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茹鴞一覺醒來,打開門的瞬間,門前突然出現數名血奴,擋住了他的去路,不由得心中一緊。
他迅即轉身到後窗前,打開窗戶,窗外也同樣站着數名血奴,於是,他清楚地知道,他被軟禁了。
他重重地關上窗,回到桌前坐下,爲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杯中盪漾的波紋,他的心卻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他慢慢喝下這杯水,起身伸了個攔腰,再次走到門前,打開房門,對門外血奴說道:
“告訴司長,我要見她,她爲何這麼做?”
門外血奴面無表情地回道:“茹組長,司長請您留在房中,她也不會見您。”
茹鴞怒了,他將手中茶杯狠狠砸在院中青石地上,對着前院高喝:“師姐!司長,艾羅——”
空中飄蕩着他聲嘶力竭的聲音。
艾羅,獨自一人坐在空蕩蕩的議事廳中,坐在苗賀的專座上,一手撫額,閉目沉思,當茹鴞的吼聲清晰地碰觸她的耳膜時,她身子微微一震,睜開了眼,臉上依舊冰冷如霜,眼中卻有一絲痛苦與狡黠相交集的複雜之色一閃而逝……
……
雁南城北街西邊的馨香苑,金子輝每日戌時都會準時來馨香苑,看戲,再去翠月樓玩上一兩個時辰,時不時也會去茶室喝杯茶,而鄒清亦是時常過來陪他喝一杯,說說話,金子輝似乎還嫌不夠招搖,打起賞來出手便是一塊銀子。
不出五日,有位衣着華貴的陌生公子日日光臨馨香苑,留戀翠月樓,又出手十分闊綽的消息便傳到了苗麟的耳朵裡,這日戌時後,苗麟便趕了來。
他帶着數名侍從,揹負雙手,在馨香苑中走了一圈,似乎並未看見那名男子,也沒見着鄒清,便回到了茶室,剛喝了一杯茶,鄒清便趕了過來。
“公子來了。”
鄒清笑盈盈招呼,在他面前坐下,道:“這兩日公子去哪裡了,怎未見着呢?”
苗麟“哈哈”笑道:“怎麼,兩日不見就想我了?”
鄒清臉上一紅,撒嬌道:“還是公子瞭解我。”忙幫他斟茶。
苗麟道:“聽說最近這幾日園子裡來了個富家公子?”
鄒清毫不避諱地點點頭,道:“是有這麼一個人,日日都來,出手也極爲大方,每日還必去翠月樓。”
苗麟問:“可知是何人?”
鄒清搖搖頭,道:“每每都是一個人,偶爾帶個隨從,看他衣着靚麗,談吐風雅,出手如此闊綽,必非等閒之人,莫非是哪個官宦人家子弟,若當真是官宦子弟,他自是不敢到處跟人家說自己的身份呀,我倒不敢怠慢了,所以,我見他進來喝茶時便跟去詢問,他什麼都不說,我自是打聽不出什麼,不過,聽起來倒是咱們雁南城的口音。”
“是京城的口音?”
苗麟沉吟片刻,道:“你說的對,若真是哪位丞相、皇家子弟還當真不能怠慢了呢。這勾欄院要做大,就得要上面的人罩着。今日此人可來了?”
鄒清道:“來了,如今正在翠月樓呢。”
苗麟點頭道:“是來玩的就好,你要是再見到他,就好好招待,探探底細,如今爺可正缺錢呢,這樣的公子哥來的越多越好,知道嗎?”
鄒清笑道:“知道了,公子。”
苗麟突然雙眼一瞪,道:“不過,注意分寸,別走的太近,小心閃了自己的腰。”
聽着他含沙射影的警告,鄒清抿口一笑道:“放眼這川陽,還有誰能比公子對我更好呢。”
苗麟咧嘴笑道:“你知道就好,去,弄壺酒,陪爺喝兩杯。”
“是,爺。”鄒清乖巧地應着,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端着酒水進來,還有幾碟牛肉乾,花生米之類的下酒菜。
見苗麟美美地喝了兩杯,鄒清說道:“對了,公子,我上回進來找那個華服公子的時候,聽他正跟他的隨從說話。”
“說什麼?”又一口酒倒入口中,苗麟夾了塊牛肉扔到口中。
鄒清低聲說道:“好像說什麼金子,什麼礦產。”
“金子……礦產?”苗麟愣然,一雙眼睛瞪的溜圓,道:“難道是金礦?”
鄒清道:“我沒聽清,就聽他說什麼:那邊一定要多安排些人手過去,一定要小心,莫要讓人發現了什麼,然後一看我進去了,他們就突然閉口不言了。”
苗麟酒也不喝了,眯着眼睛喃喃道:“難怪他出手如此闊綽,若是真有金山銀礦地,除非官營,可若是官營,他又如何能這般出手闊綽,而且,也未曾聽二位兄長說起咱們川陽挖出此等寶貝礦產啊。這麼說來,此人恐怕未必是官宦人家子弟了,若果真如此,哎呀,看來我的機會來了呀……”
鄒清一臉茫然地道:“公子,即便真有寶貝礦產,哪裡輪到咱們百姓擅自開採啊。”
苗麟低聲道:“傻瓜,若當真自己挖到了,肯定悄沒聲地自己就偷偷挖了,誰還會傻乎乎告訴女皇?白若兮要是知道了,這些寶貝都進了她口袋了,我們拿得到半分?”
