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倦鳥歸林

落日漸漸西垂,似待遊人歸來。

王爲望着搖搖欲墜的紅日,不由快馬加鞭,催促隊伍加快速度。

胯下的駿馬似乎已經通曉了主人的心意,四蹄翻飛如電,狂沙席捲如潮。

六人六騎一路向西急行,當他們進入邊城之後,堅持許久的餘光恰好沉入地面。

此時身後的大門“哐當”一聲緊緊關閉,人和馬驟聞此聲無不長長喘息以此來舒緩心中的緊張之意。

邊城,如同以往一到了晚上街上便少有行人。

來到這裡,王爲心中那近鄉情卻的感覺反而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舒緩與寧靜,“瞎折騰什麼,就這麼平凡下去難道不好嗎?”王爲有感而發,人這一生也許沒必要活的那麼疲憊,慾望永無止境,何時才能放下肩上沉重的包袱,難道非要勞累到死才肯放下嗎?對於這種價值觀念,王爲雖偶有怨言但從不反對,因爲不去奮鬥就沒有幸福生活,總不能眼中羨慕別人,嘴上說着努力,身體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王爲等人終於來到鏢局門外,“你去叫門,就說...王軍師回來了!”

“鐺鐺鐺”的敲門聲打破了這裡的安靜氛圍,過了一會兒,裡面傳來了一位老年人獨有的沉穩聲音:“來了,誰呀?”這個聲音對於王爲來說十分陌生,想必是鏢局新來的看門大爺。

“王軍師回來了!”金系使者按照王爲的指示回答道。

“王軍師!哪個王軍師?”裡面的聲音剛開始帶着濃濃的疑惑,緊接着便轉疑爲驚,“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快快請進!”這聲音的主人飛快地打開大門,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向着內院跑去,儘管他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嘴上叫喊着的聲音卻越來越興奮急促,“大當家的!大當家的!”

見此情形,王爲的眼眶不禁溼潤起來,隨着那老人的叫喊,整個鏢局如同燒開的沸水慢慢沸騰起來。

人影重重,一瞬間就摩肩接踵,衆人你追我趕恨不得爹孃多給自己生兩條腿,只爲最先看到老人們口中經常提及到的“王軍師”。

不一會兒的工夫,院中被火把點亮,王爲望着衆多的面孔,好不容易在人羣中見到一位熟人,“小九,傻愣着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過來。”

小九如聞雷擊,身子不受控制地向着王爲走了過去,“王...王哥,原來真的是你!”小九這時候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感覺就像做夢一般,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怎麼?難道我就不能回來了?至於這麼驚訝嗎?”王爲拍了拍小九的肩膀,終於安撫了他驚疑的靈魂。

“大家都是新來的吧,你們好啊!”王爲看着眼前的陌生面孔,神色淡然道。因爲他知道總有新人換舊人,對於一個想要向前發展的勢力來說,一成不變則意味着落後,但念舊之人見此情景後難免會有些傷感,而王爲在這些人面前首次亮相,自然不能營造不合時宜的傷感氛圍。

“王軍師好!”此聲直插雲霄讓人心神一震,“很好,很有精神,大家都散了吧,我們明天再見!”王爲語氣平和但不容置疑,很快就剩下小九一人。

“小九,你去給他們五人安排好住宿的地方,再弄一些好吃的,快去吧。”小九這時候福靈心至,壞笑道:“是,王哥!”

此處只剩下王爲一人,很快,鐵凝揹負雙手漫步而來。

此時雖然已是夜晚時分,卻如二人當初在邊城時第一次見面那樣,鐵凝特意身着一襲紅衣,步子邁的不大不小,腳下的皮靴與堅硬的石板一經觸碰便發出扣人心絃的踢踏聲。

“踏,踏,踏......”聲音由遠及近,院中除了這個聲音再無其他,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破壞了這唯美而又和諧的相會。王爲察覺四周有人窺視後就隨手一招,隔音陣法一揮而就。

鐵凝走到距離王爲半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二人就這麼凝眼相望,時間也彷彿就此定格。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二人久別重逢,王爲好像終於體會到這句詩的含義,他癡癡凝望不禁脫口而出,鐵凝聽後展顏一笑,這時候她那靈動的樣子簡直可愛極了。

王爲再也不能自持,他化作一道勁風粗暴地席捲鐵凝消失原地。

四周的人都看呆了,有的人是驚豔於鐵凝今天的裝扮,雖然他們明知道鐵凝長得漂亮,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人心生垂涎;有的人是驚豔於王爲的實力,雖然他們一直聽聞關於王爲的故事,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人心生震撼。

“你今晚好美。”縱使王爲胸藏萬卷詩書也不如這寥寥數字情真意切。

鐵凝就這樣躺在王爲的臂彎中,倚靠着那粗壯的胳膊,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看着那炙熱的眼神,良久她說道:“怎麼回來都不打個招呼?”

