
北宮青鸞看着不遠處,蹦蹦跳跳的身影,驚訝了很久,纔回過神,而後淡淡丟開手中的字條。
難道那詩是……她的臨時起意。
醉仙酒樓。
這是蕭沐月第二次來了。
第一次是和蕭羽陌,還有芷蘭,三人一起,點了一桌的菜,吃了個痛快。
整條街的燈會看完,蕭沐月纔想起,自己沒有吃完飯。
於是,就拉着北宮青鸞來了最近的醉仙酒樓,點了菜,菜上桌,四菜一湯。
蕭沐月像脫繮的野馬,一陣秋風掃落葉,吃吃喝喝,不要太暢快。
反觀北宮青鸞,淡淡得夾着面前的一道鐵扒桂魚的菜,心不在焉,時不時看蕭沐月一眼,似乎有話想問。
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等蕭沐月吃飽,她依舊夾着面前的魚,一點點放進嘴裡,彷彿品嚐什麼人間美味。
“嘖嘖~”蕭沐月嘖嘖道:“你這麼吃飯,得什麼時候才能吃飽。”
北宮青鸞面色一滯,不解得看着她。
“一天三頓飯,一頓飯四個時辰。”蕭沐月伸出四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北宮青鸞終於聽懂她的調侃,望了一眼桌上的四個菜,鐵扒桂魚,八寶野鴨,蓮蓬豆腐,素炒鱔絲……不明白爲什麼蕭沐月吃得那麼香。
這幾道菜,雖然不錯,看着卻很膩,偏偏蕭沐月一副好胃口的樣子。
索性放在筷子,看着她,問道:“剛纔的詩,是你寫的?”
“嗯?”
蕭沐月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輕抿一口。
忽的,一口清香傳遍味蕾,在鼻翼間,盪漾出一絲絲清甜滋味。
她眼睛一亮,又嚐了幾口。
北宮青鸞問道:“剛纔那些河燈上面,沒有你說的詩,而且你又騙二皇子,說寫詩之人在一線橋上。”
“然後呢?”蕭沐月一手托腮,看着手中端着的白玉酒杯,一番陶醉。
北宮青鸞繼續道:“所以這首詩不是別人的,是你的。”
蕭沐月笑了笑,轉眼看着她,“不過是一首詩,公主何必這麼認真,來,你嚐嚐這酒,好特別,聞着沒有味道,可是一到嘴裡,就有一股清甜的香味,使人彷彿置身雲端,身體飄飄的。”
北宮青鸞接過她手中的酒,道:“那詩?”
“心裡想着,就說出來了。”蕭沐月又倒了一杯,輕輕碰撞她的手中酒杯,道:“聽聽就好,沒必要在意那麼多。”
北宮青鸞無奈得搖頭,“世上真有豁達到你這種地步的。”
蕭沐月託着腦袋,臉頰微紅,“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上到帝王,下到平民,哪個沒有煩惱。你吃了個雞蛋,沒必要認識生雞蛋的母雞吧!”
北宮青鸞目光茫然,“爲什麼?”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爲什麼,想那麼多,你不累麼?”
不累麼?
北宮青鸞微微垂眸,心裡閃過念頭,這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多爲什麼,想那麼多,累麼?
可是,身爲東蜀國大公主,她生來就承擔着不一樣的重任,這是她無法選擇的。
蕭沐月淡淡看了她一眼,“我都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人生在世,不過數十載,不過的開心一點,這不是親者痛,仇着快!”
蕭沐月一翻白眼,別看她只有十六歲,身體裡裝的,可是不一樣的靈魂,而且她的經歷,不比旁人刻骨銘心。
北宮青鸞的年紀,比原身的蕭沐月,大不了幾歲,教育一下,也是可以滴。
北宮青鸞擡眸,看向眼前的女子,苦笑着端起酒杯:“我還是無法做到你的豁達,就像這一次來西鳳國,除了爲了互訪,還有一件事……”
“你要找的人,是墨千城吧!”
北宮青鸞的手微微一抖,酒水撒出來一些,“他告訴你的?”
蕭沐月淡笑道:“他說,他會幫你找人而已。可是,他不知道你要找誰。”
北宮青鸞看着她,“你爲什麼會知道?”
蕭沐月聳肩,“直覺。”
東蜀國君的意圖,恐怕是要北宮青鸞留在西鳳國,而且是留在焰王府,畢竟能接近墨千城,就能接觸到很多的西鳳國秘密。
而且,有南耀國公主嫁入皇宮在先,一旦南耀國控制西鳳,東蜀肯定會處於不利的位置。
但是,如果讓北宮青鸞嫁給西鳳焰王墨千城,這局勢又大不一樣了。
“可是,你別忘了,我父皇並未下旨。”
蕭沐月坦言道:“我確實沒看懂。”
就算熟讀上下五千年,也不一定揣摩所有帝王的心。
“那是因爲,我父皇要我找的,不一定是焰王。”北宮青鸞得意道:“我要找的,是一個值得我託付終生的人。”
“從見到焰王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不是良人。”
“那時東蜀和西鳳交戰,我在軍中時常能聽到,關於焰王的傳聞,後來在城牆上,遠遠地看過他,當時還惋惜爲何他是西鳳的王爺。”北宮青鸞惋惜得搖頭,“後來,東蜀西鳳休戰,我聽說,西鳳和南耀打仗,便偷偷去了一趟南耀的戰場,意外地救過他,從未想過能那麼近距離得接觸。”
說到這裡,北宮青鸞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也是從那時,我知道,我和他永遠都不合適。”
蕭沐月聽着,暗道,原來真的認識,還有救命之恩。
北宮青鸞道:“他這個人,不但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受了傷,從不哼一聲。”
蕭沐月撇撇嘴,確實好狠,沒人性吧!
“對我,他從來都一個表情,就算知道我的身份,他也從不多看我一眼,甚至之後,還派人送我回東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