鄒清問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苗麟喜上眉梢,“這麼着,待那位公子來了,你好好陪他喝兩杯,對,就請他喝酒,你問問他,套套他的話,看看他的這些個礦產在哪裡。”
鄒清不悅地撅起小嘴:“公子,我不去,萬一不是什麼好人呢。”
苗麟一把抓住她的手,哄道:“哎喲,我的好阿清,你想想啊,若咱們能得到這寶貝礦山,把建勾欄院的錢還了,一輩子吃喝也不愁了呀,也省的我總被兩位兄長訓斥,咱也揚眉吐氣一回啊,到時候,咱們再將那幾家勾欄院,瓦舍全部買下來,那我苗麟可就是川陽首屈一指的富商,富可敵國啊。”
鄒清道:“那,人家要是不肯說呢?”
苗麟道:“你傻呀,你不會灌他酒啊,你使美人計啊,總之,你一定要從他口中給我套出話來,聽見沒?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沒有這麼個寶貝礦山。”
鄒清無奈地輕嘆一聲,道:“好吧,阿清都聽公子的。”
苗麟“哈哈”大笑,道:“嗯嗯,還是我的阿清最乖巧。”
兩壺酒灌下去,他說道:“爺我酒都喝完了,這人怎麼還沒來?”
鄒清道:“那人在翠月樓不待上兩個時辰都不會下來。”
苗麟站起身來,道:“不等了,爺我還有事,要走了。”
鄒清道:“爺,這麼晚了,您去哪裡啊?是不是又去找那個阿玲?”
苗麟突然低笑,伸手捏了捏鄒清的面頰,道:“怎麼,吃醋了?爺是男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嘛。記住哦,一會兒那人來了,你給我好好陪陪他,要喝茶就奉茶,要喝酒就陪酒,一定要給我套出話來,聽見沒?”
鄒清滿臉不情願,卻又無奈地應着:“知道啦。”
苗麟笑嘻嘻地伸手一把將她摟在懷中,伸過頭去,在她小嘴上狠狠親了一口,道:“我就喜歡聽話的。”
言罷樂呵呵地走了。
看着他魁梧的背影走出茶坊,鄒清擡起手背用力地、狠狠地擦拭着嘴脣,眼中含着深深地恨意。
……
隨後每隔一天,苗麟都會來詢問鄒清,鄒清都說尚未打聽到,他似乎越來越急。
又過了五日後的一個傍晚,苗麟急匆匆地趕來了馨香苑,直奔賬房裡面的內室。
一見等候在裡面的鄒清,開口就問道:“你讓人尋我來,可是問出什麼消息了?”
鄒清笑着說道:“嗯,灌了幾天的酒,終於從他嘴裡摳出一些話來。”
苗麟面露喜色,急道:“快說快說。”
鄒清道:“那人的確說有一個金礦,是剛剛開採出來的,而且,是他發現的,官家並不知曉。”
聽得此言,苗麟一拍大腿,喜道:“太好了,你可問出礦山在何處?”
鄒清道:“這個怎麼問都問不出來。”
苗麟立時變了臉,低吼道:“你這個蠢貨,這麼關鍵的問題問不出來,讓爺去哪裡找這個金礦啊?”
鄒清道:“公子別急嘛,我聽到他喝醉的時候說,明晚他就要去,我就說讓他帶我去看個新鮮唄,他起初是不願的,說那地方很遠,可我對他說,若他能帶我去看一眼,我就將翠月樓他最喜歡的那個青鳳姑娘送給他。”
苗麟忙點頭,道:“嗯嗯,對,再遠也得去,那他同意沒?”
鄒清笑着點點頭。
苗麟一巴掌拍在鄒清屁股上,喜道:“還是阿清聰明,用一個青鳳就換一座礦山,值啊!”
鄒清道:“公子先莫高興,這事真假還兩說呢。”
苗麟道:“我看非假,爺我這兩日也沒閒着,派人跟了他的,他花街柳巷到處跑,揮金如土,如此大手筆,即便是官宦子弟也無法做到啊。”
鄒清道:“他住哪裡啊?”
苗麟道:“聽他們說,他住在東街後面一個大宅子裡。”
鄒清笑道:“還是爺謹慎,都將他查了個通透了。”
“那公子有何打算?”
苗麟道:“明日,你跟好了他就行,爺我自有打算,你就不用過問了。”
見鄒清撅起了小嘴,苗麟伸手將她摟在懷中,笑道:“你就放心吧,待爺得了這礦山,少不了你那一份兒。”
鄒清嘟着嘴,道:“我纔不要那些臭錢,我只要公子好好待我就好。”
苗麟笑道:“那是自然,你好好聽話,爺我能不疼你嗎?來來,跟爺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