其實這並不是王爲期待已久的迴應,他也不氣不惱,柔聲回答道:“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特意不打招呼,怎麼樣?還滿意嗎?”

鐵凝笑着說道:“滿意,當然滿意,只要你能回來我就心滿意足了,這一次回來要待多久?”這時候鐵凝的眼神中充滿了期盼,但王爲發現她的眼底中好像有一絲乞求。

王爲心疼極了,本來他也沒有想好這次回來到底要待幾天,不過爲了不讓鐵凝失望,他仔細考慮後回答道:“一個月吧,至少應該是一個月吧。”

鐵凝這時候開心道:“那太好了,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不過她轉念一想有些擔憂道:“一個月的時間會不會太長了,這樣可能會耽誤你修煉的。”

王爲看着鐵凝一副爲他着想的樣子心中更加愧疚,“不會的,這一個月的時間都是你的,我不修煉了,因爲我已經到了修煉的瓶頸,短時間內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效果的。”

“不行,你的時間怎麼能由我來支配呢,再說了,即便到了瓶頸期也不能荒廢修煉,只是你不用以前那麼刻苦了,日常的修煉總歸是要有的,知道嗎?”其實鐵凝也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姑娘,她知道哪怕王爲真的到了瓶頸期,但總不能因爲短時間內的修煉沒有修爲進境而徹底放棄。

王爲緊緊地抱了抱鐵凝,感動道:“全聽你的,那我今晚睡在這裡可以嗎?”

鐵凝錘了錘王爲的胸口,紅着臉道:“不行,要等到你娶我的那一天才可以,我怕你一不小心剋制不住,而我又不是你的對手。”

“哈哈哈,好,那就聽你的,這時候我都恨不得飛到雲水城了呢。”王爲哈哈一笑,其心中卻擔憂起來,因爲鐵凝不能通靈練氣,那麼她的壽命就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而他隨着練氣修爲的不斷提升,壽命也會不斷增加,長久下去肯定會生離死別的,可看鐵凝的意思,她現在的心思幾乎全都撲在鏢局的業務上,對於婚嫁的慾望好像並不是那麼強烈。

從鐵凝離家出走要闖出一番事業的過程來看,王爲就知道鐵凝骨子裡一直都是一個十分要強的女人,哪怕她有時候也會展示出女性的溫柔一面,但那基本上都是對他王爲一個人的,她也有着自己的事業,她不是那種依賴性很強的人。

王爲也恰恰如此,深情但不會深陷其中,二人都是一路人,都想在自己的事業有所成就之後纔會討論婚嫁之時,剛纔王爲的行爲不過是精蟲上腦而已,如今冷靜下來他也明白暫時不該這麼做。

這樣一來,二人均感覺到時間無比緊迫。

王爲感到時間緊迫是因爲鐵凝和他的壽命長短不同,相比而言他有的是時間,而鐵凝就沒有了。

鐵凝感到時間緊迫是因爲她要努力提升自己追上王爲,而她現在一門心思撲在鏢局上面 就是爲了將來能替王爲做點什麼,她不想當成王爲修真路上的拖油瓶,她也知道二人之間壽命的差距,她想的是有生之年二人互相幫扶砥礪前行就好,如果她始終不能通靈練氣,那麼她不過是王爲生命之中的匆匆過客,但就算如此她也早就下定決心,她一定會成爲王爲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女人,沒有之一。

二人的談話內容不是很多,因爲接下來還有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可以慢慢訴說,如果一下子控制不住說太多的話,那麼接下來的時間也許就是沒話找話說了,這是二人決不允許的事情。

“走吧,我帶你去吃些宵夜吧,就在你的房間,剛纔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鐵凝估算着時間差不多後就從王爲懷中起身,說話間二人便來到王爲之前的房間。

儘管鏢局不斷擴大規模,但有些地方卻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王爲的房間每天都會被人準時打掃,房間的一切和王爲當初離開之時差不多一模一樣,只是有些破損的地方被輕微修繕,如果不仔細觀察肯定不會發現的,不過總體而言房間的整體風格沒有任何變化。

鐵凝看着王爲震驚的神色,笑着說道:“怎麼樣,還滿意吧,我知道你這個人念舊,所以就沒有改變這裡。”

接下來基本上王爲一人吃飯,鐵凝在旁邊添茶倒酒,“美中不足的是你來的太倉促了,我來不及下廚,哈哈,不過以後至少要有一個月的時間,先不着急,今晚你就先湊合湊合吧。”

燭光搖曳,燈影重重,旁邊佳人一襲紅衣驚爲天人,桌上佳餚一應俱全琳琅滿目,王爲看着鐵凝,喝着美酒,吃着佳餚,最後再品幾口香茶,心想所謂的神仙享受也不過如此,人間極樂也就應該是這樣了吧。

王爲此番風捲殘雲,雖與良辰美景不相符合但卻貴在至情至性。

酒足飯飽後,王爲渾身如置雲端,眨眼間就來到了第二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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