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閉一睜,王爲又來到了夢境空間。
首先,他做的夢是關於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
涼州城王家下人居所,小小王爲正在後院玩泥巴,只見其滿臉黃泥,短短的衣袖和挽起的褲腿上面都濺上了不少泥點,在其旁邊有一位神色疲憊但滿臉慈祥的年輕婦人正在用力搓洗衣物,她轉過頭看向王爲,神色溫柔道:“王爲,你注意着點兒,衣服可全都弄髒了呢。”此言雖有一絲抱怨夾雜其中,但更多的卻是疼愛和欣喜。
小小王爲對於玩泥巴這個遊戲很有天賦,只見那黃色的軟泥在他手中接連變換形狀,一會兒是鴨子,一會兒又是小狗,儘管這些小動物的形狀說不上惟妙惟肖,但起碼讓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正當小小王爲玩的入神之時,外面突然來了幾個年齡與之相仿的孩子。
這些孩子看見王爲之後,頓時喜上眉梢,隨即他們飛快地衝了過去,將王爲那手中剛剛塑造成形的小動物們給踩在腳下。
有些小孩因爲反應慢了半拍,所以他們並沒有來得及踩王爲早就捏好的泥像,看着攤在地下的一堆爛泥,他們心中不爽,不知是誰竟然將正在呆愣的王爲狠狠踹倒在地。
萬事開頭難,當然壞事也在其中,更何況小孩子們下手沒個輕重,僅僅是片刻工夫,小小王爲就血淚橫流,眼看着就要暈過去了。
女人發現兒子被打,頓時像一個發狂的獅子一樣衝了過去,只不過她可不敢對小孩子動手,而是將王爲緊緊地護在身下。
“嘶。”渾身如重錘敲過般的疼痛,王爲渾身赤裸,看着自己渾身瘀青的狼狽模樣,他在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要去報仇,而是後悔自己爲什麼當初在玩泥巴的時候不躲遠一點呢?
女人走進來,她看見正在發呆的王爲,不由暗自嘆息,她神色憔悴,眼眶發紅,要是別人的話她肯定會稍加掩飾一番,但到了王爲面前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了,因爲王爲根本就不會發現她的臉上有什麼異常之處的,王爲僅僅是看了女人一眼,隨後繼續看着焦黑的屋頂發呆。
“王爲,你還疼嗎?”女人問道,看着王爲身上那青紫之處,她的心沒來由地疼痛,畢竟這是她的孩子,儘管這個孩子好像不怎麼正常。
聽到有人說話,王爲眼神聚焦於一點,他轉過頭說道:“疼啊,疼死我了。”
“那你爲什麼不喊出來呢?”女人問道。
“我喊過了,可喊出來之後還是很疼,所以我就不喊了。”王爲回答道。
“那你剛纔看屋頂做什麼呢?那裡一片焦黑,有什麼好看的?”女人接着問道。
“我發現了一個能夠減輕疼痛的辦法,那就是隻要我不想着身體上的疼痛我就不會感覺到疼了,這屋頂上面可有意思了,你看那裡有一個人,那邊又是一朵大大的雲,那個人好像在天上飛,剛纔我還看到有很多星星閃來閃去呢。”王爲興奮道。
女人無奈,暗自嘆息,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還是那麼天真,現在這孩子都被人欺負,那長大了他可怎麼在社會上立足呢?想到這裡,她的眼中升起無盡恨意,王爲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爲那狠心的男人,這王爲可是他的親生骨肉,可他卻能狠下心來讓王爲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娘,你怎麼不說話了,難道你也看見那個在天上飛的人了嗎?”王爲問道。
女人收起恨意,神色溫柔道:“是啊,我也看見了,我跟你說,除了我之外,你不能將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這是上天賜予你的能力。”
“那你爲什麼也能看見呢?”王爲問道。
“我是你娘,我當然能看見了,當有一天你碰到一個和我一樣能夠看見那些圖案的男人,而他的年齡又比你大的時候,那個人就是你爹。”女人不想和王爲一直討論這個問題,於是接着說道:“好了,我要爲你擦藥了,待會兒你要使用那個減輕疼痛的辦法,知道了嗎?”
王爲點頭,儘管他很快就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可當女人在擦藥中碰到腫脹隆起之處時,他還是感覺到了疼痛,而他並沒有喊疼,而是緊咬牙關,因爲他發現了只要他緊緊咬牙然後用力繃緊全身的時候,疼痛就會減輕很多很多。
“好了,我已經替你擦好藥了,你就在這裡好好躺着,千萬不要動啊。”女人說完轉身離開了。
王爲感覺到一陣清涼,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腫脹之處上面吹起了涼風,很爽但也有一點點癢。
“哈哈哈,原來你在這裡,大家快來看,他沒有穿褲子。”男孩子哈哈大笑,而女孩子卻一邊羞紅着臉,拿起雙手捂着眼睛的同時,又時不時透過手指的縫隙看王爲的身體,此時她們終於知道了男女之間到底有何不同。
“啊嚏,這是什麼垃圾草藥,味道也太難聞了吧,我這裡有蜂蜜,不如我們給他抹上怎麼樣啊?”
“好啊,好啊。”起鬨的這個男孩一臉興奮,因爲他知道螞蟻最喜歡甜甜的蜂蜜了,之前他手上沾着蜂蜜的時候也被螞蟻爬過,那感覺又癢又痛,十分刺激,只是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了,但他卻非常想讓王爲試試那種魂飛天外的感覺。
有些淡黃色的蜂蜜水很快就塗滿王爲全身,除此之外,上面還有一些螞蟻,具體多少隻就不知道了,但初步估算之下,應該不下於二十隻了。
螞蟻的觸角動了動,它們很快就發現了不遠處的美味蜂蜜。
螞蟻大概有六隻腳,儘管數量不少,但爬起來讓人感覺速度很慢,它們的每一隻細長的腳會按照一種奇怪的頻率交替前行,而上面的細鉤和絨毛會不斷刺激着王爲的神經。
癢,很癢,非常癢。這是王爲最直接的感受,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開始忍不住顫抖起來,屋頂上面的人影漸漸模糊,屋頂上面的雲也慢慢消失不見,眼中只有一片焦黑,在他現在看來這是無窮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